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血,寒鸦哀鸣。
阴无语不停的挥舞着鞭子抽打着架车的辕马。飞驶的马车就像是要冲出地狱一般不停的在阴森森的荒道上奔驰。道路两边枯树的枝条就像是恶鬼手中的哭丧棒不断的击打在马车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奔逃了已经有数个时辰了,可是追击之人却是如猫戏老鼠一般仍旧紧紧的跟着自己,没有任何被甩掉的迹象。
突然,一个犹如来自九幽的笑声唤醒了这片沉闷的天地。
荒郊古道本无人,何来这勾魂夺魄的笑声?阴无语的面色立刻变了,清越的目光扫向路旁不远处的一棵枯树。刚刚还空荡荡的枯树的树枝上一个人影正随着枯枝上下飘荡着,明显有些干枯的树枝居然没有任何断裂的迹象。
树枝上的人影虚幻得有些像是地狱中的鬼魂,但一双眼睛却是惨碧碧的发出令人心寒的邪异光芒。
阴无语的面色变得更加苍白,陡的勒住缠绳,然后突然拔转马头冲进了旁边的小路,小路旁边的草丛里一个已经倾倒的石碑上血一般鲜红的、大大的‘禁’字在杂草的掩盖着突兀的开始了闪动。
“是他们追上来了吧。”马车颠簸中,一个温柔动听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了阴无语的耳中。
阴无语苦笑了一下,他明知道自己一个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在这些手段通天的煞星手中逃脱,可是为了妻儿和刚刚满月的儿子他却不得为那万一的希望做最后的挣扎。
“没事的,我们一定能逃过这一劫的。”阴无语安慰道。可是语气中却充满了浓浓的无力感。
阴无语的鞭子挥动得更快、打得也更重了,拉车的辕马一边哀痛的嘶鸣、一边奋力的狂奔着。只是夕阳渐落,一抹浓重的黑已经渐渐的笼罩了头顶,亡命奔逃的马车就似奔向幽暗的地狱一般让人找不到希望。
“咴咴!”
马车刚刚跑出百米,辕马突然嘶叫着人立起来,险些将阴无语抛下了马车。暮色当中一股凉风吹来,竟似带着无边的阴森与凄凉。阴无语的心中猛然升起一股不详之意。
马鸣过后,一个幽幽轻叹声自车厢中响了起来,“停下吧,他们已经到了。”
“唉!终究还是我拖累了你,否则以你在宫中的地位永远也不会走到今天的境地。”阴无语烦闷的说道。
车厢中的人轻笑了一声,柔声道:“你虽然没有强大的实力,但却是真正的男子汉,能和你生死一起,我无憾了。”
声音落下,车门缓缓打开,一位美得不染微尘的女子抱着襁褓探出身来,阴无语赶紧跳下马车将女子搀下车。
女子刚下车目光便是投向了路的左侧,对着那雾气升腾、空无一人的小山丘说道:“既然来了,便现身吧;藏头露尾的只会坏了双子*宫左右护法的名头。”
女子的话音刚落,山丘上的雾气猛的一窒,随后雾气当中四个人影慢慢的显现了出来。
四个人两两一对,竟似在一个模子里倒出来一般;左侧的两个高高瘦瘦的,模样说不出的诡秘猥琐,右侧的两个则矮的如同地缸一般,满脸的剽悍之气。
“少宫主的实力果然可怕,中了追魂毒药之后居然仍能发现我们的踪迹;若不是你如今功力全无,我们兄弟还真不敢得罪于你。”最左侧的一个人喋喋笑道。
“是吗?”女子温柔的笑了,阴凉的空气似乎都暖了一下,“你们以为我中毒了就杀不了你们了吗?”
女子声音柔和,但是阴无语却看到了妻子眼中的绝然;再看看四人脚下的山丘,阴无语脸色突然一变,立刻明白了逃离时妻子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这一条路。
“肉丘坟?看来我们不会寂寞了。”沉默之后,阴无语突然笑了,笑声未落便从怀中摸出一把刀,右手持刀在左手掌心上轻轻一带鲜血便立刻流了出来。
他知道如果肉丘坟的传说是真的,那么现在就是他和妻子消灭这些讨厌的家伙和保住孩子性命唯一的机会。
女子就站在阴无语的身边看着他的举动没有阻拦,反而将怀中的襁褓轻轻的放到路边,左手指在右手掌心上一划,然后便伸出右手握住了阴无语的左手。
两人的血液相融后,喃喃的奇异音阶立刻自女子的嘴中响了起来,两道诡异的黑光也是出现在了夫妇二人的头顶,不住的盘旋。
“生命献祭?快分开他们!”
听着女子口中传出的音阶,最左侧的那个人脸色立刻变得惊恐异常,嘶吼的同时,一柄飞镰陡然在他的手中出现,瞬间便长成磨盘般大小,带着摄人魂魄的幽光劈向了二人的头顶。
双子*宫从上至下俱为双生,又经过秘法修炼,不仅心灵相通,连功法都如阵法一般可以互补、威力大增。左侧两个瘦高之人乃是双子*宫左护法郑平、郑凡兄弟;右面两个矮胖的乃是右护法庞容、庞易兄弟。
郑平飞镰刚一出手,郑凡的飞镰便是紧跟着飞了出来;接着,庞容、庞易兄弟的两把暗金斧也是裹夹着噬魂啮魄的气息跟在了后面。两柄飞镰、两把暗金斧居然没有一把攻击向阴无语夫妇的身体其它部位,犹如互相牵引一般连成一线呼啸着朝二人紧握的双手劈去。
攻击未至、煞气先临。锋锐无比的煞气将激得阴无语夫妇二人的衣衫都是猎猎作响。阴无语皱了皱眉没有动作,女人空闲的左手却是突然向上一扬,手上先是出现一层灰网,随后一道充满灵性的能量如同冲破束缚一般瞬间便破开灰色的能量网,在二人的头顶上形成了一层强大的能量屏障。
四道凶悍的攻击几乎是瞬息便攻击在了能量罩的同一点上,攻击之连续居然让人根本来不及对攻击的部位做出修复。
攻击之下,能量罩狂震不休,但终究是抵御住了四人的联手攻击。只是能量罩上却也是以攻击点为中心出现了密如蛛网的裂痕。
女人随手布出的能量罩居然挡住了四人的全力一击,郑平四人均是骤然惊变、出现了恐惧之色;但接着郑平看着那密布的裂痕脸色却是一喜。
“兄弟们,她调用了压制追魂毒的能量;我们只需要再补上一击纵然不能破了她的防御也能引发她体内的剧毒,让这生命献祭停止。”郑平大吼着,双手一招,被能量罩弹起的飞镰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再一次带着呼啸朝能量罩劈了下来。
飞镰之后,三道磨盘大的光影紧紧跟随。
四道震耳欲聋的巨响之后,一个碎裂声突然响起,能量罩终于是不堪重负片片碎裂开来。只是郑平四人的武器却也是受到了重创、带着呜咽的声音回到了四人的手中。
破碎的能量罩下,阴无语夫妇已经是全身暗青倒在了地上,明显是已经停止了呼息。只是不知为何二人虽已毒发身亡,可嘴角却带着神秘诡异的笑容。
“哈,哈,哈!没想到圣洁高傲的天羽宫少宫主白羽居然有死在我手中的一天,而且连生命献祭都无法完成,真是悲剧啊!”死里逃生的庞容看着地上的尸身有些神经质的狂笑了起来。
其他三人虽然略显平静,但脸上却也是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生命献祭若是成功,四人将不仅仅是惨死,就连魂魄都将会灰飞烟灭。
狂喜的情绪持续了好长时间,四人才渐渐恢复了平静;而后四人的目光便是立刻投向了路边的婴儿。
“大哥,这婴儿怎么办;二位宫主只是让我等劫杀阴无语和白羽,却是未说如何处置这刚刚满月的婴儿。”郑凡说道。
郑平脸上戾色一闪,左手猛的向下一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杀!”
郑平的话音一落,其他三人均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似乎是感觉到了危险一般,四人刚刚断定婴儿的生死,一直悄无声息的婴儿便是突然大声哭了起来。
婴儿的哭声当中,一个甜腻得可以让任何男人丢了魂魄的声音突然传进了郑平四人的耳中。
“四位果然是真英雄、好汉子,居然连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放过;奴家真的是爱死你们了!”
声音只有一个,可是四人却是同时在鼻中闻到了如兰的香气,在耳边感受到了柔柔的喘息,身后也似有一具绵软的身体朝自己依偎过来。
这样的场景若是放在某个房间当中,绝对是旖旎之极;以郑平四人的脾性也一定不会放弃这艳女投怀的机会。但在这血阳风落、鬼气森森的荒野,却是显得异样的诡异。
陡然间,郑平四人骇得连汗毛孔也都猛的炸开,阴寒的凉意顺着汗毛孔嗖嗖的传入四人的体内。四人猛的一声惊吼,手中的武器几乎是同时猛然调转朝身后劈了下去,身上也是光芒乍闪,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防御。
“啪!”四人的身体后同时传来了肥皂泡一般的破裂声,浑不受力的感觉使得他们一阵气血翻涌,连气息都是一窒。
四道淡淡的雾气从四人的身体后面飞到了身前,瞬间便是融合到了一起;随后雾气缓缓扩散直至消失不见。而在雾气的位置一位青丝如瀑,玲珑浮凸的娇躯上只着薄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朦胧诱惑的少女便是出现在了四人身前。
看着满脸恐惧、严阵以待的四人,少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娇声道:“四位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英雄难道还怕我一个柔弱的女子吗?”
倾国倾城的娇颜,妖媚甜腻的声音,如兰似麝的香气。
一瞬间,刚刚还充满戒备的四人立刻便似放松了下来;这充满了阴霾的荒野竟似突然变成了让所有男人都充满了暇想的少女的闺房。
一股腾腾的欲火也毫无预兆的自四人的心底燃烧了起来。四人脸红目赤的喘着粗气朝少女围了过来,此时的少女在四人的眼中已经变得完全赤*裸,直如待宰的羔羊一般。
“来啊!我最喜欢四位这样的真男人、大英雄,来疼爱我吧!”少女倒退到床边躺到床上腻声说道。
四人如发…情的野兽一般重重的喘息了一声,兽吼着猛的朝床上扑了过去…………
“扑哧”连响。
四道利刃破体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在了荒野上,郑平、郑凡、庞容、庞易的武器不知何时居然挪到了他们的胸腹之处,在四人重重的前扑之下,四把武器顿时破开了他们的胸膛从背后透了出来,直至死时四人的脸上仍然挂着淫-秽的笑容。
“如此禽兽,死不足惜。”
少女站在四人的身边,冷漠的笑了一下后,便将身体转向了阴无语夫妇,喃喃道:“你二人既然施展献祭之术唤醒了我,而且你的儿子还将成为我和列位大人的寄主;自然是不能让你们魂飞魄散。”
说完后,少女单手一招,两道魂魄便是自二人的头顶飞了出来,投进了少女身后的山丘当中。
不知何时,婴儿的啼哭已经停止了,少女走到了婴儿的身边,弯腰将他抱了起来。
“果然是阴年阴月阴日生,助我们脱困的最好寄体;只是却苦了你了,如此庞大的阴气真不知道你的小身体是否能承受得了。”少女自语着,抱着婴儿飘上了山丘,将婴儿放在山丘顶后;身体便化作了一缕轻烟钻进了山丘当中。
随后,整个山丘上突然出现了滚滚的黑雾,如结茧一般将婴儿严密的包在了中间。
大地也开始了剧烈的震荡,纵横的沟壑也是纷纷的出现在山丘的周围。在山丘的北侧一个高约数丈的巨大的石碑也是在沟壑中缓缓的升起。
黑暗的夜空下,‘肉丘坟’三个大字在石碑上闪着邪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