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携着我冲着山涧方向煞有介事地连着三拜,又亲手奉上三根香烛,并上案上青蔬野果,糕点鲜肉,让我将平生所未体会过的封建迷信活动好生体验了一番。
见着身旁祁王一脸虔诚,本想笑他,却还是忍住——毕竟他这番折腾也是为着我。抽空回眼瞥向吴姜,除去他容貌出众赫然于众侍卫之中,神情举止竟与众人无异。我好奇当日那潇洒不羁的吴姜哪里去了,哪里换得今日低眉顺目的银甲侍卫。
自己既是想去喜马拉雅山那极远之地,身旁带上吴姜这样武功高强的人定要好过我一个人孤身上路。只是不知,现在的他,是否还会像之前一样,答应与我策马江湖。心里生出个想法,待得回宫的时候好好从长计议。
待回到王宫之时,已至傍晚。祁王早已体贴地叫人给我加了衣裳,并与我闲话,说今日匆忙,待得我身体大好,定要再带我来着古陀山中狩猎——第一次,他便是狩猎之时捡到了我。
想来这古陀山该是祁王的御用狩猎圣地,吴姜带我在这山里过了数日都没人寻到,也是应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一说法。心想,这吴姜不光武艺高强,脑子也挺灵光。这更让我打定了主意,定要唆使吴姜与我一路前往喜马拉雅山才行。
“殿下。”刚进了王宫大门,我便轻声开口,“刚刚在古陀山之时,嫔妾没好开口。”我极力睁大了双眼,想装成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如今有求于人,还是要表现的乖巧点才好。
祁王果然宠溺一笑,打趣道:“你这副样子倒也稀奇,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明知他大抵会满足我的所有要求,我还是有些不自信地低声嗫嚅:“那个,刚刚在那山上,又让嫔妾想起那日遇刺之事……。”
我抬眼看看祁王,他眼中怜爱之意更浓,便状了胆子继续道:“这样一想,心里很是害怕。殿下可否放些武功高强的侍卫在嫔妾身边?这样嫔妾也可心安一些……”说来,让年轻力壮的侍卫随侍在自己的嫔妃身侧,该是大大的不妥。我也没有十分把握祁王能够满足我这个要求。
祁王闻言,略一踌躇,意味深长地看向我:“凌儿,原来你也会害怕。”
我嘿嘿一笑:“嫔妾当然会怕。怕得东西还多着呢。”
祁王听我这么一说,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你会怕就好,人会怕才证明他有七情六欲。”说着,伸手将我散在脸颊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
我觉得有些羞,脸上发烫,却不能让他就这样转移了话题。这个旨意,我是铁了心要从他那求来。“殿下,嫔妾前几日做梦还依稀梦见那歹人又来行刺。心里着实怕得很。”
祁王眉头微蹙,面色极为为难,最终却还是点头:“上次那刺客始终没被抓到,还是要小心些才是。凌儿放心,本王这就挑几个武艺超群的人负责你的安全。”
“嫔妾多谢殿下。”我送他个自以为最最好看的笑靥,不知在他看来是否略显僵硬,“殿下可不许诳我,我定要这宫里武功最出众的侍卫才能心安。”论起武功第一,这祁王宫里定是吴姜无疑,不然怎能数次夜探王宫而无人察觉。依着我对祁王的了解,他也定会好好甄选出武功最为出群的侍卫来保护我。
祁王微笑点头,并与一旁随侍打了招呼,说等下直接摆驾重华殿,命人先行准备晚宴,叫上各宫妃嫔一同参宴。
于是,在满月宴后,我又一次见到了祁王这些花花绿绿的妃嫔。王后称病没有列席,云妃也托着荆儿生病留在了崇云殿照顾。
我想,照着王后的性子,定是那日和祁王说了心意,便打定主意不再参与这宫中之事。祁王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她这面子上的工作也不想做了,定是对京里那位皇帝失望至心思才会如此。
我心底好奇,这皇帝总是长上祁王几岁的,祁王都已姬妾成群,那皇帝不也是早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一应俱全了么?怎的王后在听闻皇帝要迎娶淮阴王之女后,反应如此激烈?这其中奥妙祁王并未说于我听,几次想问,却不知如何开口。心底虽然好奇,可想着自己终是要离开这祁王宫,这些琐碎与自己再无关系,便也释然。
祁王闻得王后称病不出,只是轻叹口气,摇了摇头,并未多说什么。待得有人来秉,云妃因着荆儿生病也不能列席,也不多问,只说让云妃好好照看孩子。
作为一个旁观者,心底颇为云妃感到不平,她该是在跟祁王耍着小性儿。换做是我,刚生了孩子,老公又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的,我也一定看不下去,这别扭是一定要闹的。可这祁王偏又不解风情地置之不理,她一个女人家,也怪可怜的。想至此处,自己倒吸了一口冷气,要是自己委身于此,今日的云妃或许就是明日的自己。
既已打定主意,就要尽快实施,再拖下去,只怕……我看向座上的祁王,正巧遇上他眼中含情默默地柔光。心里一动,不行,再在这里待下去,我怕我会在他的柔情中沉沦,我要尽快离开这里才行。
待得众人全部到齐,祁王缓缓开口:“众所周知,上次的刺客还没有擒获。各位爱妃们定是心有隐忧。本王思虑再三,决定挑选一些武功高强,人品出众之人来担当各宫守卫。”在这之前,**女眷周围全部都是侍女太监,除了祁王,完全没有男人的影子。
是啊,若只是为我一个人安排侍卫恐有不妥,要是拖了全部妃嫔一同待遇,该不会有人乱嚼舌根。这祁王竟会为了我一个人,而破了规矩。他要是知道我真正的想法,定是会极其失望难过的吧。
看着那人一张俊脸,柔情蜜意全是为着我,心里有些难受。便扭过头,不去看他,望向别处。只见各人神情复杂,看不出来是喜是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