“这样吧,我和四弟回一趟长孙府,把三哥叫出来,我们几个客栈见。”
见了李彦允,我才发现那个一直笑得没心没肺的,孩子气的男人,已经不复存在了,在我面前的人几乎让我认不出来,一夜之间变得灰白的头发,瘦的削了下去的脸颊上爬满了青色的胡茬,眼神严厉而深邃,里头藏着的痛意让人不敢接触。他开口,却是从未有过的冷淡和安静
“二哥,你不是说有要事问我,何事?我还赶着回去,有个任务,我要出个远门。”
“三弟,你先坐下,我问你,你平日里在府里很是清闲,却倍受长孙大人信任,你究竟在替长孙大人做什么?”
李彦允表情微微有些不自在
“还能做什么,和你们一样的文职。只是我进长孙府的日子比你们早,大人器重我些。”
“你真的没有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李彦允很深沉地看着“铜锣烧”
“四弟此话什么意思?难道你们今日就是来质问我的?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件祸事是我惹来的?”
刘景拍拍他的肩膀
“三弟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几个十几年兄弟,自然不会对你有恶意,我们只是担心你……”
“不必了,你们先聊着,我出发的时辰要到了,先走了。”
冷冰冰地打断刘景的话,李彦允转身便走了出去。
“李彦允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有些惊讶,很少看到这样没有风度的李彦允。
“小猫你有所不知,发生这样的事情,三哥心中比谁都苦。他自小失去亲人,一直被寄养在父亲世交的家中,虽对他好,却不像自己的亲人,直到与我们结拜。他比谁都要珍惜与我们的感情。其实,三哥并不爱五妹,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娶了五妹……如今他失去了妻子,唯一的儿子又不得相认……”
“原来如此,那李彦允的心中一定比我们任何一个都恨那些行凶的恶徒……”
“不好!”
“不好!”
刘景和“铜锣烧”惊叫一声双双站了起来,吓了我一跳
“怎么回事?”
“昨日我和二哥在整理书房和记载的时候发现有人将有关重生阁的记录都翻了出来。”
“重生阁?你是说,那资料是李彦允……”
“有这个可能。”
“那他刚才说要出远门,难道?”
我话音未落,他们二人已经追了出去。小狗揉揉我的脑袋
“别太担心了,他还有孩子,不会鲁莽行事。”
我一筹莫展,当下也毫无办法,只得跟小狗先往店铺走去,刚进了店铺,祖姚就匆忙迎上来
“刚才有人送了一封信来,好像是允儿写的,你们快看看。”
我急忙接过,只见上面写着
“湘儿是我一生唯一的妻,孩子是我今生最美的错,待他长大,告知他,他的爹娘很爱他。笑看桃李笑闻香,亦是行者也是客。就唤他客儿吧。”
“小猫,你说,允儿到底怎么了?为何我觉得这信写得让人害怕。我已经失去了湘儿,我……”
我扶住泫然欲泣的祖姚
“没事的没事的,他不会有事。暂时不回来只是为了保护孩子。你看,他给孩子取名字了呢。叫李客。”
小狗也很配合地去抱来了婴儿,不太熟练地搂在怀中轻轻摇着
“你叫客儿呢。”
他抬头笑着打趣
“这李兄,也太会取名儿了,客儿的名字居然和吴王的名字如出一辙,看来以后定是人中之龙。”
李客……李客,这名字也太熟悉了……好像在哪儿听过。一时间又想不出来。正想着,李彦允和刘景进了门
“怎么样,你们拦下他了么?”
“没有,不过你们放心,听说他本来要出远门,但临时被长孙大人拦下,给了个很重要的任务。他已经取消原先的行程了,待他回来,我们再同他好好说。”
祖姚舒了一口气
“辛苦你们了。”
“哪儿的话,姨娘,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祖姚抹了抹红红的眼睛,点点头
“对了,小猫,你和将军的婚事,也要抓紧了。因为湘儿的事,已经耽误了你们的婚期,将军对你情深意重,如今要找一个能知冷知热,与你甘苦与共的男子是不易的,莫要再等了。”
我脸有些热
“祖姨娘,湘儿才刚刚……”
“湘儿若是在,定会第一个催你,她最希望的,就是看到你们都能幸福。”
想到祖湘,我眼眶一阵潮湿,不再多说,点了点头。小狗将我搂进怀里,摸着我的脑袋。憋了好多天的伤痛和忿恨终于破茧而出,我在他怀里哇哇大哭起来。他什么也不说,只是不住轻拍着我的背,怕我哭岔了气。
那日怕是哭累了,最后我竟然在小狗怀中睡着,都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宫里的。醒来后就听到一旁的宫女议论着什么
“不可能吧,吴王玉树临风,浩然正气,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听说是长孙大人发现的呢。肯定错不了。”
“这下太子岂不是恨死吴王殿下了?”
“那还用说,这些年太子因为腿伤,像变了个人似的。要不是皇上有心护着吴王殿下,恐怕……”
“你们在说什么?吴王怎么了?”
那两个宫女突然看到我,吓得脸色惨白,急忙跪了下来
“公主,小人不知公主已经醒了,请公主饶命。”
“起来吧,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吴王怎么了?”
其中一个有些胖乎乎的宫女见我似乎没有责怪之意,大着胆子回话
“公主,长孙大人在早朝的时候参了吴王殿下一本,还拿出了些证据,说是当年太子殿下坠马导致不良于行,是吴王殿下一手策划的。太子在朝上就对吴王殿下拔了剑,后来是皇上说此事要重新审理,不得妄下结论,才压了下来。”
“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不要再议论了,这些事情不是你们该说的,若是被其他人听见,我也救不了你们。”
“是,谢公主。”
那两个宫女走了出去,我才叹气坐了下来,明知这些事情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我就是莫名其妙地有些担忧。什么时候开始,这个酷似茉莉的男子竟可以牵动我的情绪?是那日坠落悬崖时在崖底他的无助,还是大年夜在院外他的伤悲?太子,真是他害的么?他看上去真的不像这样的人啊。
“哎呀!关我什么事!”
我甩甩脑袋,用被子蒙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