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倾坐在桐树枝上,手中的叶片不断反转着,褐色的瞳眸第一次飘闪不定,幽幽的望向前方。
“尘,上来陪我坐坐吧。”
话音一落,一个修长单薄额身影出现在树枝的一端,黑色的长袍随着微风轻轻的摇晃,仿佛是一个影子,站在树枝的尽头,没有任何重量。
“主上。”比冰还冷漠的声音响起,让安静的夜又添了一份萧索。
天空中响起一声嗥鸣,寒月倾的眸子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把手放在嘴边,做一个半圆,一声口哨,天空中的雕儿就应声落下,停在黑衣男的肩膀上,伸出脖颈蹭了蹭他白的有些病态的脸颊。
尘抬起头,嘴角有些微微抽搐,看了看自己肩上一脸媚相的雕儿,又看了看满脸笑意的寒月倾,薄唇终于吐出一句话。
“主上,您该查看任务了。”
寒月倾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这个尘啊,就像是万年冰川,只有雕儿才会这么大胆的去和他“亲热亲热”
“雕儿,过来。”虽说雕儿喜欢亲近尘,但最喜欢的却还是主人,寒月倾的声音对雕儿有着莫名的吸引力,雕儿立刻扑着翅膀到了寒月倾身边,走之前还不忘在尘的头上留下两根雪白的羽毛当“小费”。
解下雕儿脚上的竹筒,寒月倾的表情开始变得凝重,到最后的失望。
“她不是我的妤儿。”幽幽的,失望的语气。
尘也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微微仰头,清冷的月光映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也是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哀伤来。
“你早该知道的,毕竟她们的性格差异那么大,妤儿又不会武功。”
“可是她真的好像我的妤儿啊……”寒月倾痛苦的开口。
“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错过了就再也没机会了。”尘沉吟道,然后慢慢融入夜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夜凉如水,黑暗中,谁也没有看见一滴晶莹透明的东西缓缓滑过寒月倾精致的脸庞。
施月楼。
菸然坐在铃兰屏障后,抚着琴,眼神有些涣散,琴音也随之变得有些飘然欲仙的感觉,她心里不断回放那晚寒月倾低下头之后的表情。
那眼神,是有些痛苦,有些迷茫,有些自责和讽刺。
深深扎在她的心中,每分每秒都让她觉得心头一刺。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以前的她从不知道自己的心可以有这样的感觉。
她听师傅说过,爱一个人,心会随着他的一切而变化不定。
可什么才算爱情?
从看见他的第一眼起,那如沐春风的笑容让她的心有些悸动,到现在,他的痛苦和烦恼,让她有些坐立不安。
“小姐,小姐?四皇子求见呢。”铃儿奇怪的看着正发呆的菸然,手中的琴音已停,小姐却还是呆呆的望着,不知在想什么。
“小姐?”铃儿又大声了些,问道。
“什么?”菸然回过神,黄金分割的无可挑剔的脸庞浮现一抹待人的习惯性的温柔道。
铃儿看着自家小姐绝美精致的容颜,不由得又一次愣了。
“小姐,四皇子要见您呢……”铃儿眨眨眼,对菸然道。
菸然一笑,这欧阳菸然的确很美,美到她也嫉妒,只是她不明白,为何隐藏起这容颜,甘愿受人欺负。
“四皇子吗?你去告诉他我不在。”
“为什么呀,小姐?”
菸然一笑:“因为一会我们要出去办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铃儿一听自家小姐又要出去“办大事”,眼睛一亮。
每每当小姐说要办大事,第二天隘城中总会新起一个热点传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欧阳家小女欧阳菸然因德才兼备,温柔贤淑,今正逢及笄,特赐婚与当朝太子,接任太子妃一位一月后迎娶,不得有误。钦此——”一道带着戏谑的声音在菸然身后响起。
寒月倾倚在屏障上,玩味的眼神盯着施落嫣,双手摆弄着一个金黄色的丝绸卷轴。
“怎么然儿,不接旨吗?”寒月倾看着不为所动的菸然,不禁有些疑惑,这女人的思路完全不在他掌控之内,正常点的女人现在应该大拜谢旨,再含情脉脉的注视着他,然后再扑进他怀中……
菸然给了他一个白眼,撇撇嘴:“你当逗三岁小孩玩呢,开玩笑也要有点技术含量。”
寒月倾又轻轻的笑了:“女人,你在仔细看看,这是真是假。”说着把手中的卷轴抛向菸然,用了内力,菸然也有些气恼,欺负自己没有内力吗?
菸然一个侧头,一个折腰,左手勾住欲往前飞的卷轴,一转身,稳稳落入手中。
菸然打开一看,脸色顿时有些阴森可怖,看的寒月倾心中暗笑。
“……为什么?”菸然望着圣旨沉默了许久,缓缓吐出一句话。
寒月倾道:“没有什么为什么,你是我的女人。”多么霸道的口气呵。
菸然漂亮的眸子垂了下来,他没有说他爱她。只是单纯的占有欲作祟而已吧。
眸光再次迎上寒月倾,没有任何的感情起伏,只是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我不愿意。”淡然道。
“为什么。”寒月倾也似乎早就预料到,拿起一边的茶盏,抿了一口,问道。
菸然微微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放在两人之间的只是沉默。
“可惜这圣旨,你必须接。”寒月倾语气骤然变冷。
菸然既不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琴弦。
“你会是我的妃。”
菸然摇摇头。他现在是太子,妻妾成群,今后会是九五之尊,后.宫佳丽三千。
“不会嫁给你的。”菸然幽幽道,语气中夹杂着无奈与叹息,只是寒月倾没有察觉。
寒月倾望了望眼前这个女子,欧阳菸然,她和自己的妤儿多么的相像啊,一样的容貌,一样的声音,只是性格迥然不同。
寒月倾只是沉默着,片刻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