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内室,钟灵扶着老太太坐在靠窗边的罗汉床上,春桃、夏荷就搬来靠垫让老太太靠着。钟灵自绿萍手里接过新换的茶,亲手端了送到老太太的手边。老太太舒舒服服地靠着,又拉了钟灵让她靠在自己身边道:
“今天的事情明眼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祖母却没有处罚那最该处罚的人。跟祖母说实话,你心里有没有想法?”
钟灵笑了调整一下坐姿,拿起床边的美人锤给老太太捶腿,轻轻地道:
“祖母那样做自然有祖母的道理,灵灵怎么会有想法?”
“鬼丫头,别给我打马虎眼,自你落水后再醒过来,我可不敢再把你当孩子看,跟祖母说说,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这件事有什么?还不是那些老调调?”
“什么老调调?”老太太眼睛亮晶晶的,哪里还有一点点刚刚疲乏的样子。
“能有什么老调调?还不是姑母见我一天大似一天,尤其是现在我已经大好了,怕您老人家哪天一高兴让我管家。而您老人家呢?却是觉得姑母如今在钟家已经有了根基,不能说动她就动她,便只好先稳着她。”钟灵撇嘴道。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老太太一脸兴奋,抓住钟灵捶腿的手问。
“这黄蕊伺候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虽然也不是很本分,到底没出格。可是自我大好后,她往姑太太院里跑的次数越来越多,尤其是今天居然还听墙根。我一个十岁的女孩有什么让人惦记的?而姑太太最惦记的是什么?自我大好后您有意无意又说了些什么?这一结合,不就是一个典型的宅斗的戏码?”
“宅斗?这个词到新鲜,却也贴切。就是宅斗,怎么样丫头,有没有信心把这个管家权再夺回来?”
“有没有搞错啊,那是你您的女儿,那权力是您放下去的,您想收便收了,却要让我去抢,这算什么事啊。”
老太太脸色一暗,沉默了一会道:
“唉,你知道儿大不由娘这句话吧,你那姑母没出嫁前还算是个好的。可是这守了寡回来,开始还好,自从我把家交给她,你父兄又随着三皇子去了边境,她就不再是原来的她了。这几年她背着我利用钟府的名声敛了不少财,我没揭穿她,是想着将来给你表哥娶媳妇,你表姐出嫁哪不都是钱,她寡妇失业的,婆家又靠不上,我这做娘的睁只眼闭只眼不出大格就得了。可这人心呐都是贪的,看着钟家如今的样子,就想靠着钟家一辈子,本想着靠就靠吧,从接了她回来也就打算一辈子养着她了,可是没想到她竟把主意打到你们兄妹的头上了,她那儿女要是个好的,我也能睁只眼闭只眼就当亲上加亲了。可是你看看你那表哥一说斗鸡遛鸟吃酒听戏或跟着丫头们胡闹他最在行。一提书本学问,经济仕途他就装病喊晕,就是一个纨袴膏粱,你那表姐,小小年纪便会撒娇撒痴,面上一套背后一套。饶是我再怜他们,疼他们也不能把你们兄妹往火坑里推。可是这话要是让你姑母知道了,她还不得变本加厉地掏空我们钟家为她那儿女做打算?她毕竟是你父亲的亲妹子,你父亲又是皇子的老师,这事好说不好听的,让那些一心想找我们家错的人,一编排就不知能弄出些什么事来。况且又当家作主了这几年,在这家里早就有了根基,就算我直接把权力收回来,怕你也压不住…”
“所以祖母就打算让我今天一点明天一点,慢慢渗透,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手里的权夺回来?可是祖母我今年才十岁,你就那么信任我?”
钟灵很无奈,因为她不喜欢跟人斗,她想过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日子,想过上一世她父亲没外遇前那种日子。也想过在她上一辈子没机会过的那种“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神仙般的日子。就是不想过那种斗来斗去的日子。上一世她把自己的命斗没了,她不觉得这一世她就会成为圣斗士,能把一切牛鬼蛇神都踩在脚下。电光火石间,钟灵决定了。
“祖母,先不说我年龄小不懂得事情多,就说我也是个女孩儿,就算把这管家权夺过来,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毕竟大家都认为女孩就是外姓人嘛。其实要我说还有个好法子,您看大哥今年都十八了,您老人家赶快给他找个媳妇娶进门来,那人可就是钟家的人了,再把管家的权利交给她,那是绝对名正言顺的,就算是姑母都说不出二话来。”
大哥对不起,为了让我的生活比蜜甜,就委屈你了。再说了这也不算委屈,你们古人不都是早早就成家吗?你现在成家也不算早了,放心我定会帮你挑个美娇娘,钟灵在心里念叨着。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很不错,老太太定会答应。可谁想到…
“灵灵啊,远水解不了近渴,别说你大哥在边境什么时候回来还不一定,就算马上回来找个好姑娘也得些日子,有了姑娘,我们这样的人家也不能马马虎虎一乘小轿就把人抬了来吧。这问名纳聘,请客吃酒事多了,就说这个婚礼送礼的就不知凡几,要是都让姑太太来,还不知卷多少自己腰包里去,你放心她我还不放心呢。好孩子,你可不能躲清闲,这内院的事不管好了,你父亲也不安稳。唉可怜我那儿媳妇去得早,儿子孙子又跟着皇子去了边疆,有去的日子,没回的日子,要不哪有这许多的苦楚啊。”
说着便拿起帕子揩拭眼角。钟灵一看老太太这是要走悲情路线,虽然觉得好笑却不禁也有些头大。这个老太太是一心待钟灵好的,当初钟灵出生,钟夫人病重,老太太就把钟灵养在身边,直到她八岁才给单独分了院子,这些年,虽是祖孙实际上就像母女。好吧,看在她对钟灵那一魂四魄这么好的份上,帮帮她吧,人总要知恩图报的不是,于是道:
“您老人家就会拿捏我,让我唱黑脸。唉,谁让我是您的孙女呢,少不得就要帮您分忧。不过,我们可说好了,这管家的事我可是接了,但是日后我要是有什么大事需要您老人家帮忙的,您可不能推辞。”
“亏你还是个官宦人家的闺秀,怎么到跟那下九流的商人似的会精打细算,不过让你管家,就马上提出要求来。好,好,谁让我有求于你呢?同意了。”
老太太放下手里的帕子,笑眯眯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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