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个功夫钟灵可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想当初为了套出小三们的隐私,做到尽最大可能的知己知彼,有需要时钟灵绝对可以满嘴跑火车,哄得那些人恨不得把裤子脱了给她穿。现在为了打击张侍郎府上部分违法乱纪的人,钟灵决定从张夫人身上找到突破口。因此,当赏菊宴结束后,钟灵与张夫人就结成了忘年交。两人约定要经常性地相互拜访,以便就京中一些达官贵人家的各类八卦事件交换意见,这是钟灵暗地里的腹诽。
实际上是老太太以自身年纪大了,钟灵无母,张夫人在京中素有贤名为名,拜托张夫人有时间多教导钟灵一些交往应对之类的人情往来。张夫人爽快地应了下来,她一生无女,虽然认识钟灵的时间很短,却特别喜欢这个小姑娘的聪明慧黠,进退有度,二人很是投缘。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奉张大人之命,要尽量与钟府拉近关系。
既然双方都抱有最大的诚意结交,结果当然是双方都非常的满意。张夫人趁热打铁,邀请老太太与钟灵参加张府十天后的菊花宴。张夫人微笑道:
“舍下也有几株菊花,还算能入得眼,若老夫人不嫌弃,过几日便与姑娘去舍下,到时候我多邀请些京中女眷,也让姑娘多认识些年轻小姐。不知老夫人意下如何?”
老太太闻言看了钟灵一眼,后者微笑眼里闪着慧黠的光芒。老太太便笑道:
“如此甚好,只是老身大病初愈实在不敢多劳动,就让灵丫头去吧。只如此一来便要麻烦张夫人多多费心照顾,实在是心下难安。”
“老夫人说的哪里话,我与姑娘一见如故,说句不怕羞的话,心里早就把她当了自己的女孩儿,老太太肯把这么金尊玉贵的姑娘托给我,是我的福分哪有什么费心之说。”
“张夫人虽是客气话,老婆子可就老着脸当真了。这丫头从小便没了娘,我怜她疼她娇惯坏了她,如今得了张夫人的青眼能点拨她一二便是她的造化,我这里先多谢了。”
二人你来我往地客气了一番,敲定了时间,张夫人便告辞了。钟灵亲自把她送到了二门,看着她坐上了车方回转。
回到家中的张夫人,刚要换下外出的衣服,便听得廊下的丫头道:
“老爷回来了…”
张夫人听了脸上闪过一丝冷笑,随即端正了面孔微垂着头迎了上去道:
“老爷今天倒回得早。”
说完不等张侍郎答话便一叠声地催丫鬟们倒茶,又请了他上座,自己则在其右手坐下相陪。丫鬟们鱼贯地上了茶点,张夫人捧了茶,认真地撇着浮沫,小口小口地啜饮,仿佛那茶极其珍贵难得,生怕一口就喝没了似的。任张大人频频打着眼色,只做不见。张大人实在是按捺不住,便老了脸陪笑道:
“想那钟府因了三皇子今天定是门庭若市,夫人辛苦了。”
“还好。”张夫人不咸不淡地扔给他两个字。
张侍郎仿佛被噎了一下,想接着说出口的话便在嘴里打了转儿又咽了回去。沉淀了半天又扯出笑脸道:
“夫人今天的妆容真是好,哪里像个四十几岁的人,站出去说是三十也有人信的。家里的这些姬妾们谁也比不得婉娘的姿容…”
张侍郎边说边拿眼角觑着夫人徐婉婉,却见徐婉婉仿佛没听见一般,拿着杯盖撇着浮沫,只听得那杯盖撞击杯沿发出清脆的声响。张侍郎的脸有些挂不住了,刚想拍案而起振振夫纲,忽然想起他上次大振夫纲的结果,那次他就深刻地体会到别看他是朝廷的三品大员,对于徐婉婉这个女人他还是惹不起的,不只是她的身家背景,就是她本人的烈性子他也惹不起。他硬生生压下心中的不满,不停地安慰自己道:我与她本是结发,当初为了求娶她,别说这等伏低做小的事儿,就连男儿膝下的黄金都不顾了。这会子丢点脸面跟她陪点小心比起能够官场得意来算得了什么?不过是自己屋里的那点事儿罢了。终于觉得心里好过些了,便又打起精神来在脑海里搜索着夫人可能感兴趣的话题,把自己这一天的活动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便笑了,用一种颇感自豪的声调道:
“来你这里之前我在外书房见了山儿的老师朱先生…”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端起茶杯喝起了茶来,虽然低垂着头眼睛却还是瞟到他的夫人听到这话后那不再撇浮沫的手,他心里暗笑,嘴上却不做声,只是一个劲儿地喝着茶仿佛三伏天刚从沙漠里转了一圈回来似的。只是等了半天,虽然再没听到杯盖与杯沿的撞击声,却也没听到来自夫人的问话声,他心里暗叹了口气,决定他已经不渴了,便放下茶杯接着说道:
“朱先生把山儿最近的文章拿来给我看,我看着不错进步很大,朱先生也说山儿来年秋闱有望。”
看到夫人终于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视线也落在了他的脸上,张侍郎一直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脸上终于露出了真正的笑容接着道:
“山儿的文章大开大阖,旁徵博引隐隐有些名家气象。朱先生最是看好他的策论,说是针砭时弊见解独到…”
张夫人听得双眼发亮追问道:
“老爷看山儿来年下场到底有点边儿没有啊?”
张侍郎闻言心中暗喜,面上端正道:
“这话实在难讲,这科举一途,有两句千古颠簸不破的话,叫做‘窗下休言命,场中莫论文。’照上句讲,自然文章好坏是个凭据,可讲到下句,依然还是得听命去。只是他的文章,近来颇靠得住了。所不可知者,命耳。况且他这是第一次下场,哪里就敢望侥幸?只要出场后文章还能见得人便行了。如今他年岁还幼,便再迟些发达,也不是坏事。”
张夫人听得也觉得有理自古便有‘不求文章中天下,只求文章中考官’的说法。便也不再纠结于此,又端起茶杯喝起茶来。
张侍郎一见,不禁有些着急,陪着笑道:
“我以前想着山儿这般出息,峰儿那般扶不上墙,是因为山儿养在你跟前,你这个嫡母教育得好。真相大白后却知道,山儿出息是遗传了你这个亲娘的聪慧,即便是你把峰儿也养在跟前,他也未必会有出息…”
听着张侍郎越说越没边的话,徐婉婉觉得也折磨得够了,便道:
“你让我办的事情已经妥当了,我跟人家约了十日后来钟府赏菊,跟你那李姨娘说,让她尽点心,把她院子里的好菊花也拿出来给你侍郎府长长脸,到时候我会多邀人来,你们看着办吧。老爷自便,妾身先去洗漱了。”
说着便也不等张侍郎答话,起身去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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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困秋乏夏打盹,唉,日子一天一天难过了,偶的睡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