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准确一点,应该说是堕水晶“罩子”才对,因为它们的顶部也是透明的,而且和四壁光滑地连成了一体,从那里,你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盛满了一种绿色的溶液,而这些堕水晶罩子的外面,则接了许多不知做什么用的管子和仪器。
当然这些东西本身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液体中泡着的东西——那是“两脚人”!也就是通常意义上的人形生物。
毕竟在浮冰港那帮博学者眼中,直立行走且解放了双手,才是一个种族获得智慧和创造文明的前提。
当然这种分法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很有点“大人类主义”的感觉,实际上未必只有“人形生物”才能创造文明,而大地精、豺狼人之类的生番虽属“人形”,但实在让人很难将它们归到智慧生命的范畴之内。因此罗文在看到近处泡在液体中的豺狼人时还没觉得怎么,但往后看,寒毛却不禁为之一立。
因为在那两排罐子的后半截,已经开始出现了地精、矮人、甚至还有……人类!“他们究竟想干什么?”拉兹维兹咬牙切齿地问。
“大概……在做什么邪恶的实验吧!看看,这些奇怪的骨刺,还有背甲,你不觉着,和咱们曾经见过的某种东西很像?”罗文越说,眉头就皱得越紧。显然这些东西出现长这些“直立行走”的生物身上,不是“自然”进化的结果——毕竟以那些人类博学者的观点,直立行走,就是为了要解放双手,可好不容易解放出来的双手如果和眼前这罐子里的豺狼人一样,是一双螳螂似的刀臂,那站不站起来还有什么意义?
难道就为了扑杀的时候,居高临下更方便用力么?
那长点个好不好啊!
所以这些东西,肯定是和他们一路上见过的那些奇形怪状的生物一样,属于那劳什子“生物兵器计划”的……一部分!
原本罗文还以为,这所谓的“生物兵器”仅仅是一些可以用来辅助作战的动物或者植物,这在半路出家,且从没有获得过动物友谊(他本人的魔宠除外)的罗文眼里,也没什么不可饶恕的地方;就是听到阿丘说这帮人还在研究瘟疫时,才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帮德鲁伊居然疯狂到用智慧种族甚至是同类来做实验,这在罗文的心里,可就不仅仅是惊悚这么简单了。
还有反感、恶心。那种感觉就好像你在吃剩的午餐中,发现了别人的半口浓痰一样。
当然更多的,还是庆幸——道理很简单,要知道后面的人类,明显不是在尼贡岛本土的特产;再加上先前在走廊中和拉乌一行擦肩而过的经历,罗文就算用脚趾头猜,也知道这几个德鲁伊肯定和海盗有所来往;而阿伊罕,当时就落在了那群海盗手里!
“好在她没像这些倒霉蛋一样被人剁碎了装罐……”能说出这话,自然是在他在近距离观察过全部的罐子之后了——至于那些粘在机关人身上被一起带进来的虫子,在没有变巨术的加持又失去了“数量”这个最大的优势后,对罗文两人的威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就算是对近战不怎么擅长的拉兹维兹,也能用手脚轻易地将其碾死。只是在这个过程中由于他疏忽大意,以至于手掌不轻不重地挨了两下。那点毒,对于皮糙肉厚的矮人来说不算什么,就是疼痛难忍。“……知道吗?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在那混蛋脑壳上再开个窟窿。”他龇着牙,骂骂咧咧地一遍又一遍地嘟囔,可见他心中的怨念有多么强烈。
说实话,这也是罗文第一次看他如此地恨一个人,就连当初知道被阿丘骗了,也没有愤怒到这种程度。“……也许,不仅仅是因为虫子。”罗文如是想。可问题是,竖在道路尽头的却是一面看起来相当光洁的墙壁,只看那反射出来的冷光,就知道这绝对是金属的。
换句话来说,也就是他们如今,已经钻进了一个死地!至于天花板上的通风口,倒是有可能出去,但罗文绝对不想在面对一个能放出虫海的敌人时,把自己塞进那个不过一米见方的小洞洞里去
——那是自杀。而且死状绝对是凄惨无比。
因此罗文也没搭腔,只没好气地白了还在那发狠的拉兹维兹一眼,接着便开始四处寻摸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把头顶上的通风口给堵上,谁知道他不说话,另外一个声音倒是响起来了。
“你……又来啦?”
“刚才你在说话?”罗文疑惑地看了拉兹维兹一眼,结果,却看到了对方更加疑惑的表情;于是他立马明白了,说话这人,不是在森林中莫名其妙找到自己头上的那什么巨魔预言者迪·迦马。
因为无论窥镜还是那个迪·迦马与自己交流,用的都是“心灵通话”的模式,除了自己之外,别人哪怕近在咫尺也听不到;而这一次,声音却分明是在耳边响起来的!
尽管这声音飘飘忽忽,弱到仿佛随时都要断气似的,但与他同处一室的拉兹维兹,显然也听见了。
而最令罗文感到奇怪的是,对方为什么要说“又”?
“出来!不要装神弄鬼的!”这时候,拉兹维兹也作出了反应——只见他“蹭”地拔出腰间的两把手铳瞄着左右,浓眉下一双
豆大的小眼睛也放射出鹰隼般锐利的光。不过那说话之人,似乎完全无视拉兹维兹的威胁——或者说,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一样,只自顾自地再次开口说道:“你……又要来折磨可怜的图拉扬努斯了是吗?……你已经从我这里,拿走了你想要的一切,知识、力量、甚至是我的身体;为什么就不能让我自己……好好地待着呢?”
“身体?”在这种满是血腥和残忍的陈列室,罗文自然不会联想到其他地方,因此在听到这个非常敏感的词汇时,思路便立时被带过去了。
一个生灵,如果失去了身体,那剩下的还有什么?
灵魂?
难道这说话之人,是个冤死此地,却不知道为什么无法离开的鬼魂?一念及此,罗文立马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毕竟生灵对亡者的恐惧,那是与生俱来的,尽管他自己这“生灵”的身份也不怎么纯粹。
“你是什么人?”罗文抖足了丹田气,向空气中大声喝问道,“说出你的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