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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玉坠

因着熟练这又已是第三次做这种风筝了,而且脑子里已有头绪,这雄鹰风筝我没做多久就完工了。于是便又愁着剩下的日子该怎么打发呢?

昨日哥哥笑我除了会唱,其他的音律都不懂,忽然又想到那日在梦红楼里看到姁姁弹琵琶谈得甚好。她本就是雅妓,听得哥哥说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估量着这大白日里的姁姁应该也没什么事儿,便让明沫打发人去把姁姁叫到府上来。

可没想到明沫刚出去,就领着姁姁进了屋。明沫怎么这么快就领着姁姁回来了?

“姁姁给孝嫣格格请安。”姁姁一进门看到我便微笑着福身行礼。我看到姁姁这张酷似夏葵的脸儿就心里发酸,想起了真正属于我的那个时空——那里有我最爱的人,包括眼前这个“夏葵”。

“姁姁姐姐,你还给我行什么礼?”我说着就要从座位上站起来,姁姁见状赶紧过来按住我,明沫和明溪也赶紧来到我身边,一脸忧色地唤道:“格格!”

“格格!您快坐下。”姁姁按住我身子后,看我坐稳,脸上露出几丝浅笑。

“姁姁姐姐,你也坐!”我笑着让她坐下,她只是点头笑着轻轻地应了一声:“嗯。”便也在我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明沫忙着倒茶。

“格格,刚刚我听明沫说您想让我教您弹琴?”姁姁不紧不慢,轻声问道。

姁姁给人的感觉怎么就这么温柔,真是想学都学不来。倒是和夏葵那个淘丫头一点儿边都不沾。

额娘虽疼着我,却也常说我不够温柔,不像姐姐那般知书达理。虽说姐姐从小就温婉,别以为她那时柔弱,其实姐姐比我坚强多了而且也很独立。她凡事都有自己的想法,总是让人省心。而我,就一点也不让人省心。额娘就希望我能多学着姐姐一些。

“是啊,姁姁姐姐。那日在梦红楼,我看你琵琶弹得甚是精彩,平日里又常听哥哥他们说你的琴艺很棒!所以就想让你教我。”

我话刚说完,就见姁姁一脸疑惑地望着我,再望望站在我身后的明沫和明溪。明沫和明溪的笑声在我身后响起。最后姁姁的目光落回到我身上,问道:“很……棒?格格,这是什么意思?”

明沫轻轻道:“姁姁姑娘,‘很棒’就是‘很好’的意思。这是我们格格不知从哪儿学来的说法。”

“原来如此。呵呵。还真是奇特呢。”

“对了。”忽的我想起怎么姁姁自个儿到府上来了?正想问的时候,转念一想,昨日四阿哥他们才来过。朝堂上的事儿既是忙完了,池城得了空闲一定会去看姁姁。姁姁应该是从他那儿听来的。

想到这,才发觉原来赶巧这时姁姁是专程来探望我来了。怪不得刚才明沫那么快就回来了呢。姁姁见我迟迟没有下文,便轻声问道:“怎么了?格格?”

“啊?没什么!姁姁姐姐,你以后还是不要叫我格格了,就叫我孝嫣吧!”自己想通了,也无须再多问,便岔开话题说道。

“这……”双双一脸的难为情,见她有意推脱,未等她话说完,我便接道:“姁姁姐姐难道还和我见外吗?要是以后你左一声格格、右一声格格的,那才真的是不把我当作朋友看待。”

“那好吧……孝嫣。呵呵,也就只有你们是这样的,”姁姁端起桌上的茶杯子,缓缓送至嘴边,轻泯一口,复又慢条斯理地放下杯子。

“什么样?‘你们’是指?”我疑惑问道。

“像我如此的出身,一般人是不会愿意诚心相待的。偏偏上天让我遇见了四阿哥、少将军、贝勒爷和你。你们这样身份尊贵显赫的人如此待我,是我一生的荣幸。”

姁姁缓缓说道,脸上挂着一抹笑,那笑容绝对不是虚情假意,从她的笑容里我真的看到了“满足”二字的含义。

姁姁忽然转开话题道:“孝嫣,不知你是想学琵琶呢?还是想学其他什么呢?”

“就学琵琶吧!明日开始好吗?”我想也不想就回答了。实属那日姁姁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而且我素来就喜欢那种江南水乡风格的东西。不过琵琶声似乎是太悲戚了点儿。

“好。那今日呢?”“和我聊会儿天吧?好吗?”

“这有何不可呢,我也想好生和孝嫣你聊聊呢。”姁姁笑道。

“呵呵!我自己一个人呆着挺无聊的。”说着,我的手就覆上了姁姁的手。姁姁和姐姐的感觉好像,永远都是那么温文尔雅的,看着就亲切!

“我们认识这些天了,还没好好说过话呢。”我顿了顷刻,怀着忐忑的心,接着道:“其实姁姁姐姐你不过比我大两三岁,何以……对不起……”

虽说可能会让姁姁想起些什么不开心的事儿,可是对于姁姁的身世,我是情不自禁地想要了解。我也想过问哥哥,可是又怕落了哥哥口实。

我想哥哥前些日子既是当面问我是否喜欢池城,虽说我没承认也没否认,但他一定是认定了的才会问我,毕竟,哥哥太了解我了。

“没什么的,孝嫣。这也是许久以前的事儿了。”

我怀着不安的心,静静地望着姁姁。姁姁也只是依旧微笑着,看不出任何变化。但是,此时她整个人却透着一层忧伤的气息。

“自打我有记忆以来,就住在梦红楼里了。在我很小的时候,媚姨就请来了最好的师傅教我琴棋书画。说来也奇怪,自小,媚姨就待我甚好。她只说是看到我,就像是看到自己的姐姐一般,起初我并不明白为何媚姨看到我就想起她的姐姐。但是也就是由于这个原因,她一直待我与她人不同,我也就不像外人所想——作为这样的女子,定是吃了什么苦头,因为媚姨一直都很维护我。直到后来我长大了些、懂事了,媚姨就告诉我,她是我娘亲的妹妹。是我娘亲临终前把我托付给她的。至于我的娘亲,我是一点儿印象也没有的了。毕竟她离世之时,我还太小。”

姁姁脸上的笑,也在慢慢的叙述中一点一点地褪去。她的眼里,我看到了满满的忧思。

“只有这块玉坠子,是我额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说着,姁姁从衣领处取出一条细长的红绸。那红线上系着一颗不大不小的、青蓝色水滴状玉坠子。

姁姁眼里满怀着哀伤,细细看着那块青蓝水滴子。

“只有这个了?”听了姁姁的身世以后,自己的心里也像是梗了什么东西一般。我轻轻地将手覆上那块小坠子,一触即,便感到一阵冰凉,沁到人心里去了。

夏葵是那样一个美丽、幸运的女生。而在我眼前的这个“夏葵”却成了姁姁这般不幸。

我轻轻地握住姁姁的手,那水滴子就静躺在我们两人之间的掌心中。

我的眼睛,紧盯着我们紧握的手,心里说不出的哀伤。不经意间就想到自己的处境——

我怕是算很幸福的了。

虽然姁姁对她的身世只是轻描淡写,可是其背后的艰苦,又怎么是三言两语就能表达出来的呢。姁姁不过比我大两岁,却已是经历了这么多事儿。

她嘴上虽说自己没受过什么苦,可是她生为一个女子,面对这样的处境,不说其他的,就是幼年丧父丧母,且连自己父母是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的这一点,也是让人觉得无限感慨的。

这世上,有谁是不需要家人的呢?她媚姨虽是对她好,可她媚姨要管着那么大的一个梦红楼,又有多少时间陪伴她呢?且说那姨娘的爱,终究不是父母的爱。

姁姁见我也愁容满面的只盯着我们握着的手,便先展开了颜,轻轻勾起唇角,笑了笑。她把另一手覆上我的手,轻拍了两下,示意我无须忧伤。

“那你和池城少将是怎么认识的呢?”我想着,既是已经问了些不该问的事儿了,也不多这一件。我只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错过了这个机会,不知道何时才能知道。

如果我没猜错,池城和姁姁是两情相悦的话,那么池城和姁姁的相遇也是她心底里头的一件甜蜜往事,这也就能缓一缓她之前回忆那不堪的身世的痛楚了。也算是让我在称了自己心的同时也让自己心安一点吧。

姁姁听到我问起池城,果然脸上的忧伤少了几分。

只见姁姁微微笑了笑,轻轻拍了两下我的手,便抽了回去,然后看向那颗青蓝水滴子。

半晌,她才轻启朱唇,缓缓说道:“其实说起来,我真的要感谢你哥哥、四爷和池城少将的。我与他们几人相识,也不过是四年前的事儿。那年初春,正赶上百花盛开之际,我们梦红楼里也开了百花宴。因为那日楼里来的人实在太多,大家都忙不过来了,我便也帮着端酒出去。就是那么忙碌的情况下,媚姨也还是不愿意让我帮忙的,我自己却坚持。开始的时候挺顺利的,也没出什么乱子。可是,后来……”

姁姁依旧看着那玉坠子,极其轻微地叹了口气。

“后来,我在给一位爷上酒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他胳膊一下。那位爷当时许是喝醉了酒,他只抬头看了我一眼,便一把拉着我坐到他身边,让我给他倒酒赔礼。我见这么小的事儿,便也应了。没想到,他喝了那杯酒以后,硬是把我拽到他怀里!我拼命地挣扎,可是和他同桌的那些人却对我的求救不闻不问,反而是跟着起哄。我当时被吓糊涂了,害怕得不得了,只是一心想要逃走。就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竟是咬住了那人的胳膊!我狠命地咬着他!他当时就一巴掌把我打得趴在了地上。待我反应过来以后撒腿就要跑!可是他们那一伙儿的人又怎么会放过我呢?他们拦着我,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一步步靠近我。他当时是真的被激怒了,揪着我的胳膊就往房里走去!”

听到这里,我的心跳都加速了!感觉好像遇到这事儿的人是自己一般!我紧张地等待着下文——

姁姁到底后来经历了些什么?

“呵呵,别紧张,你看看你,倒是比我还紧张了。”姁姁把视线从那掌心中的玉坠转移到我的脸上,随后低笑了起来道。

“姁姁姐姐,你就别笑我了。”

“就在这时,你哥哥他们出现了。那人拖我进房间的时候,池城少将他们三人把我救下了。我和池城他们的相遇,就是这样。只是,让我感激的是,他们这几年来一直都很照顾我。”

姁姁说到池城他们的时候,唇角的那一丝笑意清楚明白的告诉我——她真的觉得很幸福。

我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池城,对于她来说很重要。

接下来的几天里,姁姁每日都来府上教我弹琵琶。哥哥有时也会和四爷他们一同来看我。

起初哥哥只是笑我弹得确实不怎么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哥哥刺激了所以才努力,后来哥哥他们都夸我弹得不错呢。

也不知道他们是来听琴的呢,还是专门等着送姁姁的。每次他们离开的时候,池城都会叫上姁姁一同离开,说是要送她回去才放心。

池城真的就那么在乎姁姁么?

哥哥就是猜到我喜欢池城八九不离十了,为何这么多次都没有制止呢?只怕哥哥也是故意不制止的吧。当日他询问我是否喜欢池城的时候,就告诉过我,让我趁早断了池城这个念想的。

哥哥是太了解我,也太了解池城和姁姁了。他这样,不过是为了我好,我又怎么能去怪哥哥呢?可是,哥哥,纵然你再了解我,我的心底还是有那些你不了解的往事啊。

墨熙和民赫的重影。难道不是上天的安排么?你让我怎么能说断就断。虽然这是两场根本就没有开始的故事。

不知是不是自己心情正应了这琵琶声的悲戚,只可笑地觉得自己的琴艺有很大的长进。

又过了十几日,我膝盖上的伤真的是痊愈了。正如楚枫所说,我膝盖上的那疤痕,是真的没有消去。不过我也不怕,毕竟这旗装把人遮得严严实实的,还怕被谁瞧见?这膝盖上的伤痕哪,是一点儿也不碍事的。

我的腿伤刚好,便也就到了中秋佳节了。

可是还未到中秋佳节之时,我就独自激动了好久好久了!

从我穿越来这儿至今已经是五年了!我是一直期盼着能够进宫看看。去看看这架空清朝的紫禁城,到底它和我曾经旅游到过的、电视剧里所看到的紫禁城是否是一样呢!

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中秋这一天了。昨儿晚上我激动得连觉都没睡好。这几日,阿玛额娘也说不知道我这些日子到底在瞎高兴个什么,整日活蹦乱跳的。

中秋这日明沫和明溪早早就给我收拾妥当了。我可是让她们给我好好打扮了一番。

只是在隆重的日子里这衣服也穿得够厚实的。真是讲究多多啊!在兴奋之中,我随着阿玛、额娘和哥哥乘着马车,缓缓向那座期待已久、气势恢弘的紫禁城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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