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于萱和林玉娴说了卫瑾瑜让她不用再伺候他的事后,便匆匆朝卫瑾瑜的书房奔去了。
擎苍阁
“大人,奴婢该死,没有管教好下人,请大人责罚。”林玉娴跪在地上,额角沁出一层冷汗,显然已经跪了好一会儿。
“本相并没说要责罚你。”卫瑾瑜虽这么说着,却不曾让林玉娴起来。不管是谁都知道他生气了。
“请大人责罚。”林玉娴低着头,额头的发早已****了。
“重新派个过来,下去吧。”卫瑾瑜负手而立,露出雕刻般的侧脸,看不出喜怒。想到昨天女子的淸颜便一阵莫名烦躁。
“是。”林玉娴弱弱的应声起身退了出去。
从前,卫瑾瑜从没注意过那个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女子,名字也是至今才知道的—乐福儿。她似乎有些不同了。
一道黑衣闪过,“大人,右相的请帖。”悄无声息的男人双手将邀帖奉上。
收回思绪,修长的手缓缓得翻开请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呵,还是老把戏。右相盛邀,却之不恭啊。”陪这些老头玩玩也好。
“是,手下这就去准备。”男子说完便下去了。
这头,于萱正受到林玉娴严肃的教导,“你说你,作为一个奴婢,在主子面前是不可以有想法的,你知道你昨天犯了多大的忌讳你知道吗?”林玉娴声声严厉,这句话她重复了不下十遍。
“是,福儿知错了。下次不敢了还不成吗?”于萱嘟嘟嘴,撒起娇来,陪笑着。她已听林玉娴教导了一个上午,耳朵真的受不了了。
“唉。”见于萱撒娇,林玉娴的脸色渐渐柔和下来,最见不得她这副模样,心不由的柔软。自从上次中了暑,就变了个人似的。但是,自己似乎更喜欢这样的她。
“眼下也没办法了,毕竟是大人亲自吩咐的,你往后便代替小芙在院里照顾花草吧。”摇摇头,便出门去了。
见林玉娴走了,于萱一下子软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脸贴的冰冷的桌面上,直叹息。
“做人累,没想到做个古人更累。要求多禁忌也多,还不让人有想法,这可没法活了。”说完于萱又叹了数声后到院子照顾花草去了。
到了院里,看到院里一个和自己一样丫鬟打扮的女子正拿着剪子修剪枝叶,“小芙,以后你要代替我去照顾大人了。”我看着她清秀的脸笑道。
“嗯,我听玉娴姐姐说了。小福,你做错什么了吗?你以前为了能照顾大人可是很努力的,月银也丰厚,而且大人可是谪仙般的人物呢。”小芙红着脸说道。
“是吗?呵呵,没办法,做错事了嘛。”想不到照顾卫瑾瑜的月银特别丰厚,早知道就算当哑巴也不说话了。不管怎么说也要为银子奋斗啊。
“小福,你做错什么了?告诉我,我以后也好注意些。”小芙一脸的讨好。
“额....那个嘛,怎么说呢?”于萱苦恼该怎么推敲措辞。
“谁是小芙?”冷不防一道声音闯入,是刚刚在为瑾瑜房里的男子。现在在阳光下,男子一头栗色头发,在阳光下泛着幽光。一对剑眉微蹙着,一双漆黑的眼瞳带着寒意,‘不要靠近我’仿佛在这样说着。挺直的鼻梁,紧抿的唇,刚毅的脸庞,好一个杀气逼人的男子。
“我是。”下意识的说道。待反应过来,人却已被抱着在空中飞跃起来,等脚着了地才发现自己已到了相府门外。
“喂,你这人,怎么...”于萱十分生气,正想骂他一顿,可话没说完,便被拽着拖到一辆布置精美的马车旁,用疑惑的眼神打量了下马车,嗯,车不错,于萱想。
“你叫小芙?”男子不耐地问道。
“嗯,是我,可为什么...”转头,发问。
“那就跟着马车,给我安静点。”男子说着就往前走,一跃上了马。
“可是我....额...。”被前面坐在马上的男子一个寒冷彻骨的眼神射来,于萱打了个寒颤,识趣的闭嘴却做了个鬼脸,对上男子的寒冷眼神,于萱马上收起鬼脸堆起假笑。
马车一路前行,于萱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道拐了几个弯。只知道自己的脚好像有千金重般,跟注了铅似的。却又不能放慢脚步,因为前面的冷面男子时刻用他那可以杀死人的目光扫射着。
终于,马车在一个门前的阶旁停了下来。两蹲石狮威武的立在巨大门的两侧,门匾上赫然写着‘右相府’三个墨漆大字。一看便是权贵人家。
“请问是哪家的大人啊”立在门边的一小厮看到马上护卫的冷俊气势,再往布置的精美的马车上看了一眼,哈着腰满脸谄媚的问到。
“废话,带路。”冷面男子瞧都没瞧他一眼,启唇道,可见早已不耐与鄙夷了。
“额...是是是,小的这就带路。”小厮微愣了下,马上赔笑到。心想,这阵势,果然不是一般的人物,可要小心伺候着。
冷面男子翻身下马,走到马车旁,“大人,到了。”冷面男子低头道。可马车上绣着金丝的石榴红的车帘纹丝不动。于是重复道,声音却比先前大了一些。
可车帘还是未动分毫。仿佛只是冷面男子在对着空气说话。立在一旁的小厮也摸不着头绪。
冷面男子给于萱使了个颜色。“我,我啊?”于萱用手指了指自己。冷面男子双眼微眯,仿佛在说,“你再给我装无知,试试看。”
男子皱眉,这丫头就是林玉娴派来伺候大人的?一副呆样,怎么能伺候好大人。
“是,是。”于选吃力的爬上马车,缓缓掀开帘的一角。阳光透过帘子,照的马车里俊美非凡的男子身上。他靠坐在软枕上,脸微微移向一侧,眉轻轻蹙着,却透着悲伤,薄唇紧抿,好像在做着梦魇。
一身月白色的长袍,衬着他的身形越发修长,飘渺似仙。于萱正了正心绪,小心翼翼的进了车里,却不知怎么唤醒他。于是伸出小手推了推他的肩,还没待她开口说话,手已牢牢被握住。
于萱顺着那修长的手指看向那微愠的冷清眼眸,他所散发出的冷与冷面男子不同。他的冷是可以寒到人的心里,似乎一切都是冰冷的,一切事物他都不在乎,却有种想让人靠近温暖他的冲动,而冷面男子的冷却是让人害怕,让人身体不住颤抖,不寒而栗的。
“是你,谁让你来的?”俊眉紧蹙,口气透着不容置疑。
“大人,右相府到了,请下车吧。”于萱没回答他的问题,盯着他的眼只顾说着。
卫瑾瑜看了于萱一眼,放开手,便径直下了马车。于选望着泛着红痕的手,怀疑他到底是睡没睡,睡着的人哪有他那一般的警觉性,力气还真大。
在小厮的带领下,于萱和冷面男子两人一左一右的跟在卫瑾瑜的身侧来到了右相的花园。假山,亭子,流水,鲜花,绿树,好不富丽堂皇,极尽奢华,却显的恶俗,根本比不上左相府的清新雅致。
“哈哈..左相大人前来,有失远迎啊。”人未到,声先传,花园的假山旁的小石子路上一行人缓步走来,为首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体格健壮,透着豪迈之气。满脸的笑意,想必说话的就是他了,中年男人身后的朝中大臣纷纷向卫瑾瑜施礼。
“右相客气了。”卫瑾瑜表面寒暄着,可脸上却是没一丝笑意。于萱听卫瑾瑜称他右相,那他就是红国右相梁忠清,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心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个将军。
那右相也不为意,似乎早已习惯了卫瑾瑜的这番态度,只顾道,“难得左相大人可赏光与朝上同僚一同游戏作乐一番,本相着实高兴呐,哈哈。”说完又是一阵豪笑。
梁忠清身后的一干人等也笑着附和道,“是啊,是啊。”
“敢问右相大人今日做的又是何游戏?”卫瑾瑜显然兴意缺缺。
“今日我们就来个击鼓传梅如何?”梁忠清问道。
“既然大家有这般兴致,那我就陪各位大人玩上一把。”只要早早结束便好,玩什么都行。在朝中做事,就得附庸风雅。
击鼓传梅是众人围坐成圈,一个人手中拿一枝梅花,另外有一人专司击鼓。击鼓者必须背身或在屏风后。
鼓声响起,手拿梅花者由左手从脑后递给右手,再交给下一位的左手,依次传递。鼓声停住,花落在谁手谁就受罚,或罚酒,或唱歌,或说笑话,事先约定即可。
《红楼梦》第五十四回说到贾母与众人做击鼓传梅游戏,所传一枝梅花,起名为“春喜上眉梢”,约定花落在谁手,便由谁说个笑话。
花传到贾母手中,鼓声戛然停住,贾母说了个笑话,开王熙凤的玩笑:“十个媳妇九个笨,只有一个喝了猴子尿的才聪明伶俐。”
做击鼓传梅游戏时,鼓声或缓或疾,或长或短,眼看花将传到,心中怦怦直跳,一旦到手,急急传向下一位。
偏偏花须反手从脑后递过才行,慌忙不迭之中窘态百出。花到鼓止,只有含笑受罚。座中无分长幼,不论尊卑,肆意调侃,畅心笑谑,整个游戏充满欢乐、轻松的气氛。
这个游戏于萱是有听说过的,却想不到这架空的时代也兴这游戏。只见梁忠清一拍手,就有女婢鱼贯而入将手中坐席在花园的绿地上摆成个圆圈,然后大家都落了座。
于萱和冷面男子等一些其他官员的婢女侍从被安排在不远处的一个凉亭里,而在卫瑾瑜座的位置的后右方有一座用玉石砌成的亭子,外面有白纱罩着,隐约可看见里面有一窈窕女子坐在椅上,注视着为瑾瑜的方向。
“好了,开始吧。”梁忠清又一拍手,一个女婢手拿托盘,上面放的正是一枝梅花。这个季节早已没了梅花,想必是枝假梅吧。
“各位大人,请注意了。鼓停手执梅花者可是要罚酒的哦。”随着玉石亭里女子的柔腻嗓音响起,女子已手拿鼓捶,敲了起来,时缓时疾,时轻时重。
这边大家深怕被罚酒,窘态百出。却只有卫瑾瑜和梁忠清气定神闲。梁忠清是喝酒的好手,即便是输了被罚酒,对他来说无足轻重,自然气定神闲。
而卫瑾瑜则是接花时不赶不急,传花时优雅从容。举手投足中散发着高贵优雅的气息,好一个翩翩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