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个个都是人精,早就看出老太太不待见那个刁蛮跋扈,两面三刀的表姑娘,特意这么说就是要方便老太太一会行事。姑太太母女却不知道,听了夏荷的话她们只想到老太太身边的人都这么说,那么在老太太的心目中,那个一天只会睡觉的钟灵肯定没有解语花似的陈香怡地位高,姑太太心中高兴,面上不显。陈香怡不禁嘴角微挑,斜眼看向钟灵,眼里闪过得意。钟灵只顾耐心地吹着自己的茶,眼皮都没撩她一下,这不禁让她气闷不已。她从小丫鬟手里接过茶杯,打开杯盖,一闻香气心中便是大怒。这个死丫头,竟然藏着这么好的茶,自己来时却让人上那花茶,实在是欺人太甚,要不是母亲说这丫头是实现自己目标的一个大大的助力,要自己努力跟她交好,说什么也要想法子出了这口恶气,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
且不说陈香怡这边捧着茶杯生闷气,只说那绿萍在得到钟灵的示意之后,便如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表姑娘来见姑娘,表姑娘怎么负气而去,黄蕊怎么教训姑娘,怎么出手打骂自己惹怒了姑娘,被姑娘罚了月钱,到姑娘在书房黄蕊听墙根被抓个现行。姑娘怎么生了气,打了她板子,姑太太和表姑娘来了又怎么做的统统说了出来。期间黄蕊打岔、姑太太拦话自是不一而足,奈何绿萍说话极有技巧,钟灵又适当地出言帮忙,总算是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个清楚明白。
钟太君早就没了笑模样,声音清冷地问黄蕊道:
“这话说的也差不多了,我大概也都明白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黄蕊知道如果这些错她今天都认了,那么自己的下场绝对是可以预见的,她抬眼看着姑太太,希望姑太太在这个要命的时候能给点提点,可是她失望了,因为姑太太此时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好像那里能忽然长出朵花来,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求救的目光。她又把眼光投向表姑娘,发现表姑娘捧着茶杯入定了似的,她明白自己已经是颗废棋,被这母女二人毫不犹豫地抛弃了。这时她不禁有些后悔,当初如果不贪那些小便宜就好了,一心一意伺候着姑娘哪会出现今天这种局面,可是世上哪有后悔药可买?那么让她就这样坐以待毙吗?不行,好歹也得为自己争取一下,老太太最是心慈,姑娘一向心软,尽管最近有些变化,但肯定比姑太太母女好商量,再说了这里毕竟是钟家,姑太太母女客居在此,虽说现在姑太太管着家,毕竟正主儿是老太太跟姑娘,可恨自己当初被姑太太那张巧嘴和银子蒙了眼,这时候才想明白。如今她见死不救,也别怪我将功折罪了。打定主意后黄蕊冲着老太太和钟灵磕头道:
“奴婢所为确是大逆不道,只是这些都非奴婢本愿,是姑太太说只要奴婢把姑娘的一切都回了她…”
“你这贱婢,当初派你到姑娘这里来我是怎么说的?”姑太太打断黄蕊的话破口大骂道,“我说你要尽心尽力伺候姑娘,只要你尽了心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姑娘就算打个喷嚏咳嗽一声,你都要及时回,老太太岁数大了,夫人又去的早,老爷跟少爷如今都不在,我这个做姑母的不尽心,还有谁能尽心?”
姑太太说着便问老太太道:
“娘,您说我这么说,这么嘱咐她有什么错?我这不是担心灵灵身子不好,被这些下人慢待了吗?”说着又回头斥责黄蕊道:
“你是怎么做的?自己犯了错还要攀扯别人,姑娘就是心软,这等欺主的贱婢就是打杀了她都不为过。来人啊,把她拉下去关柴房,找人牙子来,我们家用不起这样的奴婢。”
姑太太身边两个婆子便去拖了黄蕊,根本不管她的求救哀肯,一溜烟地去了。姑太太便离开座位跪在了老太太的面前面露愧意道:
“母亲,都是女儿识人不清,原本在我身边时看着也是个体贴伶俐的,想着定能照顾好灵灵,没想到这么几天就…,求母亲责罚。”说着磕下头去。
老太太微眯着眼睛,看着她道:
“这人心要是坏了,任谁也料不到,也改变不了。你就别放在心上了,你能想着灵灵没了娘,多照顾她我也就满足了,谁还没个看走眼的时候?起来吧。”
“我本就是灵灵的亲姑母,疼她也是应该的,母亲放心,我这就下去好好挑个丫头过来伺候灵灵,再不会出这错了。”
说着便站起身来,就要发号施令。钟灵眼疾手快地拦住她道:
“姑母且等等。”接着转头对老太太笑道:
“祖母现在每天躲清闲,把这一大家子的事都撂给了姑母,让姑母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这会子为了给我找个丫头还要亲力亲为,您老人家不心疼姑母,我还心疼呢。您看这找丫头的事,还是交给灵灵自己做吧,这一来让姑母少桩事多歇歇,二来呢我自己选人就是出了什么事,那也怪我自己,谁的头上也赖不到。三呢,也让灵灵学学怎么挑人。老祖宗您看好不好?”
“好,好,还是灵灵有孝心,知道心疼人了。就让你自己挑去。”说着伸手,钟灵马上站起身扶了她起来,她看着众人道:
“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以后都记清自己的本分,好好伺候主子,主子必不会亏待你们,要是还想混日子,那拖下去的丫头就是你们的榜样。都该干嘛干嘛去吧。”
众人应了一声,慢慢地退了下去。老太太很有些疲乏地看着姑太太母女道:
“今天的事就这样吧,香儿别气了,妹妹小很多事还不明白,可是你是个明白人,以后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心理要有个谱。虽说让你把舅舅家当成自己家,可你毕竟不姓钟。你们这一来二去的也大了,等你舅舅表哥们回来,更是要注意分寸,虽说是表兄妹又是一起长大的,但是该避嫌的时候还是要避嫌的。另外,各人屋里的事,各人管,别人别乱参合,等将来自己管家了再参合也不晚。你们回去吧,我也乏了,我在灵灵这里歪会歇歇,再回去。”
说着扶了钟灵的手进了内室,丢下了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的姑太太母女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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