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星池的顶上点缀着颗颗夜光碎石,地面上也有能发荧光的小石头。两相照应,熠熠生辉,真乃池如其名。整个浴池很是有着被星芒笼罩的空灵,让人醉在其中。而浴池中的水正在越变越清亮。在一旁拿着毛巾为洗浴的人儿擦着胳膊的七七,笑着摇了摇头。
“你摇什么头啊?”千寒拍了拍面前的水,溅起了很高的水花。“是不是觉得我太干净了?”说着,又抬起头,接了一脸的水珠儿。
“嗯嗯,看你洗澡,就像洗水一样,水都亮了。”七七一脸崇拜的神情。
可是,这脸崇拜的神情在后一秒钟突然变成了短时的愕然。千寒没由头地泼了她一身。
“啊,你泼我。”七七尖叫了起来,随即,也不管不顾地,将手伸到池子里,狠命地向千寒身上泼去。
“哈哈……”“呵呵……”星雨池中顿时笑声一片。
千寒在和七七玩闹一阵后,千寒便上了岸,然后回头满意地看着池中因着玩闹而不像之前那么清亮的池水点了点头,随后便依着回归礼的程序更换着新衣。
“现在什么时辰了?”千寒更换好了衣服,站在了浴室的帘幕前问道。
“快卯时了。”七七一边打起浴室的帘幕,一边回答道,“是该去拜祖先牌位的时候了。”
此刻,在醉星池通往凌府祖先堂的路上,都铺上了宽宽的红绸。按惠国回归礼的规矩,回归人必须在沐浴更衣后,踏着红绸走去祖先堂。而在这过程中,还有三个关卡要过。
第一个叫做赤诚之心。
醉星池门口的红绸上铺有一条长约10米的密火子,回归人要赤足踏在密火子上,缓步走完全程。
红红的密火子泛起点点火星,初看时,似乎有些吓人,但千寒记得,凌风给她介绍过此地的密火子,是一种不会灼伤人的果子。不过,此时正是夏季,踩在上面,总归还是有些发烫。好在凌越把这纯粹当了一种礼仪,仔细一看便会发现,密火子之上还铺了一层细细的灰。
此时的千寒,身着一件米黄色的纯色宽袖纱裙,在胸口处,有依着裙子本身皱褶制作成的小菊花,露出雪白细嫩的脖颈。裙摆拖地,在踏上密火子的那刻,映照出奇异的光辉。千寒步履轻缓,神色肃穆,在密火子红色光芒的跳跃下,一时之间如梦似幻。
踏着红绸,走过两条长廊,便来到了第二关——过刀山。
修成塔状的木架子上,架满了真刀,亮闪闪的,真不虚刀山之名。样子还蛮让人惊骇的,但是,旁边的丫鬟手里居然有一架扶梯,沿着扶梯上下的话,只要稍加注意,是根本碰不上那些真家伙的。不用说,又是一个表现手法而已。
只不过,当千寒走到刀山之前,便向拿着扶梯的丫鬟们挥了挥手,接着玉足轻点,飞腾而起,只一瞬,便悠悠然地越过了刀山。
“好!”里层的丫鬟们和着外层的小厮宾客们忍不住高声叫了起来。
千寒略带微笑,继续向前走去。一路上,竟再无半点障碍,直到祖先堂前。
祖先堂前立着三面大鼓,这就是最后一关,唤作和韵律。
这关主要的意思,是想让回归人和上家人的韵律,和睦生活。
凌老爹亲手捧过四支鼓槌,与千寒两人同时握紧,然后对着大鼓击打。
千寒从前没有击过大鼓,但由于在舞台上跳舞,经常听鼓点的缘故,对鼓点节拍极为敏感,因此,一番击打下来,竟是出奇地合拍,直把众人的热情撩拨到了最高。
最后,千寒先在祖先堂前跪拜,后进入里间,与凌老爹一同跪拜。
“凌家祖先,请原谅我吧!我知道我不是凌家的亲骨肉,但我一定会把这当家对待,把二老当父母对待。”跪拜的时候,千寒不住地在心里祷告,无比虔诚。
从祖先堂出来,即可称为礼毕。按着常理,回归的儿女自然是该对父母表示尊敬。
在千寒对凌家二老行了跪拜礼后,凌老爹拿出了两个青紫色,内含云雾花纹的玉镯赠给她。而二夫人则是一边道着凌家大小姐终于归位了,一边笑容满面地从衣袖中取出一方木匣,里面盛了一支晶莹剔透的晶石钗。
千寒站起身,恭敬地道了声:“谢谢爹爹和姨姨。”
正准备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与家人一块待见宾客,身边的凌风却突然拿出一颗玉珠,偷偷塞到她的手里,同时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道。
“这个玉珠,有着很不同的光芒,或许你能喜欢。”
千寒眼睛一亮,充满感激地看向凌风。凌风则别过了脸,轻声说着,“你别这么看我,虽然我很帅。”
千寒低头笑了起来。而这一幕,除了凌风和千寒,还被两个人尽收了眼底。只是思考的问题大不相同。只见一个立即转身挤开宾客走了出去,另一个,则一直站在二夫人旁边绞着手中的丝帕。
“瑞王爷到。”随着一声通报,全府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垂着双手站到了道路的两旁。
只见一个身穿紫金蟒袍,头戴金冠,面如满月的年轻人,走进了凌府。一路上神情自在,笑容可掬,见到非常熟悉的人,还会随性地打着招呼。于是僵了片刻的气氛,又逐渐活跃了起来。
“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凌越快步地迎着瑞王走上前去。
瑞王则一脸亲切的笑容,见凌越走上来,也加快了上前的步子,倒是平和万分。
“见过瑞王。”凌越说着,就欲行礼。
却被瑞王双手扶住,连声道:“大将军免礼,本王心领了您的敬意。”
接着用眼扫了扫凌家的其他人。二夫人忙带着一家人向瑞王行礼,瑞王又连忙用言语制止,一时间,倒颇为热闹。只是千寒此时心里“咯噔”一下,大将军,凌越居然是大将军。本来以为凌府不过是因为祖上有恩于开国皇帝,而如今又是国都中的富贵人家,因而与皇家也比较亲近,并且这凌府又没半点将军府的装饰,甚至连丫鬟家丁们也没给她提过这茬,所以她所了解的凌越,还仅仅是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香料商。
“老朽还以为瑞王尚在西北战场之上,想来现在是旗开得胜,凯旋而归。皇上要摆庆功宴了。”待众人皆坐在了座位之上,凌越笑着对瑞王说。
“父皇确实提过要给我摆庆功宴,不过,我记得父皇生辰即在眼前,一起办岂不更好。”
瑞王端起凌府丫鬟刚上的茶,略喝了口,又道,“父皇很是赞同我的意见呢!”
凌越点了点头。
“瑞王考虑周详。”
“哦,大将军也认同本王的想法么!其实本王今天来,正是是为了再周详一些。”瑞王看着凌越,微微一笑,见他有些茫然,便转向二夫人,又露淡淡一笑。再不经意地扫过凌舞的脚。刚才在迎他的那时候,他就发现她的脚今日像是不大方便。
二夫人见他这微微一笑,又听到他自称本王的口气,突然想起了什么,这时眼睛也往凌舞的脚上扫去。
“父皇的生日就在三日后,我想大将军,不会不记得吧?”瑞王收回目光,直视着凌越。
凌越点了点头,看了看二夫人,刚想开口,却见二夫人突然起身,朝着瑞王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