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微微有些刺目的光,林嘉钰这才揉了揉忪醒的睡眼,时间过的好快,似是才眯了一刻钟,却不想已是早上了。
她坐起身来,懒懒的靠在马车后壁上,也是奇怪,从来到这里,她的睡眠从未安稳过,可不知怎的,这两日跟着周四郎,虽说路上颠簸,竟也似是无比安心。
‘果然找个靠山比较好点吧’她心里想到。
靠了有一阵子后,林嘉钰才彻底清醒,略微整理了下仪容,这才掀起帘子下了马车。昨日那些仆将们扎营的时候她早已困倦,且正巧周四郎说她可宿在马车上,于是她便早早的爬上了马车睡下了,估摸周四郎是宿在了营帐里吧。
天气晴好,马车外,仆人家将们正在忙碌着,有的在打点着行装,有的在收拾着一个个扎好的帐篷以及一个个早已熄灭的火堆。
依旧是昨夜那个小坡,周四郎正坐在那里。
林嘉钰先没忙着过去,而是找了一仆人要来了一些清水和盐巴,将就着洗了把脸,漱了漱口,这才提步走了过去。
看见林嘉钰,周四郎随意指了指铺在白布上的点心。
随便吃了两口,也正好收拾的差不多了,周四郎一声吩咐,队伍便又继续起程了。
这回马车驶的比昨日快了些,就在林嘉钰发呆的档儿,马车驶进了燕国的领域。
外面的喧闹声也逐渐大了起来。
林嘉钰回过神,大眼瞟向周四郎,见他正闭眼假寐,似是在思考些事情。她叹了口气,也未出声打扰,而是轻掀起帘子的一角,看着周围的街道人群。
“敢问郎君,这已是驶入了燕国么?”林嘉钰向马车旁一骑马的家将轻声问道。
“是啊。”那家将笑呵呵的回道,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好,“只不过这只是燕国的外城,还要一两个时辰才会到达都城,这燕国的女子比起各国来,最是美貌温婉,而盛都的女子,尤为出众,一会入了都城便。。。。。”正说着,那家将转过头对上林嘉钰,却是语句突然一滞。
‘原来是这个原由啊,怪不得他心情好啊。’林嘉钰心里想到,也未在意那家将的神色,放下帘子,却是看向一旁假寐的周四郎。
‘就是不知,那美人多多的地方,他心里是否和别人一样高兴?要真有不错的,自己不如撮合撮合,成就一段良好姻缘呢,以后她有什么事情不都好找人帮忙了么,这不就就是一个现成的靠山么。’看着周四郎,她无声的笑了,秉着这个思想,她在心里思忖着,‘周四郎倒还真是个不错的男人,要模要样,要权势有权势的,只是不知那小子,喜欢什么样的女人,看来我这一路,还得多注意注意啊。’
可怜的周四郎,若是知道了她现在的心思,怕是直接会黑了半张脸吧。。。
正当林嘉钰心里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马车外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含着笑意的声音。
“周小郎?”
语气里很是亲昵。
林嘉钰小小吓了下,却见周四郎依旧未睁眼,只是那声音响起的时候长长浓密的睫毛微微抖了抖。
心下好奇,她掀开曼帘,却看到一辆马车正靠着过来。
就当两辆马车几乎要靠到一块的时候,她听见驭马的车夫一声低呼。与此同时,那辆马车的车帘一瞬间拉开。
可未等她看清车内,有一人影突然从中窜出,快速跳上了他们的马车。
林嘉钰微愣。
下一秒,车帘被拉开。
那个人影窜了进来。
一瞬间,车帘又拉上。
车夫握着缰绳的手停顿了几秒,未听到周四郎的声音传出,想是熟人,便又驾着马车继续向前驶去。
一切有如方才一样。
林嘉钰坐直了身子,安静的打量着方才窜进车内的男子,眼神里不掩好奇。
这男子五官俊秀,眉目间尽显英气,黑发仅拿一条玉带束起,一身简单的青色袍服,显得十分随意,让人很是亲近。
“周小郎”,男子又开口唤道,这一声却是情意万分,像极了呼唤自家夫君的女人。
林嘉钰眉心不受控制的跳了跳。
转头看向周四郎,见他依旧假寐,似是不打算理这男子。
男子见状,眼神微眯,竟是凑上前去,在周四郎的脸颊边‘叭’的亲了一口。随后缩回头去,悠悠闲闲的从桌上拿过周四郎抚着的杯子,轻饮一口。
林嘉钰瞪大了眼睛,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她还没给周四郎考察美女呢,就先来了一位情债上门的,而且还是个男人,虽然她在现代看到的男人喜欢男人的多了去了,只是没想到这周四郎竟然也有这个癖好。
周四郎睁开双眸,微微皱眉,慢慢的举起袖袍,揩了揩方才被男子亲过的地方,动作优雅,慢条斯理。
“六叔,近来可是闲的慌了?”
“小郎当真好生冷淡。”男子斜了斜身,懒懒道,“此番本是要行去齐都的。途中路过燕国,听闻你在此,便行来看看。”
“质子大会还有几日便要开始了。”周四郎淡淡出口,“六叔又怎会不知。”
“与我何干。”男子轻哼一声,“一帮子黄口小儿在这里空口论谈,有何意义?昨日我倒是听说那赵国攻打中山一事,倒是甚有意思,也不知现在那大军推到何处了?想那中山老儿昏庸无度,此番便是赵军不打,日后魏军也会行进。这回我倒是要看看那小老儿该怎么办。”
话语里多多少少有些幸灾乐祸。
听出他话里的不在意,林嘉钰撇撇嘴,在旁轻声接了一句,“却是可怜了那些无辜百姓。”
声音虽小,可却足以入了车内其他二人的耳。
这句话不论任何人听来,都会以为她是在指责。
当下,男子有些恼怒的转头看去,蓦地,他竟是收起了一脸的怒容,嘴角勾起。
“咦,这女子,不做侍婢打扮,虽衣裳褶皱,却姿态雍容,神色淡然。可是小郎女伴?”他偏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林嘉钰,“小郎,兀这是谁家女子?”
“郎君误会了,玉儿不过是周郎的书婢罢了。”林嘉钰垂眸回道。
“哦?”男子又饮下一口茶水,又认真打量了一阵,“可又为何这般眼熟。”
听到这话,林嘉钰眨了眨眸,莫不成这男子认识‘我’?
“怎么,六叔似是见过玉儿?”周四郎问道。
林嘉钰亦是疑惑的看着男子。
男子收回视线,浅笑道,“许是搞错了,罢了罢了,这马上也快到都城了,那等无趣的宴会,我可是没兴趣参加的。”
未待周四郎开口,那男子已是如来时般跳出了马车。
林嘉钰掀帘向外看去,一辆马车正与向他们相反的方向驶走。
周四郎靠在后壁上,右手抚上太阳穴轻按了两下,“我那六叔,是个性格怪异的,偏喜好我行我素。便是本家那些个长辈,都拿他甚是无奈。”
‘倒的确是个怪人。’看着已经渐渐远出视线的那辆不起眼的马车,林嘉钰轻轻放下了帘子,心里赞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