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当初听闻山儿是徐婉婉亲生儿子的消息时，自己复杂的心情，有高兴、有恍然大悟、当然也有被骗的恼怒，不过这点恼怒还是抵不上他拥有一个优秀嫡子的兴奋。
然后他终于弄明白了，为什么徐婉婉会提出把山儿养在自己的身边，而且用尽全身心地教养着他，感情那是人家的亲生儿子，怎么可能不认真教养？可怜他还在心里一直感激她，觉得她确实是个好妻子，虽然她不愿意履行夫妻间的义务，可是看在她如此尽心尽力教养庶子的份上，他也就不与她计较了。谁承想事情的真相却是这个样子。
只是他一直没想明白，李慧娘的银子怎么就那么好用，竟然能够收买跟在徐婉婉身边二十几年的嬷嬷，把这事给捅了出来，想当初以他一家之主的身份，花了多大的精力才收买了她身边的一个丫头给她下迷药，李慧娘一个不受主母待见的小妾怎么就那么容易收买主母的人？
直到他在尼姑庵里再次见到那个嬷嬷才明白，这一切都是徐婉婉安排的，为的就是在山儿长大有了自保能力后公布真相。可怜李慧娘被人当枪使了，还在沾沾自喜，以为拿到了天大的把柄，却没想到不仅仅是李慧娘就是他也被徐婉婉摆了一道，成了京城里的大笑话。
“说了这么多，我只是想让老太太知道，李慧娘与我有深仇大恨，张侍郎与我早已没了夫妻情分，我如今做的一切只是想为我的儿子守住这份家业。以这么多年来我对李慧娘的了解，她同贵府弃奴勾结，决不会只是为了赚银子这么简单。而她知道了我的山儿并不是她的骨肉，也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我想既然她是我们共同的敌人，那不如我们联合起来一起对付她，不知老太太意下如何？”
徐婉婉把她与张侍郎、李慧娘的恩怨情仇说完，诚恳地跟老太太谈合作。
“那祖母是怎么回答的？”
寿熙堂老太太卧房里，祖孙俩个依偎在一起，钟灵听着老太太的转述，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我同意了。张夫人说得对，她与那女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对那个女人的一举一动比我们更容易了解。”
老太太看着孙女儿，微笑着道：
“张夫人是个聪明人，你看看她为了保护孩子所做的一切就知道了。有这么一个人给你做帮手，我心里踏实，那个女人是个心狠手辣的，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她做不到的。张夫人跟她周旋了二十几年，比你更明白她，你们一起我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张夫人是个有智慧的人，我一直纳闷她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闹到要落发出家，原来是这个原因。”
钟灵恍然大悟道。
“她也是个可怜人，新婚半年夫君就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要不是对张侍郎心灰意冷，她也不会那么做。可是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那张侍郎还怨着她，说她不愿意为张家开枝散叶呢。其实也不怪张侍郎怨她，这事她做的是不地道。”
张侍郎果然是渣得不能再渣了，一个优秀女人被一个渣男给毁了，真是太不值得了。可是老太太的论调，让钟灵更加不敢苟同。她不好明着驳回老太太，可是也不能让老太太有这种错误想法啊，万一她哪天倒霉也遇到了张侍郎这样的猪头男，还是需要靠娘家撑腰的，于是她想了想道：
“她虽然挺可怜，可是也怪她自己。”
“哦？这话怎么说？”
老太太笑问道。
“最开始的事情就不说了。可是既然后来孩子都没了，干嘛不直接和离算了，居然还能为了在张家立足又跟那臭男人搅合到一起。她也不想想，一个在大婚之前就偷养外室的男人，还有什么婚姻观、是非观可言，这样的男人，一开始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那是一天都不能在一起的。就算是为了孩子，也不该那么委屈自己，何况孩子都没了，她还…唉，真是想不通。”
尽管老太太不知道什么叫婚姻观，可是她还是听明白了钟灵的意思，不禁被这奇谈怪论吓了一大跳，看来这孩子的女戒，女论语什么的还是有看没有懂啊，这可怎么是好。
“孩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这女子嫁了男人，就是那男人家的人了，哪能说和离就和离啊。就算那男人再不是个东西也只能怨命不好，只有忍了。就说张夫人这事吧，她做的就够过分的了，当妻子的哪能不想着为夫家开枝散叶。你就更过分了，居然想着让人家和离。我可告诉你，这话今天说过就算完了，以后可不行再说，要是让别人知道，指不定怎么编排咱们家呢！”
“身为女子就是要认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看看有哪个好人家的女孩儿随便说和离的，有多少被休的女子寻了短的，这女孩儿啊就是命苦，可是忍到老了成了老封君了，也就苦尽甘来了。男人们就是那么回事，有多少姨娘最后还是得回到发妻的身边…”
吧啦吧啦…，老太太说得口沫横飞，钟灵听得惊吓不已，难道说如果自己将来遇到了这样的问题，老太太也会让她忍吗？这还是当人家祖母的做法吗？
“祖母，那你说如果我将来要是遇到张侍郎那样的人，您也要我忍吗？”
老太太闻言一愣，思索了半晌道：
“我的灵灵不会遇到那样的人的，祖母一定不会让你遇到那样的人的。”
这老太太可真是够主观的，当自己是观音菩萨了，能不能遇到那样的人好像她说了算似的。
“可是祖母怎么能够保证我遇不到那样的人呢？”
“我们灵灵找婆家，祖母可是要从那家祖宗十八代查起的，断不会让灵灵遇人不淑的。”
“可是再好的人家也不能排除出现一、两个败家子吧，要是我命不好就是遇到了那样的败家子，祖母要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