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烟低着头没有做声,突然从嘴角露出一丝倔强,半晌,从袖中摸出一方白巾擦拭着嘴角,然后柔声问道:“请问一下,这位大爷贵姓啊?”
赵捕快嘴角一咧,差点没有笑出来,“大爷”这个称呼,一般都是青楼里那些卖笑女子对于去那里消费之人的称呼,这么看紫烟已经称呼习惯了,竟然在衙门里拿来称呼,正准备看杨懿轩的洋相,但是后者却好似没有感觉一般。接口道:“某姓杨,你可以称呼我为先生。”
紫烟听了这一句,不期然而然的抬起头来,一双好奇的眼睛向杨懿轩瞧着,似乎已经知道杨懿轩的身份。
而杨懿轩好似没有看见,仍然自顾自的说道:“对了,姑娘为何如此神秘的让算命人送信,还有那位汤郎中,他现在已经失踪了,如果姑娘不能提供一些有用的东西,恐怕他也处在很危险的境地,姑娘要考虑清楚了。”
紫烟眼光突然一闪,惊诧的问道:“什么?汤郎中失踪了?”
看着紫烟的表现,杨懿轩心里明白吴波并没有将为什么拘她前来的原因告知,这种办案的手法,似乎从古到今都是一样的,不由分说的将你拘禁起来让你交代,但就是不告诉你要交代什么,这样做,往往会有意外的收获。
但是这次恐怕是没有什么意外收获了,看见紫烟能主动回话,杨懿轩点点头,道:“是啊,就是你经常有书信来往的汤郎中。”
“他!……他吗?……奴家并不认识这个汤郎中,难道是奴家之前的熟客?”
赵捕快回转过身子,不耐烦的说道:“喂,你的谎话也太没有意思了吧,自己瞧,这不是你写给他的字条吗?”
说着,将刚刚带来的字条放在桌子上,杨懿轩并没有制止,只是观察着紫烟的神态,只见赵捕快的话说出之后,仿佛有一个晴空霹雳的作用,紫烟的身子震了震,随即就把惊骇的目光向桌子上一瞥,又将白巾按住了嘴唇,浑身都开始战栗起来,略停一停,忽又回头瞧着赵捕快,继而又把目光转向杨懿轩,但是已经似乎没有敌对的意味了。
颤声问道:“请问这位大爷,不……先生,请问这张字条是从哪里来的?”
杨懿轩回道:“自然是从汤郎中的家人送来衙门的,但是在昨晚……。”
说到这里,杨懿轩突然噎住了,他突然想到,昨天夜里他刚刚见过那算命老头拿着这封信,但是半夜汤郎中被掳走,按照道理,这封信不会这么快的送到汤郎中家里啊。
难道是今天早上算命老头送信后,立即就被百草堂的人给送了过来?这样的反应速度也太快了吧,而且,百草堂汤郎中的家人,怎么会能领会到汤郎中的被掳,会和这个字条有关?
汤郎中被掳走,表面上明明是图财啊!!
杨懿轩的少许失态,并没有引起紫烟的注意,可见紫烟的心神已经乱了,没有听完杨懿轩的话,便问道:“他,汤郎中真的失踪了吗?”
“已经说过了,而且他的处境肯定也很危险!!”杨懿轩回过神来,赶紧说道。
“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也是我们正想问姑娘的。还有,请问姑娘认识城西陈家的陈秾吗?”
杨懿轩只是小小的试探,却没有想到紫烟突然立起身来,乱摇着手中的白巾,刚才还有些凝滞的眼光,忽而露出一丝疯狂的神气。
“奴家知道你们想什么了!不是的!不是的!……你们想错了!!”
赵捕头也没有料到有这样一个结果,有些愕然的望着紫烟,而杨懿轩早已经从刚才的猜疑中走了出来,正心如止水,看见如此情况,仍柔声问道:“我们想错了吗?好,但愿如此,不过姑娘总要说得明白些才好!”
紫烟渐渐的平静下来,不过仍旧在不住的喘息着,提高了声音道:“这件事和奴家、汤郎中没有什么关系。”
“当真吗?好,你且坐下来,定一定神,只要你说的话能让某和县尉相信,那么姑娘就可以回去,说不定也可以根据姑娘提供的线索,去解救汤郎中也不一定。否则别说汤郎中的安危,就算是姑娘自己,恐怕也难以脱身啊。”
紫烟用手按着自己的胸口,慢慢的重新坐下,道:“好,那先生想知道什么?”
语气坚决而有力,杨懿轩觉得这个紫烟或许和本案的关系不大,但是和这个汤郎中的关系却是不浅,似乎做了破釜沉舟的架势。
一时间,室内完全寂静,赵捕快虽然仍旧保持着旁观者得态度,但是注意力也集中起来,看向了这边。
过了一会,紫烟就开始讲关于汤郎中与她的关系。
果然不出所料,汤郎中是在诊病中与紫烟熟悉的,两人渐渐的两情相悦,曾经有一度,汤郎中还有过为紫烟赎身的念头,不过被正妻所阻,而含烟楼的老板索价太贵,才不了了之。但是这一切都没有能阻止两人继续来往。
但是汤郎中妻子的醋劲很大,两人无奈,才央求那算命的先生作为送信人,不过就算这么保密,有一次汤郎中的妻子发现了她写的信后,还是带着三姑六婆,去含烟楼扰乱了一番,从那时起,就连含烟楼的老板也害怕耽误了生意,禁止紫烟和汤郎中来往。
这也是紫烟在衙门里,死活不说和汤郎中关系的原因。
杨懿轩趁着紫烟略微休息的机会,立起身来去为其倒了一杯热茶,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早已经说的口干舌燥的紫烟,有些感激的望了杨懿轩一眼。随即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有用白巾擦拭了一下嘴唇。
杨懿轩借机问道:“那么,你们的通信中,为什么要提及陈秾之死呢?这和你们二人有什么关系。”
犹豫了一下,紫烟轻轻说道:“陈大爷也是紫烟的熟客,平时极为豪爽,对奴家十分体贴,所以除了汤郎中之外,有些话我都和他说。”
“就是上个月,陈大爷突然说有人要害他,要取他的性命,问我认识不认识郎中,说是想配一些解毒药带在身边,以防有人下毒加害。奴家看他不似说谎,于是就推荐了汤郎中,以后的几天,陈大爷找了汤郎中几次,但是至于配的什么药,奴家却是不知。”
“难道陈秾也会瞒着你这个引路人吗?就算他不说,难道汤郎中也未曾对你说起过?”杨懿轩问道。
紫烟摇摇头,道:“未曾说过,奴家对于医药之事不懂,但是又一次记得汤郎中说过,他只是负责配药,药方还是陈大爷提供的,嘱咐了不能外传。所以也就不能对我说。”
说到这里,突然疾声道:“汤郎中是一个好人,人品也好,请先生一定要救救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