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终日不见阳光的山洞,两天前栾鸾就是在这里醒了过来。
现在,她静静坐着,面前是一对男女。
“我跟帮主打赌,说这次一定会让你开口的,你这样我怎么交代?!”男子很是恼怒,俊秀的脸险些变了型。
身边的女子一脸的幸灾乐祸:“师兄,我说你不行吧!”
“你闭嘴!”男子更加冒火,转而对栾鸾道:“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我便求纷苒来治你!”
那女子闻言一惊,忙道:“师兄,这可使不得!咱们好不容易救活了她,你再把她弄死了可怎么得了?”她又看看栾鸾,“我看她痴傻的样子,定是恢复的不好,或者还没听懂我们的话……难不成,缕裳给她治成了个傻子?不如,再请缕裳来看看把。”
“缕裳不在,只有纷苒……”男子颇为难。
女子不解:“纷苒的技艺虽然不如缕裳,但是这事还办的了的。”
男子瞪了她一眼:“你不明白的。反正我不要求她,你也不许去!”
女子杏目微张:“到底怎么了?暮炫白!你和纷苒……你还有事情瞒着我?”
“师妹,不是你想的那样的!”炫白急于解释,一张脸憋的通红。女子哪里等他解释,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一巴掌飞到他脸上,啪的一声脆响。
炫白傻愣愣的站在哪,又愤怒又委屈:“溯亦非!你……你竟然敢打我!”溯亦非冷哼一声:“打你怎样?”
“呵呵”栾鸾忍不住笑出声来,一个多月的昏迷后,在醒来的第二天,她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一点,刚刚慢慢适应,就有这么有趣的一幕出现在眼前。
“你也笑我!”暮炫白顿时火冒三丈,说着就要欺身上前。溯亦非忙拦住他,惊喜道:“她好了!”
暮炫白也明白过来,傻笑道:“你可说话了。我是能交差了!”溯亦非蔑视的看着他:“师兄,你只是来干这个的吗?”她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白白净净的瓜子脸,墨黑的一颗宝珠额饰和闪亮的双眸一样熠熠生辉。颇有气势的对栾鸾说:“你说,你把牙令藏在哪了?!”
栾鸾一下子又懵了,没了反应。
暮炫白道:“你别再装傻了。你的那两个丫鬟早就招了,说牙令就在你身上!欧阳偌辰,你们欧阳山庄是保护不了牙令的,干脆交给我们燕子坞,我们一人一半江山如何?”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这是哪里?”栾鸾迷茫的问道
“这里是燕子坞啊。你不知道你一个月前就被我们抓来了,我们好不容易救活了你,你应该感激我们才对,要是指望陈家庄…哼。十条命都不够你死的。”溯亦非得意的说道,“还有哦,我告诉你,陈家庄已经被九圣天宫灭了。欧阳山庄的那几个杀手也死的死,逃的逃。自顾不暇了。”
“我不认识你们,也不知道你们说的什么。我只是遇到了雪崩……和我一起的人呢?”栾鸾愈加慌乱,迷离的看着他们。两个人怒火中烧:“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哼,就带你那个丫鬟跟你对质!”
两个人甩袖而去,栾鸾迷茫的站起身,脚软软的,一点知觉也没有,她扶着木桌一路走向外面。她有些犯傻,看这古色古香的家具摆设,该是一个少数民族的聚集地,可她从未听说过梅里雪山附近哪个民族有这样的姓氏和服饰。洞口有一点光,她走过去,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这哪里还是梅里雪山!!
这里倒像是一个古代的山寨,木竹碉楼,山洞居室,身着那些奇怪服饰的人拿着长矛模样的东西走来走去。有的人被绑在木桩上,鲜血淋淋。底下的一干大汉个个人满脸胡须横肉顿生,三三两两狰狞的大笑。
还在她惊魂未定的时候,身后走来一个人,环佩叮当做响,道:“陈夫人,这里风大,对你的病情没有好处。还是进去把。”语气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生生把六神无主的栾鸾拽了进去。这女人一身紫色的罗莎裙,栾鸾从未见过。头上两对珠钗应的她容貌艳丽。盯着栾鸾从上到下的看了半天,冷哼一声:“我以为陈天源娶了个什么国色天香,水仙就长这副样子,这江湖上的人难道都是瞎子不成!”她话音还未落,门口溯亦非就走进来,接口道:“我就知道安竹姐姐肯定会来这的。我早就告诉过你,你还不相信。要是帮主知道你还惦记着陈天源,不撕烂了你才怪。”
安竹显得有些紧张,不自觉的紧紧衣袖:“不看,我怎么能安心…再说,帮主说陈家庄还有余孽,又出去了。”
溯亦非看看栾鸾:“你还真是会装,对陈家庄这么不关心?”
安竹道:“怎么?”
溯亦非撇撇嘴:“她不承认她是欧阳偌辰呢。”
安竹皱着眉打量栾鸾半天:“我倒也觉得不像……和江湖上传说的不一样。”
溯亦非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怎么会!欧阳家的杀手们拼死也要护她出去,并且一个小丫鬟熬不住纷苒的大刑都已经招供了,还会有假?”
“是吗……”安竹也不好意思的轻笑,“也是。”
栾鸾愈加迷茫,只是知道他们是认错人了。可是这是哪里,为什么会认错呢?难不成她穿越成了一个逃难的复姓欧阳的小姐?人家穿越都是进宫廷或是嫁人,她怎么跑到江湖上来了?……
这时暮炫白匆匆进来:“帮主回来了,带她到忠义堂吧。”不由分说,两个大汉将她架到了山峰之上的一个山洞中,山洞右侧刻着偌大的忠义堂三字。洞中的摆设却很雅致,即使在深处也不会太黑暗,不知从哪里射进来的光线,连人脸上的表情都看的清清楚楚。
堂中央是一个木架,架子上竟然绑着一个小女孩,不过十岁左右年纪。面目无法看清,杂乱的头发和着血水混在脸上。首堂坐着一个中年大汉,紫红的脸膛,五官倒是攒了些英气,他正皱着眉头看着架子。
安竹并未随他们起来,只有暮炫白和溯亦非跟在她身后。近的堂口,只听溯亦非道:“帮主,我们把她带来了。”
那位帮主点点头,瞥了栾鸾一眼。脸上有些失望,他曾心心念念的娶这位江湖传闻的月湖水仙为妻,为此不远千里去欧阳山庄提亲,却因燕子坞名声甚是不好,被同在青衣镇的陈家少庄主抱得美人归,他还为了赌气,娶了自幼与陈家定亲的安氏女子为妾。可是看起来,这月湖水仙根本就比不上他的安竹。
这陈天源不知是瞎了哪只眼睛。他这么想着,心里就有了些快意。
暮炫白走向木架子,扬起女孩瘦小的脸蛋,扬声问道:“你可认识这个人?”
女孩迷迷糊糊的醒来,微弱的声音叫着:“夫人…”
栾鸾看着这女孩,心里早已经难过的不得了,再听了这句气息奄奄的“夫人”,宛若游离天外,随时都可能断了这口气一般,一种强烈的责任感油然而生,她只有一个念头:我是欧阳偌辰,我一定要救下我的小丫鬟!
暮炫白看的她的表情,得意的笑起来:“哼,装不下去了吧!”
“你们想要我干什么?”栾鸾素来直来直去
“还装蒜!”溯亦非气鼓鼓的几步跑到她面前,不客气的指着她的鼻子吼道“我们当然要牙令啊!牙令!快交出来!”
牙令……栾鸾迅速捋顺了一点思绪,也就是说这里的人抓了自己,也就是陈夫人,要牙令。
“牙令……是干什么的?”栾鸾轻声自言自语
“你!”暮炫白顿时气结,指着栾鸾说不出话来
溯亦非指着血泊中奄奄一息的小女孩,怒道:“你再不说我们可要动刑了!你看见没有?那个小孩就是你的下场!”
帮主柳成龙倒没有那么火大,急忙阻止。难缠的女人他见的多了,再不济骑在身上训两天也会乖乖的,月湖水仙…就算不如想象的那么清丽淡雅,也是那么多人想尝尝不到呢,打坏了可怎么好!想象他在她面前耍威风的样子,终于可以出了一口求亲不成的恶气!这么想着,竟笑了出来。
看着下面的人奇怪的看着他,柳成龙收收嗓子,道:“先带到追风阁,本帮主要亲自问话!”
从忠义堂出来沿着山路拐了两个弯才到了追风阁,就是一片木头房子,哼也好意思叫追风阁?不过,这燕子坞真是挺大的,古代山寨都是这样吗?青山绿水,倒像个旅游的去处。
栾鸾安静的坐在椅子上,满脑子都是那个小女孩鲜血淋漓的画面,她忽然想起看自己的衣服,天啊!为什么是一件古装?看样子还是华丽的绸缎呢……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真的成了欧阳若辰?她现在只想找一面镜子,好好看看自己的样子变了没有!天,还是自己的脸?难不成是回到了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