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谢遥就急着回国。谢家一家老小劝她多留几天。
劝不动的当口,苏倩来了。一听谢遥要回国,立马要求把她一起带走。
苏倩苦着张脸说道:“这日子没法过了。一到年尾就是相亲大宴连着来,连口气都不带让人喘下,我今儿借你家躲一晚,明天你把我捎上。咱一起回去。”
谢遥挤挤眼:“就没个看对眼的?”
“别傻了,好男人不是有主的,就是搅基的。最惨的是你知道我妈给我找了个谁吗?她把卡伦找来和我相亲了。”
谢遥大笑,卡伦和苏倩有过那么一段不清不楚的往事。
“我还傻乎乎地去了,到了才发现是卡伦。”苏倩捂住脸,“当时我真希望出点什么意外,比如餐厅突然着火,或者抢劫什么的。真是糟糕得要命!瑞士的华人圈太窄了。”她一把拉住谢遥的手,“子啊,带我走吧。Onlyyou,能带我去西天……”
谢遥一把拍开她的手,笑道:“说,你在打什么主意?不会是为了卡伦吧?”
苏倩摊开手,向床上倒去,说:“一半一半吧,我现在再不敢说随便我妈安排了。太吓人了,再来一次,我都要给吓出心脏病来。”
“有那么严重吗?”
“有啊,严重得不得了。我最佩服那些能和前男友前女友处得好的。我就不行了,总觉得在他们面前我的一切都是透明的,如果可以,我想把他们都送到火星上。现在我只能视而不见,这日子太惊悚了点。”
谢遥大乐,说:“好吧。我拯救你于水火中,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以身相许,你又不稀罕,我只能卖身为奴,做你家烧火丫头,直到家务助理来上工。你看,成不?”
等谢遥带她回C市,才发现真的是烧火丫头,只负责调整火力大小,大火、中火、小火……
谢遥大怒:“又上你的当了。”
苏倩狗腿地说:“要不我帮你洗菜好不?我保证洗得很干净。”
叶丹卿在一旁很安静地笑笑,苏倩有点疑惑地看了一眼。明明只是这么小小的人儿,这一笑却像带着沧桑和疲惫,五官秀丽,却像蒙着层灰的宝石一般黯淡。
苏倩觉得有点可惜,这么好的一个娃。
她走过去抱起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姑娘说:“漂亮小妹妹,要不要帮阿姨干活啊?干得好有糖吃。”
叶丹卿再次微笑,点点头,帮着择菜、洗菜,分外认真。
两个人合力把所有库存的菜叶子全部洗了。
谢遥哭笑不得:“这是我们两天的菜,都洗了,第二天味道会差很多的。”
苏倩腆着张脸说道:“惭愧,惭愧,要不我们都煮了。”
“你吃啊?”
旁边的叶丹卿欲言又止。
苏倩问:“卿卿,怎么想?我懂手语。”
叶丹卿比划道:“送给隔壁家或者把胖子叫过来吃饭。他吃的多。”
“胖子?我还没见过,长得有多胖啊?”
“加菲猫那样的,一身的脂肪。”
“那要看看,我还没见过真人版的加菲猫。”
叶丹卿无声大笑,比划着说:“你只要打开窗户大喊一声‘胖子’就可以看到了。”
苏倩照做,不一会儿,真的有个球状生物前来报告。
苏倩瞠目结舌,凑到丹卿耳边说:“啧啧,啧啧,真是真人版的,太肥了。”
两人靠得很近,头碰头地窃窃私语。
竟然拿人家的身材取笑,谢遥白了那两个坏心眼的一眼,对吴家睿说:“走,去你家,我有事找你妈妈,别理那两个。”
吴家睿摇头,说:“谢阿姨,我有事儿找卿卿。”
谢遥无语,只得自己过去吴家。
吴家睿走过来,轻声细语地说:“卿卿,新年好!还有漂亮姐姐,新年好!”
苏倩听了之后暗暗高兴,三十了,还有个憨厚傻傻的小孩叫自己姐姐,货真价实的大实话啊。
她兴致勃勃地说:“你看我像姐姐吗?我都能当妈了。”
叶丹卿无语,果然看上去再怎么洒脱的女人一遇到容貌和年龄的问题都免不了患得患失。
吴家睿点头,一脸实诚。丹卿说过,他胖乎乎的脸很诚恳,一幅老实巴交好欺负的样子,说服力高,反正又不是说谎骗人,只是尽量把称呼往小的说。
“你有什么事儿找卿卿啊?”
吴家睿迟疑下,没说话。
苏倩意味深长:“还有秘密啊。那你们一边去。姐姐绝对不偷听。”
叶丹卿只得和吴家睿去游乐室,她心里清楚,那个自称姐姐的阿姨一定在背后笑话他们。
她斜了吴家睿一眼,有话说话。
吴家睿笑得眼睛都看不到,开心地说:“卿卿,我会骑脚踏车了。你明天有空吗?我载你去兜风。”
叶丹卿做了个“打颤”的动作,表示很冷,不去。
吴家睿急道:“我看了天气预报,明天晴天。”
叶丹卿不想出门。华生家园没有什么秘密,更何况当初那事在论坛上闹得沸沸扬扬,出门总会碰到那么几个人指指点点。当着面说可怜,背地里却幸灾乐祸的人可不少。
她对吴家睿微笑,然后转过身不再理他,表示这个话题到此结束。
过一会儿,单佳过来。谢遥请他们一家过来吃饭,单佳干脆把准备好的食材带过来一起做。
吴家睿垂头丧气地出来,苏倩很是诧异。
单佳一脸的不以为然,说道:“这家伙刚学会骑车,肯定是过来显摆。八成是卿卿不卖他的帐,不肯坐他的车。”
“骑车带人啊,这个违反交通法吧,国内不是说要十二岁才能骑脚踏车吗?”
“他闹着要学,我也没法子。特地给他买了辆小车。”
苏倩朝谢遥眨眨眼,又看了下吴家睿的身材。
谢遥知道闺蜜是在说,驾驶员这么胖,那辆小脚踏车真可怜。
谢遥想大笑,又觉得不好,只好忍着,咳嗽一声,出了厨房,对丹卿说:“快吃晚饭了,零食别吃太多。”
转身回厨房的时候,谢遥忍不住蹬了苏倩一眼,这个蔫儿坏的家伙,苏倩回了一眼,那个纯洁那个无辜那个委屈啊。
苏倩压低声音说:“我就不信你不是这么想的。”
“想想就是了,也不能说出来啊。”
单佳在一旁说:“我整道茄子,白斩鸡,红烧肉,阿遥,你做什么?”
“那些青菜都炒了,再加一个清蒸蟹。你看怎么样?”
“差不多,苏倩呢?你有什么拿手的菜式?”
苏倩咳了咳,说:“要吃白煮蛋吗?这个我最拿手了。”
饭后,苏倩说:“真稀奇,他怎么能这么胖?按说,肥胖的根本原因是基因问题,他爸妈都不胖,怎么儿子这么”,看到谢遥瞪过来的眼,苏倩忙把那不好的话头掐下去,含糊着,“这么那啥的。”
叶丹卿掩嘴偷笑,表示那个胖子天天吃,时时吃,才这样的。
“那小胖子喜欢你是不?小滑头。”
叶丹卿脸都不带红下,点点头。
苏倩大感兴趣:“说说,你的追求者多少个来着?说出来,姐姐帮你参谋下。”
叶丹卿无语,自从胖子喊她姐姐后,苏倩做什么都以姐姐自称。
她打着手势说:“只有他。”
苏倩怀疑:“不是吧?这么逊。”
叶丹卿悻悻的看着她,指指自己的头,再点点喉咙,神色黯淡。
“其他人都跑了,移情别恋了?”这帮小朋友实在是太不仗义了。
“不,一直都只有一个,没有其他。”
“不是吧?行情这么差?”
“我打架很厉害的,其他人都被我打趴下了,哪里会喜欢我?”叶丹卿挥了挥拳头,摆了个李小龙的POSE。
苏倩惊讶:“你没打过那个胖子?”
“打过,我第一个揍的就是他了。揍得也最多最狠。有一次都见血了。”
苏倩张大了嘴:“勇气可嘉,该颁个勋章给他。”
苏倩看了下小姑娘瘦弱的肩膀和小拳头,不可思议地说:“姐姐也练过,咱们过两招要不要?”虽然孩提时期,男女力气差别不大,但看样子,小家伙应该很有两下子。毕竟,就打架而言,男生比较好斗点,比较占优势。
苏倩下场和叶丹卿过招后,不得不承认,这小家伙是天才。小小年纪,出手不但快还稳,进退有据,防守有章。最重要的是这小孩游刃有余,并未尽全力。
苏倩一把抱住小姑娘,狠狠地亲了一大口,大叫道:“姐姐服了你,真是太棒了。”
叶丹卿露出个矜持的笑容,两眼却璀璨生辉,夺目得不得了。
苏倩不由恍惚,暗想:这才是真的丹卿吧?是什么让明珠蒙尘,笑颜失色?小孩嘛,就该开心时候大笑,伤心时候大哭,直接坦率地表达自己感受。强颜欢笑,装作毫不介意,都是一种暗伤。
过后,苏倩和谢遥商量:“我看,可以让卿卿和那胖子出去玩儿脚踏车看看。”
谢遥疑惑:“你饭前不是还认为驾驶员年龄太小,危险很大吗?”
苏倩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反正我这次刚看见卿卿,就觉得不对劲。到底哪不对劲,当时说不清楚。现在,有点底了。卿卿她太压抑了,再快乐的时候也没有开怀,眉眼间很沧桑。”
谢遥愣住。
苏倩继续:“你一定到哪都不让她离开你的视线是吗?”
她叹息:“这么管着孩子只会让她累,即便她不会说话,你也不必这么严防死守?”
谢遥张张嘴唇,可是说不出话来。是啊,自己好像看得太紧了。
苏倩再一次叹息,“她也没什么玩伴吧?应该就隔壁那个小胖子一个?小孩子多玩儿点会好一点,劳逸结合嘛?看就知道她平常活的太累了。吃药、针灸、练琴、语言训练、学武还要上课,一天下来都没什么时间用来玩儿了?太悲惨了吧,这样的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下去。”
“可我不放心。”
苏倩得意地笑道:“其实,可以假装让她一个人出门玩儿,我们在后面偷偷跟着,这样她既可以玩得开心,你也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