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婆嬉笑牵着一辈子闺蜜杨婆走进周老院。现在的周老院早已不是几个月前荒草丛生的破院子。该补的补该除的都除了。一切焕然一新。
一入门便可看到靠南墙而放一排排晒草药架子。占满半个院子。北边的院子架了个藤架子。不知名藤蔓在上面爬满旺盛生长，三角形的叶子微风中轻轻摇曳。此时藤架下的竹制摇椅上躺着一个人。
因为生病不能碰水，为了防生跳蚤，便把原来长发剪短了，一头泛着光泽细碎短发。便露出了瘦尖脸，蜡黄病态尽显。细长眼睛安详闭着，抿直唇苍白干裂。穿着不合身旧衣裳露出，两只细得皮包骨的手臂，显得过短袖子肥大臃肿。身上盖着条洗得发白薄毯盖到膝盖。一双垂放边缘脚丫无力放着。
细婆和杨婆看到，摇椅上的人立即收敛面容放轻脚步。错过身的时候好奇杨婆无异瞄了一眼蜡黄脸。感觉就停留三秒，对方就毫无预警睁开一双细长眼。登时把杨婆吓了一大跳。慌乱又尴尬低头快步走过。等踏进了灶房才把憋在胸口一口闷气给吐了出来。没想到傍边细婆也同时吐了口气。两人默契对看双方。从彼此眼中看到惶恐。
细婆干笑几声打破沉寂，说：“你先坐，我去煮饭。”杨婆点点头坐在靠门口凳子上。可当看到藤架下身影。害怕抖了下，赶忙移身躲到门后去。
半个钟头后灶房开始飘出饭菜香。此时已经接近晌午，细婆已经准备好三菜一汤十个馒头，才能坐在门口休息喘气。抹去额上汗水，拿着蒲扇啪啪扇着。看着外头烈日蒸腾，明明已经是秋末，然秋老虎尾巴尖还是那么毒辣。
那藤架阴影下的人却毫无所感。摇椅无人推动一下一下晃动，发出吱吱呀呀声音。躺过摇椅都知道要腿部使力，再用腰背挺直向后做力才能晃动。那人明明连跟手指头都没动。摇椅自个有规律一下一下摆动。实在说是说不出的诡异。想到每每无意间对上时的眼神，让人看得背后只发凉热气全无。为了阻止自己再往那方面去想，连忙转过身与杨婆东拉西扯转移注意。
周老巷本来是个默默无闻的巷子。不但是因为医术高明性格怪异周老而出名。其中绝大部分归功于他的大徒弟叫明阑的孩子，还有小师妹都素琼，病秧子阿九姑娘。
他一出现，便美得不分性别，不少人都被迷倒。听说宋城四大美女都无法比拟。连坊间公认沉鱼落雁居家大小姐，站在他身边都成了绿叶、岩石瞬间失色黯然。见过他的人都这么说。有些不信人便来证实，于是证实的人一个个两眼失神脚底轻浮回去了。后来太多无聊人拜访，便被谢绝门外。周老院内人闭门不出。即使出门也戴着蓑笠罩子。
当然普通人有用，对一些地痞流氓没用。曾经好几次有人特意冒犯，都被周老给用药狠狠教训了。不过后来有个不怕死的恶棍，变态把明阑绑到牛棚想要施暴。被赶来的阿九姑娘给弄残了。听目击者说，别看阿九姑娘一副半死不活样子。竟然只用一把菜刀，随便两三下就恶棍砍得手脚不动。还把人给阉了！听到着虽大快人心，但也忍不住感慨，阿九姑娘的气魄与阴狠。
说起来人就是种奇怪动物，听到名气大点，便三不五时有些怪人上门挑衅。其后果好点，回家吃几贴药，差点休养个把月，惨的断手断脚半条命都没了。当然最前面通常是周老大小徒弟，试药时间。中间是心情奇差周老，最后只能算来人运气差到暴的倒霉蛋，偏偏遇上门口晒太阳的阿九姑娘。
所谓坏事传千里，此时年纪轻轻阿九已经凶名在外。也目睹过次次可怕事件的街坊邻居更是惧怕这人。虽说阿九姑娘不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可每次看到她面无表情毫无生气眼神，都让人内心发慌。能好好和平相处并且压制她，就只能算她弟弟的明阑。
说曹操，曹操就到。
三个戴着蓑笠的人影出现在周老院门口，周老依然初见那副红衣绿裤套木屐怪摸样。明阑和都素琼身着青衫束裤的童子衣。站在周老身边如金童玉女般。此时两人不知道为了什么而争吵不休。
听到声音的细婆和杨婆迎了上去。周老也不废话从口袋里翻出十个铜板递给，笑容满面细婆说：“这是最后工钱，算清了吧。”
细婆略看掌心铜板默数下够数。笑着点点头，也不寒暄，跟明阑和素琼打过招呼，拉着杨婆出门去了。
是的，在这院工作两个多月的细婆已经了解这里几个人相处模式了。周老是个视客套如粪土的人。阿九只要你不去理她，她能当你是布景的人。即使去理她，她依然当你是布景。当然这两人是常人中的异类。剩余两个小孩算是正常开朗好相处的正常人了。
我躺在摇椅上，懒的不想动，只抬眼看了看来人。楼明阑背着竹篮满脸兴奋凑到我跟前。笑眯眯的往竹篮里掏某东西。满眼期待献宝举起手里捧的东西，放到我腿上。笑呵呵说：“你看我捡到小猫咪！可不可爱？！”
我看清腿上卷缩着的动物，刹那间惊愕了！小猫咪！？如果说这货长大没那两米长身子，没那利爪尖牙。我绝对承认它是小猫咪。但是那白色皮毛，黑色条纹这根本就是白虎幼崽！！
眼神飘移到楼明阑亮晶晶脸上，双颊兴奋泛红。好似条摇尾巴幼犬，等待我夸耀。我是该夸奖呢还是夸奖呢？算了，老虎也是猫科也算猫一种。
艰难点头。
楼明阑瞬间表情灿烂了！扯出个大大笑容。这妖孽又在买萌了。星星眼问：“呐！呐！你说叫小白好不好。”
……额……。感情他也和我一样取名无能啊。
在我犹豫时候，去端饭菜都素琼正好听到这话。跳了出来反对道：“不好！小白名字太俗气了。叫小虎才好听。阿九姐姐你说得对不对？”素琼白了不少小脸凑了过来，抓着我的手征询着。
……额……。又一个。
结果我还说出半个字来。两人已经在我面前吵了起来。
“不要它是我捡的，名字应该我来取！叫小白。”楼明阑一边说着指着我腿间肉团。
“可它，是我先看到，应该我来取！叫小虎。”都素琼不甘示弱，将幼崽抱在怀里。“小虎，它是我的。”
楼明阑火了，动手掰都素琼的手指。“小白我先碰到，是我的！”
“小虎！”“小白！”“小虎!”“小白！”两人争着争着。最后那只幼崽终于受不了挣脱两个孩子。跳到我腿上来，直接趴着继续闭目养神。楼明阑和都素琼一愣，我眯眼看这肉团，似乎不是普通的幼崽啊。就这一会儿两个孩子又为了争抚摸权掐起架来。因为两个人体格相同年纪相同所以攻击力不分上下。
在他们吵得欢的时候，周老拿着两碗盛着饭菜的大碗走到我身边来。直接坐在磨药石墩上。把其中一碗递给我，便悠闲吃起饭来。也不管两个得意门生无聊争吵。于是我和周老看戏般看着楼明阑和都素琼两人争得面红。
大概是闻到饭菜香味，两人肚子同时发出咕噜咕噜声。怒火中烧瞪我和周老。很有默契冲到灶房去。
两人开始了无休止的比赛。
首先比谁先吃完就可以帮幼崽取名权利。
为了快，一个被噎得半死，一个被呛到，两人最后全部吃的又吐出来。周老赏了两人一人一个包。浪费食物可耻！头顶大包，疼得两个娃龇牙咧嘴。严禁再拿食物比赛就没饭吃。
最后被我一块肉收买了取名权。美名小猫。
宣布过后，冷风吹过，楼明阑都素琼周老风中凌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