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发现一抹绿色隐藏在床榻的角落里，不是生机勃勃倒是带着几分熟悉。
“宝珍，看看塌下的是什么？”
宝珍摸索着，原来是一只翠玉的镯子。我疑惑地看着据儿。“这是谁的玉镯，还是？
”我有些忧虑还有些惊讶。或许是我想多了，他的年纪还是太小了。
“母亲带走这只玉镯了。”
他无辜地看着我，点了点头。回到椒房殿，将那只玉镯从怀里取了出来，看着看着，打开了自己的首饰盒。竟然在那里躺着一只同样的翠绿镯子。光影错乱地在我的眼前飞逝，我攥着玉镯的手猛地用力。
“妙云，去将太**中的宮婢叫来。”
不一会儿，一个清秀的小姑娘怯怯地进来了。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说话。”
“诺”
“太子的卧房今天都有谁进去过？”
“除了太子没有别人了。”
我看着胆怯的她问道：“昨天可曾打扫过卧房，是否见过这只玉镯？”
她接过玉镯，仔细看了看，还给我。
“回娘娘，奴婢昨日打扫卧房并没有看见这只玉镯。”
我刚刚要陷入思索。
“回禀娘娘，李将军进过太子的卧房，今日大雨，李将军的衣服都湿透了，太子允准李将军在他的卧房中换上干燥的衣物，兴许是李将军遗失的。”
我摸了摸玉镯，“你先退下吧。”
玉镯圆润精美，还像当年一样，可是这些年它到底隐藏了什么。
“宣—李—陵。”
他还是像从前一样拖着一身的铠甲走进了我的宫殿，恭敬地跪下。我见他进来，走到他的面前。
“李将军，据儿最近的剑术大涨，本宫要赏你。”
他拱起双手“臣不敢，是太子聪明好学，勤奋努力。”
“不，是李将军谦虚，万勿推辞。”
我将那只玉镯放在他的眼前。他的身体震了一下，不敢看我。
“李将军见过本宫？”
他愣了愣神。头垂下去。
“李陵未曾见过娘娘。”
“胡说，那我提醒你吧，小兄弟。”
“娘娘说什么，臣不知——”
“好，你可以不说，是那个让你隐瞒的人要你用生命发誓要将这其中的原委烂在心中，但是总有一天，我还是会明白的。”
夜深了，我还是在想今天的玉镯，不知不觉地带进了梦中：“子夫，子夫，是有人在欺骗你，你误会我了，真的误会了。”赵晋浑身是血的站在我的面前。我惊醒了，看着睡在身边的他：陛下，我希望不是我想的那个样子。
第二天，平阳公主带着宜儿来看我。宜儿许久未见我，扑到我的怀里。我们在堂中聊了许久。我突然想起了那件事情，打发宜儿出去，只剩下了我和平阳公主两个人了。
“姐姐可曾见过这只玉镯。”
她拿过，仔细地端详，摇了摇头。
“未曾见过，只是这只镯子做工精美，甚是难得，是陛下送的？”
我点点头，是的，他送的东西竟然出卖了他。她们走后我一直呆呆地望着门口，等着他的回应。要是往常的日子这个时辰，早就已经梳洗完成在内室等待他，今天我只想要那个答案。他像往常一样来了，看见今天一反常态的我，有些惊讶。
“子夫，今日怎么了，还不梳洗？”
我跪在他的面前。
“我在等陛下给我一个答案。”
他笑笑，不知不觉的，他的眼神变了。
“陛下还记得这只玉镯吗？”
他看看，“不是朕很久前给你的那双。”
“陛下还记得，可是它最近才成为了一对。你不想知道原因吗？”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慢慢地背过身去。
“是李陵，当年臣妾亲手将那个玉镯交道他的手上，让他带着去见皇姐，为据儿送药。可是皇姐根本从来就没见过这只玉镯，玉镯还在李陵那里。臣妾不解，李陵那个小兄弟，为什么陛下没有见到玉镯就找到了我，为什么大帐之中空来一支飞箭就夺走了赵晋的命，臣妾不得不猜测这一切本就是陛下设下的局。”
他扬起袖子，回过身来。
“朕要你忘了那些，不要再提起那个人的名字，你不要命了吗？”
“臣妾只求一个答案。
求陛下——”
他愤怒地吼着：“卫子夫——”
我依旧执拗地看着他。寒光闪过，他抽出了鞘中的宝剑，将剑尖直指着我的脖颈。
“如果我说这个答案要用你的命去换，你还是想要知道。”
我还是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他拿着剑的手颤抖着，剑逐渐改变原有的角度，最后倒在了地上。他的脚步声远了，渐渐听不见了。我在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之间平静的生活就那样的困难，当做不知道这一切在他的疼惜中过一辈子不好吗？转念一想，可是我对不起爱过我的人，对不起让我误解了许久的赵晋。
想起李珍玉死前说过的话：为了深爱的人自私，不惜违背自己的心。可是让我怎样容忍我的手上竟然沾满了赵晋的鲜血。
天一亮我就跪在大殿前等他经过。
他看见了我，走了过来，我看着有些欢喜的他，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他到我的跟前。
“陛下，臣妾在等那个答案。”
他的手攥紧了，青筋暴起，像是要发力的样子，让所有的奴婢都恐惧地跪在他的面前。
“皇上，茂陵的修建郎官禀报说陪葬的陵寝已然造出了雏形，李夫人刚刚仙去，属下想请陛下决议：是否将夫人移葬。”
他走得离我更近了，大声地对身后的人说道：“将李夫人以皇后之礼下葬。”
我还是先前的样子，没有看他，还是在等待着：“这样还是不怕吗？”他生气地转身就走。
我对着他的背影：“陛下，臣妾会在椒房殿里等着臣妾想要的，陛下若是不能给，就请忘了臣妾。我实在无法忍受自己肮脏的灵魂还在贪婪地享受你的爱。”
他回来到我的身边，抓起我的手，大力地将我拉到殿中，遣散了所有的奴婢。
“罢了，朕给你答案，赵晋就是朕派人射杀的，至于李陵，朕早就让他跟随你一路，这一切都是朕安排的，这就是你跪求的答案，你知道了又怎样？难道你不明白朕的心？怎么如此让我失望，我是皇帝，竟然为了你在心中将这个秘密藏了那么久？为了什么，你怎么会不明白？”
我的心仿佛空了。“
“陛下早就知道赵晋，想杀了他？为了彻底让我死心，你设计了这一切？”
他抱着我“朕爱你，更想完全的拥有你，怎么能允许你心里还对别人不死心？”
“可是陛下从决定的那一刻起就是在用刀肢解我。我恨你，我爱上你到我为你在这个深宫中机关算尽，不惜用鲜血涤荡灵魂，我以为我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原来只有我才做出了最肮脏的选择。”
我挣脱他的手，坐在地上，摘下凤冠，哭着拽着他的衣角“陛下，请让奴婢为自己赎罪。只求陛下一件事，借宝剑一用。”
他拉开我，“来人，带皇后回宫。”
我被困在殿中，不肯见他。每每听到宫人的宣告，就愣愣地跪在那里等他的离开。虽然很痛，可是现在的我已经无法像当初一样深爱他，因为爱他的代价太大了：要以肮脏的灵魂、沾满鲜血的双手、爱我的人的生命为代价。走出了一步就再也无法回到从前，就算煎熬，也要忍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