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娘看着匾额上那三个字不由得笑了,怎么又来到这个地方?
这地方锦娘可不是第一次来,这乃是朱祁钰内书房的所在地,她曾经有一次听采莲采蕙两姐妹无意中提过这书房里藏书量非常多,她就留了心了,她素来喜欢看书,尤其是喜欢看杂书,像什么志怪小说,人物传记之类的,在皇宫里整日提心吊胆,提防着提防那,护着自己的小命还来不及,哪有时间去看这些奢侈物,到了这里以后,也是衣食无忧,无所事事,光是清耍,头几天还好,这几天却是有些呆不住了,更何况,那日听到采莲采蕙提到过这种地方更是心痒难耐,想要进去借一两本书出来,一方面好开阔开阔眼界,两外方面倒也可以打发打发时间。
无奈这里乃是郕王府的“重地”,朱祁钰平日办公就在此处,锦娘几次来探过路,都因为朱祁钰在里面而只得悻悻作罢,可是贼心不死,一直还惦记着,这不今日又不知不觉地来了。
她正想先探听探听一下里面是否还有人,刚要进去,就听见里面一阵说话声,唬得她赶忙躲进了旁边围墙后面,悄悄地探头出来,只见院门大开,冯礼走了出来,只见他对看门的两个小厮道,“王爷今日要进宫,你去吩咐门房备轿,在大门口候着;”,然后又对另外一个道,“你去知会娘娘一声。”两个小厮领命一溜烟地就走了。
没过一会儿,朱祁钰就从里面走了出来,脚步并没有任何停留,直直地就向二门外走去,应该就是要进宫去了。冯礼见两个看门的小厮都不在,回身就把院门给掩了起来,随后紧赶着几步上来随朱祁钰向一起向二门的方向走去。
见他们走远,锦娘这才从围墙外转了出来,来到门前一看,院门竟然没有上锁,她一阵欣喜,随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是间很大的书房,比起宫里朱祁镇的御书房也不遑多让,只是后者的陈设要辉煌华丽的多,这里就显得异常的清爽简朴了,书房的三分有二竖立着一排排厚实的大书架,上面分门别类摞着难以胜数的各样新旧书籍,格局酷似锦娘在上一世见到的图书馆一般。
她一排排地走过去,看着书架上一个接一个的标签,一目十行地浏览着上面码着的书卷,不到一炷香的时辰,她由最初的一腔欣喜变成满心失望。
这里的书确实很多,锦娘粗略估算一下,弄不好有几万册呢,可是都是些经史子集天文地理五行八卦和兵书战策之类的对她来说太为高深的书籍,一盘都不是她的菜,像她喜欢看的人文传记,鬼怪小说之类的她反反复复地在上面搜查了两三遍一本都没有,想走,舍不得;想留,没理由,锦娘真是痛苦纠结。
此时正值晌午时分,屋内的地龙烧得很旺,虽然北面的窗户敞开着,整个书房内只感觉到空气畅通却并未有冷冻之感,让人神清目爽。
对着北窗的是一张红木大书桌,桌上整整齐齐地码着几本书,纸笔墨砚也是一丝不苟地搁在一边,砚台里还剩着一些没有被用完的墨汁,除此以外,并无任何其他的陈设,连一般普通人家用来装饰的花瓶古董也无一个。配套的红木椅上却铺着厚厚的皮褥,让人不由得立马想起它主人那过于文静瘦削的身体。她想象不到在如此暖和的屋子里坐具还要如此。。。,由此可以明白他的主人那个身子是如何的畏寒
一想到这是朱祁钰平素日常办公所在地,锦娘的心就一阵痒痒,她略一犹豫,随手从书架上取下了一本《六韬》,拿着书就来到书案后,装模作样地坐在铺着厚厚皮褥的椅上,趁着周遭没人准备体会体会一下坐在这上面看书感觉是不是震的有些不同?
不得不说坐在厚实软和的褥子上感觉确实很不错,她惬意地将后背完全靠在同样也铺着褥子的椅背上,正准备眯起眼睛好好滴享受一下冬日午后的阳光时,一打眼就看到了书桌下面一个小抽屉,她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见小抽屉没有上锁,就伸手轻轻地拉开了它,抽屉里并无他物,只有一张被卷起来的画轴。
也许是前朝某个名家遗世的画作也不一定,这么想着,她就又忍不住地伸出手将画轴拿了出来,放在硕大的桌面上一点点地展开。。。
等到画面被完全打开了,锦娘不由得愣了。。。
在她面前的哪是什么前朝名家山水花鸟图,却是一张美人图,不,说美人图也不是很确切,因为那画像上面的美人貌似只有六七岁。
锦娘就像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见到般的,连忙用手狠狠地揉了揉眼睛,再看到画像的一刹那,不由得呆住了。
画面的背景应该是在一座郊外的小山上,此时的山坡上漫天遍地的都是绿草白花,一个只有六七岁大梳着双抓髻的小女孩立在画面的中央,万花丛中,她别出心裁地用衣服的前襟兜起了满裙子的鲜嫩的白花绿草,她那被初夏的阳光晒得红扑扑的脸蛋上还沾了泥痕,显得别样的质朴可爱,此时她正眨着乌溜溜大眼睛,笑嘻嘻地看着观画者。
这个小女孩真是越看越眼熟啊?
锦娘呆愣愣的想着…
正在惊疑间,书房门外这时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锦娘大惊,来不及想其他,唬得倏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抓起案上的画像就想要躲到书架后面去,可是实际上身体动作远远比意识要慢得多,她的手刚刚一把抓起画轴,脚还没来得及动,房门就从外面被打开了。
一切动作都定格在那一瞬间。。。
走进屋来的朱祁钰在看到他书案后的锦娘时瞬间愣住了。。。
他的眼睛愕然地盯着正一脸仓皇的她片刻,目光慢慢地移动到她那还抓在手中并没来得及隐藏的卷轴,脸色顿时大变。
这东西放在他书房随手可触的抽屉里已有十余载,不用打开看,他也知道那上面画的是什么。
“你在干什么?你是怎么进来的?”他的声音冷得似乎都结了冰,直戳锦娘正狂乱不已的心脏。
“我。。。我。。。”她惶恐地看了看手中的画像,突然她像是被烫了般,尖叫一声蓦然放手,靠在书案后的身子都被震惊地像是失去了控制般地颤抖不已。
书画落地,和地面相撞发出一声清脆之极摩擦声,画面上女孩质朴亮丽的笑容顿时呈现在二人面前。
朱祁钰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他看都没看跌落在地上的那张画轴,眼睛只是直直地看着锦娘,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怎么,你看出来了?”
“你是。。。?”锦娘惶然地抬起头,过度的震惊得话都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