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男等人边喝边聊,虽然兴致勃勃,也难抵挡逐渐侵袭而来的睡意。另两人熬不住便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留下光头男一人看守。凌寒不敢动作太大,一点一点的磨,用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割断所有绳子,他将断了的绳子重新挂在一起,扮成依旧被绑着的模样。
“喂,光头,我要上厕所。”房子器冲那边喊道。
光头正坐在那里和睡意做斗争,房子器这一声倒把他给弄的清醒许多。站起身来骂骂咧咧,经过凌寒身边还瞄了一眼,然后朝房子器吼道:“就在这解决,耍什么花样,妈的。”
话音未落,光头蓦然觉察到危险,正准备回头查看,凌寒已经用尽全身力气一拳砸在他后脖颈上,尔后迅速贴上来,左手恰到好处地捂住光头的嘴巴,向后一拉,右拳再次击在相同的部位上。光头吃痛不住,双眼一翻晕死过去。凌寒不敢大意,用断了的绳子将他捆住,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死死塞进他的嘴里。
弄完这一切,凌寒满头大汗,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休息片刻,他将房子器身上的绳子解开,两人蹑手蹑脚地向门外走去。光头男的同伴犹自睡得十分安稳,丝毫没有察觉到这边的动静。
两人来到工厂的大院里,漫天繁星,夜凉如水。所幸工厂的围墙不算高,倒是翻过去时房子器不小心跌倒,摔了一个很难看的姿势,引起院内狼狗一阵怒吼。终于逃脱樊笼,两人借着夜色夺路狂奔,根本不辨方向。房子器的电话早就被小七搜走,此时只能仗着两条腿逃命。
跑了大概半个小时,房子器气喘吁吁地扶着腰,摆手道:“休息一会,我快累趴下了,不能和你比,看起来清瘦柔弱,却拥有牲口一样的体力。”
凌寒无可奈何地停下脚步,回首望下来时的路,有些感慨地说道:“那个七哥真厉害,这次要不是侥幸,真不知道会落得什么下场。”
“后怕?”房子器干脆坐在地上,愁眉苦脸地揉着小腿肚。
“有点,怕就这么英年早逝,还没有看够这花花世界。”凌寒故作轻松地说道。其实今晚非常凶险,在夜市那里,如果不是警车来得及时,恐怕小七就已经结果了他的性命。对于小七来说,怒火中烧之时,对一个人进行人道毁灭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房子器有些惊讶地看着凌寒,疑惑道:“我怎么觉得今晚你变得有些不一样,和我刚认识你的时候相比。”
“怎么说?”
“之前觉得你就是一个乖学生,很聪明也有城府,但现在看呢,更像是和我一个类型,有点玩世不恭的味道,”房子器努力地概括着,最后灵光一闪,叫道:“我想到了!如果用两个字来概括你的改变,那就是风骚!”
“别逼我揍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凌寒笑骂一声,毫不客气的一脚踹过去。房子器夸张地哇哇大叫,随即又摆出一副娇羞柔弱的表情,看的凌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也说说你吧,怎么觉得你不像一个家世惊人的富二代,更像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小跟班?”凌寒坐在房子器对面,面带微笑地问道。
“我父亲跟我说过,不要瞧不起任何人。其实我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样,除了开学时候那辆车,我平时和你们没什么区别。老姜说得对,没什么好骚包的,除了让人感觉我有个好老子以外,又能证明什么呢?富二代满大街都是,更不要说北京那帮有红色背景的顽主,不缺我这一个。再说了,现在这个年代,低调才是王道。我已经够低调了,这不差点连命都保不住?要不是你仗义,我估计自己已经被人砍了一条腿。”房子器说的唾沫横飞,神情却有些黯然。
“其实各有各的生活,没必要伤春悲秋。我还是不太相信,你和我,分明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么会沦落到以兄弟相称?”凌寒站起身来,活动着手腕脚腕,准备开拔。
“喂,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好不好,我们明显是英雄重英雄,惺惺相惜罢了。”房子器极不情愿地爬起身,跟在凌寒身后向前走去。
星垂四野,两人勉强找到方向,向西方艰难跋涉。一路上都是工厂,偶尔会有狗叫声划破宁静的夜幕。房子器显得格外话多,也许是因为大难不死的兴奋,他说了很多平时不会开口的往事,他的家庭,他那个如高山一般巍峨站立的父亲,温柔贤淑的母亲,小姐脾气浓重但其实心地很好的妹妹,凌寒一路倾听,听他讲述那些美好干净的回忆。
若干年后,凌寒回想起那一幕,仍然不胜唏嘘。
直到天际透出微弱光亮,两人终于离开那片工业区,眼前已经隐约能看见市区的轮廓。房子器嘴唇发白,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越来越难移动。凌寒表面上看起来还不错,但是小七那两脚三拳却是实打实的硬伤,此刻他只觉得胸腔里翻江倒海,好几次喉头都是一片甜腥,只不过被他强压下去。
只是两人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跑啊,继续跑,看你们能跑多远。”
小七如同死神般站在两人身后十多米处,表情阴森可怖。凌晨三点,他还是不太放心,赶到工厂时便发现两人已经逃脱,光头男被绑成粽子一样,另外两人依旧睡的很安逸。小七大怒出手,一脚便踢断光头两根肋骨。等另外两人战栗地来到他面前,他甚至已经失去了出手教训的想法,只是冷冷抛下一句准备后事吧,便开车一路追踪。
凌寒心中清楚此时的危险,上前一步挡在房子器面前,急促说道:“快跑。”
“还挺讲义气,我欣赏你,待会给你一个痛快。”小七缓缓上前,在清晨舒爽的空气中迈步走来,左手一甩,那把寒冷的匕首出现在他手中。
凌寒没有后退,依然倔强地站在那里。
“跑了那么远,我累了,跑不动了。”房子器和凌寒并排站立,笑嘻嘻地说道。
凌寒点点头,神情坚毅。
已经准备痛下杀手的小七猛地瞳孔收缩,一辆悍马以极其彪悍的姿态从远处飞驰而来,眨眼间便来到面前,伴随着轮胎急速地摩擦地面的声音,以一个十分嚣张的甩尾停在众人面前。从车上跳下来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人,身高超过一米八,穿着工装裤小背心,浑身并不夸张但是很结实的肌肉,充满爆发力。虽然戴着墨镜,凌寒依然能感觉到对方那种底气十足的嚣张气焰。
房子器轻舒一口气,拉着凌寒向悍马走去,顺便拍拍年轻人的肩膀说道:“猛将兄,这里交给你了,不用客气使劲拾掇他。”
年轻人笑道:“少爷放心,我会揍得他满地找牙。”
“甜瓜?”小七没有动怒,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冷冷说道。
“小七,上次没打够,这次继续?”甜瓜活动着身体的关节,发出劈啪作响的声音。
甜瓜带来的手下将房子器和凌寒请上车,随即关上车门,司机狠狠踩下油门,悍马车便咆哮着向市区驶去。凌寒有些疑惑地望着房子器,大纨绔笑着说道:“放心,甜瓜会自己回来的。”
凌寒没有追问,此时全身心地放松下来,再也控制不住那股甜腥,“哇”的一声,一口黑血吐在了前排座椅上。
房子器大惊失色,扶住凌寒的肩膀,冲前方的司机大吼道:“****,马上去医院!”
本身开车就很生猛的司机如同吃了****一般,一脚就将油门踩到底,带着一路风尘轰鸣着驶向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