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
他一向以胆大心狠为人所知,虽然此时心里也有些胆怯,但是仗着这本是他的地盘和一身好武艺,出声大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私闯东厂禁地?”
他本以为这些人这么人不知鬼不觉地到了这里来,定是施了什么旁门左道的障眼法避开了看守守卫的耳目,才轻易地进来了,他这一声大喝,一则是为他自个儿壮胆,二则是趁势喊来附近的守卫,好助他捉拿这些人,可是他那一声大喝之后,四周却是奇异地一阵寂静,屋外并没有听到赶来救援的守卫的脚步声,屋内这些黑衣人也是按照一开始的方位站立,并没有发出一声响动,黑夜中似乎是一根根不会动的木头一样。
王山心内一寒,知道屋外的守卫定是完了。
他正心惊间,对面的木门再一次地打开了。
一个身材修长瘦削的人在几个黑衣人的护卫下走了进来,同样是黑袍黑靴,他的面上并没有如其他人一样蒙上黑布而是头上戴了顶黑布斗笠,斗笠下面是一圈黑纱,整个面部甚至是头部都被很细心地掩藏了起来,并没有一处留一处让人猜测的地方。
看来这个人就是他们的主子了。
可是让王山更加迷惑不解的是,只要想想刚刚黑衣人的身手动作就能一眼看出他们都是武林高手,王山统领锦衣卫多年,他不由想到别说是锦衣卫就是东厂里所有的衙役都很难找出一个两个身手这么利索的人,不用猜想,这些人必定是武林高手,可是更让他困惑的是,统领这一干武林高手的人却是个丝毫不会武功的人,那个戴斗笠的黑衣人,王山只看他行动步伐就能够立刻判断出他丝毫不通武功。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王山再一次厉声喝道,黑暗中手却摸向了自己刚才躺过的枕头底下。
戴斗笠的黑衣人闻言并没有回答,却慢慢地抬起了手,嘴里只是简短地说出一个字,“上!”
顿时满屋刚刚还像庙里泥塑木雕的黑衣人都像一只只得到指令的猎豹一般,除了戴斗笠黑衣人身边的几个人保护的以外,其余的个个暴跳了起来,骤然发击,刀剑一齐指向王山。来势凶猛彪悍。
王山没想到来人是如此的阴毒,比起自己更甚,竟然不出一言就下令动手,仓促间只好从枕头底下抽出自己随身的兵刃——青龙宝剑,跳下床去格开了已到了眼前的一刀,同时身子拔高而起,避开了几十把同时从各个方向急刺过来的刀剑,他身形一晃,迅捷无声地悄然落地,和围上来的黑衣人顿时战到一处。
王山在很小的时候,就曾经被一位不世出的高人隐士看出了他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就收了他为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弟子,把他带在身边悉心教他武学招数和练功大意,小王山起初也很好学,再因为人很聪明一学就会,刚练了十年,当时武林中就很少有人能和他匹敌了,他一贯向来没有耐心,行事也喜欢浅尝辄止,如今见自己功夫已经达到一定的境界,就不愿再吃那个起早贪黑练功的苦了,想要就此下山仗剑闯荡江湖,他那不世出的师父经过十年的观察也看出了王山为人心术不正,迟早是个祸害,功夫练得越深,对世间危害也就越大,有心想杀掉他早早地为民除害,可是又可惜他是个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更何况,他十年寒暑辛苦地教了他一场,二人早已经情同父子,也实在下不了那个手,正踌躇间,没想到王山竟然主动弃学,年轻人心盛想要到江湖上历练一番,他当然是求之不得,当即允诺,临行前,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他锄强扶弱,济困救民,做一个有情有义有德有名的侠义之人。也许他也知道自己的一番苦口婆心的嘱咐终究也是一场空,就在王山下山的第二天他也收拾行装云游天下去了,来个眼不见为净,后来一二十年再也没有出现,很多人都说他已经出海到朝鲜去了。
王山刚开始下山,还顾忌到师傅的嘱咐在江湖上还不敢胡来,一旦听到他师父已经出海去了,可能十年八年再回不来了,顿时如出了柙的饿狼,肆意地胡作非为起来,什么事不好他就专做什么事,几年下来,他也不知玷污了多少家的黄花大闺女,抢了多少人家金银财宝,搅合得江湖上乌烟瘴气,臭不可闻,由于武功奇高,又无人制服得了他,一时间在江湖上名声极坏。
就这样在江湖上游荡了几年,他也厌倦了这种被人咒骂的生活,一天他突然想起了他的亲叔父早年在宫中当太监,也不知道这些年混的怎么样了,能不能托他给自己在朝廷里弄个官做做,抱着这种想法,他就动身去了北京城,找到了当时已经发迹的王振,王振本就无后,突然亲侄子来投奔他自然高兴,更何况这个侄子还一身的好本领,更是乐的合不拢嘴,就这样把他留在身边倒也成了他倒行逆施的“左膀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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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个回合下来,王山的头上就见见汗了,论起眼前的这些人,一对一地斗起来谁都不是他对手,可是他们一联合起来,个个配合默契,行动间井然有序,别说是他王山,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久斗起来必然筋疲力尽,最后免不了被擒被杀的下场。这样想着,他一边尽力地挥刀招架着,一边边打边往后面退。
眼看着就要把他逼入死角,他只剩力尽待擒的份了,因为场地变小,众黑衣人只能一部分暂时退后,分出一拨不停手,轮流着一波波发动攻击,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沉闷地声响,王山背紧靠的石头墙壁突然向两边分开一条小缝,王山身形一晃,逼退最前面的几个黑衣人长笑一声,眨眼间就没入了墙壁,墙缝顿时也几乎同时消失不见。
众人大吃一惊,面面相觑之际,有些人就要在王山刚才负隅顽抗的地方上前查看一番,这时,一直站在场外静静地看着这场打斗的戴斗笠黑衣人突然出声阻止,“不用找了,这里原是刑房,有些机关也是很寻常的,就算追出去,周遭形势也没有他熟悉,若是贸然追出去,反而还被他趁空得了手,暂且放他走,我们还是找人要紧。”
众人闻声都齐声应了声是,就要各自从怀里拿出火折子点火,就在这时,一个站在床边的黑衣人突然咦了一声,回头对戴斗笠的黑衣人禀报道,“主子,床上躺了个人。”
戴斗笠的黑衣人闻言急步走上前,借着身边黑衣人手上火折子的光线看了一眼,
顿时回头沉声命令,“熄火,各自后退三步!”一边说着,他自己则略略环顾一下四周,弯腰捡起了被扔在地上的一床褥子,抖干净后平铺在床上将昏迷的女子裹了起来,这才连褥子一起将女子抱了起来,转身一言不发地步出了刑房。众黑衣人见这副光景,知道今日要寻的人已然寻道,两两相视,也默无声息地随后跟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