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太君一辈子刚强,跟着外放的夫君走南闯北,最喜欢的就是真刀真枪当面锣对面鼓地处事方式,最不耐烦的便是笑里藏刀嘴上亲热脚下使绊子的小人行径。好在她命好,生了个好人家,嫁了个好夫婿,夫贤子孝,否则这深宅大院,估计早就被人啃得连骨头渣都剩不下。以上是在钟太君要用雷霆手段把姑太太拉下马,而钟灵主张要把所有证据找齐再将其绳之以法时,老太君对钟灵说的话,最后她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灵灵,祖母这一辈子只会直来直去,做不来有心计的事,可是祖母却知道上至皇宫内院,下至百姓后院,没有心计就只有被淘汰的份儿。灵灵,你也听到了那高僧的话,祖母虽然想尽办法希望能让你过平静的日子,可是人是抗不过命的。罢了,我的做法虽简单利落,却不是最好的办法,这事就放手给你做吧,实在不行了,再用我的法子。姑太太毕竟是我养大的,就算是没有亲情也是有感情的…”
老太太摇摇头闭嘴不说了,钟灵听了这话很是奇怪,难道姑太太竟然不是老太太生的?否则怎么可能没有亲情?想问问,看到老太太一脸的疲惫落寞,又不忍心了。想也是什么豪门秘辛不问也罢,便唤人帮着扶老太太躺下,带着丫头婆子回了自己的院子。
坐在床边的罗汉床上,绿萍便倒了热茶端来道:
“姑娘您上次选的那些个小丫头今天正式在我们院子当差了,您是先看看她们,还是先摆饭?”
“先摆饭吧,折腾这一上午,我早饿了。那些小丫头你看着办吧,把规矩要求的人数凑够了就成,多出的一个也不要。我的要求你也知道,把我这院的规矩都教教好。顶要紧的就是让她们知道谁才是她们的主子,这些天你再细看看把屋里伺候的挑好了,我再看看,能用的用,不能用的就送走,宁可没人使,也不能弄个白眼狼在身边。”
说着又压低声音在绿萍的耳边细细交代着,绿萍频频点着头。
皇宫一隅,灰衣人恭谨地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背,耳朵却支愣着认真听着帷幔后边传来的带着丝娇柔的女声,只听她慢悠悠地道:
“这么说那钟家的丫头竟是因祸得福,连胎里带的嗜睡的毛病也好了不成?”
“回娘娘的话,听说那姑娘自落水大好后生活起居便与常人无异了。不仅如此,她还表现出从未有过的杀伐决断,轻松就把自己院子里原本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给清理干净了,让他们家的管家太太吃了个暗亏还有口说不出。如今她们家上到老太君下到那些粗使的丫头仆妇,没有不知道这位姑娘如今可不是那昏睡不醒任人捏合面人儿了。”
“哦?竟有这么大的转变?”帷幔里的女子似是有些不信似的喃喃道,根据经验灰衣人知道这并不是问话,而是在思考便老老实实地垂着头,继续盯着自己的鞋面子。
“她还有什么不一样?”女子问道。
“她如今跟着她家的姑太太学管家,那些下人们说虽然她现在没什么动作,每天只是跟着看着,但是她那眼神,那气势让人看着就不自禁地觉得有些怕。她们还说她刚大好的时候,跟她那个表姐很不对付,经常气得那个表姐蹦蹦跳。可是从开始管家,两姐妹就好得蜜里调油了,外人看着竟是比亲姐妹还亲,要不是我们那眼线是那姑太太的贴心人知道那母女俩的心思,怕都被那表象给骗了呢。”
“那丫头倒是成长得快,简直是一日千里,如此看来那百鸟朝凤象所言不虚啊。你告诉哥哥派人好好查探,把她所有情况都及时报给我,要是她真的是我要找的人,那么我们所谋之事就事半功倍了。”
“是,属下明白。请示主子,现在她大好了,经常会带了丫头在园子里逛,您看要不要再找个机会把她给…”
“笨蛋!你什么时候做事能用用脑子?你当你脖子上的那东西是摆着看的吗?那是要用的!”
女子发怒了,灰衣人身子弓得更低了,惶恐地道:
“属下愚钝,求姑娘明示。”
女子沉默了半晌有气无力地道:
“罢了,也不能全怪你,这宫里的事情你不知道,想不通也不奇怪。你只要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属下明白。主子让属下给娘娘带个话。主子说请娘娘不要老是把心思放在那个刚刚十岁的小姑娘身上,如今您已经不可能再有皇子,不如趁着圣眷正隆想想怎么把最有竞争力却没母系支持的三皇子过到您的名下这才是当务之急。”
“你回去告诉他,不用他教我怎么做,我心里有数,他只要把我交代的做好了,就万事大吉了。你下去吧。”
女子冷冷地说。灰衣人悄没声息地没入了暮色中。过了半晌,那女子咬牙切齿的声音传了过来道:
“那个贱婢,害死了我的皇儿,让我这一辈子是无法有自己的孩子,使得我只得想办法把别人的孩子弄到自己的名下。我也不会让她好过的,我要让她亲眼看见自己养育成人的儿子是怎么死在她面前的,只有这样才算是为我和那没出世的皇儿报了仇。”
又过了良久听到她轻轻地叹息道:
“钟姑娘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钟府劲草居,正在灯下看账册的钟灵忽然觉得背脊发寒,这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绿萍放下手里的针线,起身拿了件厚衣服披在钟灵的肩上道:
“姑娘,现在晚上已经凉的很了,早些上床吧,我把灯给您放到床头,不也一样可以看吗?”
“这放了三四年的账册全是灰,哪能拿到床上去?就在这看吧,我也不冷,只是忽然觉得脊背发凉,这一会子已经好多了。”
“姑太太真是会打算,姑娘说要看帐,她就拿过去几年的老账搪塞姑娘,姑娘也是好性儿,她给什么您就要什么。”
“看看老账也好,我总得先熟悉熟悉,有了老账做底子,再看新帐才能看出不同来。”
“那真正的新帐我看姑娘是看不到的,您去要账册的时候,看姑太太找尽借口的样子就知道。不过话说回来,表小姐到真是好算计,竟想出让您先看旧账她看新帐的法子来。既给姑太太解了围,又给他们留出了想对策的时间。只是不知道她们明天到底能交出个什么样的账册出来。”
钟灵冷冷地笑了道:
“假的永远是真不了的,只要是账册到了我手里,我总有法子抓了她们的把柄来。”
哼,知道我妈妈是干什么的吗?一个上市公司的财务总监,即便我没她那水平,查个钟府的小账还是不在话下的,钟灵心里不无得意地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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