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上,我戴上耳机,把头靠在车窗上,静静看着窗外不停向后退去的风景,倪采儿又趴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我一直很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他面对着车窗,也戴着耳机在听歌,那个男生似乎注意到我在看他,他也低头看了看我,还露出一个让人难以理解的带着点戏谑的笑容。因为这个笑容太诡异,所以我决定还是不要看这个人了,继续欣赏窗外的风景。
一声尖锐的刹车声传进人们的耳朵,倪采儿也从梦中被吓醒了。我则眼睁睁地看向对面的车窗,一辆货车笔直地向我们冲来,巨大的冲击力震碎了所有的车窗玻璃,我下意识地紧紧地抱着倪采儿,把她护在自己的胸前,碎掉的玻璃全砸在了我的身上。那辆货车似乎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接把公交车撞到了公路边上的防护栏上才善罢甘休。车上尖叫声、哭声混杂,整个车内就像是世界末日一样。我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真好,还活着。手上又使劲儿摇了摇倪采儿,倪采儿也慢慢回过神来,抱着我哭了起来,我甩了甩头,有点晕,随后像大妈一样安慰着倪采儿:“不要哭了,我们这不是没事了吗?”
哭着的倪采儿突然尖叫了一声,顺着她的眼睛看过去,只见刚刚还在对着我笑的那个男孩满脸是血的躺在过道上,我伸出手拍了拍那个男生,他动也不动,伸手探了探他的气息,还好,他只是昏迷了,还活着。这时车上的乘客都下车了,我拉着倪采儿也跟着下了车。一出车门,曾经在公交车上待过的人都被吓到了,公交车的一侧完全变形了,整个车还冒着白烟,两辆车就呈“T”字形摆在路上。“在冒烟了,冒烟了!”一个人带着哭腔说道。
“遭了,还有人车上!”我突然想起了那个小青年,于是把倪采儿放在地上,又冲回车里,找到了那个男生,准备把他弄出去,可是我的力气不够,试了很多次都搬不动他,引擎盖已经开始冒烟了,我也开始慌了起来。坐在地上的倪采儿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帮忙,还叫来了几个帮手,大家齐心协力还是终于把他抬了出去。
我们刚刚把他放在离公交车大约有十米的地上,就听见“轰”的一声,整个公交车被火包围了,我擦了一把汗:“好险,差点儿死在里面了。”倪采儿也点点头。而周围则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还有小孩子不停地喊:“超人姐姐,超人姐姐……”
救护车已经开始把伤员运往医院,那个男生也被抬上了车,倪采儿抓着我的手说:“你的手上背上也有伤,你也上去吧。”
“那你要来陪我。”
一到医院,那个男生立马被推到手术室里去了,我和倪采儿就坐在过道上,等着护士来叫我们去包扎伤口。这个时候我才觉得身上有很多地方都在痛,手上、肩上、背上到处都在痛,倪采儿则一脸忧愁地坐在一旁帮我擦着脸上豆大的汗粒儿。
就在我们准备进去包扎的时候,田力和杨毅临喘着粗气跑了过来。倪采儿见到杨毅临就马上又哭了起来,杨毅临则把她抱着,把她全身都检查了一遍,倪采儿就带着哭腔说:“我没事,多亏了婕婕,她一直抱着我的。”
杨毅临默默地看了我一眼。田力则一脸漠然地扶着我向临时手术室走去,他还时不时往我的身上看看,看到背上的伤口,田力的眉头都皱在一起了。
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眉头:“不要担心了,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田力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腕,我的手背上还插着几块玻璃碎渣,血把整个手掌都染红了,我轻轻地把手抽了回来。田力叹了一口气,扶着我进去了。
医生拿着碘酒,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就往伤口上洒,我那声尖叫响彻了这层楼,估计楼道上的人以为这临时手术室里有人在生孩子。田力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医生把我的两只手臂仔细检查了后说:“手臂基本没问题,都是轻微的擦伤,现在我要开始取你手背上的玻璃了,你要忍住痛哦,这点小伤不好用麻药。”我点点头。田力轻轻地在我旁边坐下了,紧紧地握着我的另一只手,握得很紧,很紧,我也满头大汗地转过头朝他笑了笑。
医生说:“我开始了。”我把脸对着田力,因为我不敢看医生是怎样虐待自己的。但是可以感觉到冰凉的钳子正钳着玻璃片,医生用力一扯,钻心的疼。我使劲儿咬着嘴唇,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叫出来,脸上全是汗,五官全扭曲了。我心里默默数着这样的疼痛次数,一次,两次,三次,四次。手上感觉一阵清凉,似乎也没有那么痛了,终于拔完了,我睁开眼睛,看着田力,他的脸也没好到哪儿去,也全揪在一起了,田力轻轻地帮我把脸上的汗水擦干净说:“傻瓜,痛你就叫出来嘛,大不了我和医生都失聪。”
我“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我叫声有那么恐怖吗?”
医生开始检查我背上的伤,伤口的血已经凝结了,身上的衣服也根本脱不下来了。医生递了一把手术剪给田力,叫他把背上的衣服剪开,我也立马很配合地换了一个坐姿,把背朝向田力。田力牵着我背上的衣料,很小心的开始剪,有时候他在剪的时候会牵动伤口,虽然有点痛,但是我还是挺直了背,就让田力放心地剪。
这个时候医生端了一个盘子进来,上面放着很多纱布,绷带。医生对田力的杰作似乎很不满意,示意让田力让开位置,坐一边去,田力则起身站到了一旁。医院里的医生是要比一般人心狠手辣,他可不管痛不痛,抓着衣服就开始扯,我抓着田力的手不停地抖。田力看不过去了,骂到:“你不会轻点啊!”这是从我们认识以来我第一次看到田力这么慌张,这么生气。医生看田力这个样子,下手似乎真的轻了很多。大概过了又过了四十分钟,我的背上到处都打着补丁。原来的衣服已经没法儿穿了,田力脱掉了他的衬衣给我穿上。
看他光着膀子的样子我不禁的本性大发,忍不住调侃一句:“咦,小伙儿身材不错哦!”田力抱着我说:“都包成木乃伊了,还有心情看帅哥。”
“谁说我看你啊,是你自己把衣服脱了给我看的。”
“那好啊,我把衣服穿上。”他扯了扯这件暂时穿在她身上的衬衣。
“别动!是你自己脱给我穿的。”
田力挑起我的下巴,看着我苍白的脸,又露出了那个流氓般的笑容:“上次你不也给我看了吗,这次换我给你看。”
“哼!买衣服去,我可不和一个没穿衣服的人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