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便告辞了林大将军。林大将军一夜未眠,此刻胡子也长了出来,甚是狼狈。临走之时竟又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向小童。小童尽管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却是强装镇定当作没有瞧见。对着林大将军微微一笑作了个辑便上了马车。
马车是林将军的安排,说是可以到了京城再改成轿子。史公公一开始并不同意,说那是往年的规矩不可更改,后来硬是在林将军的坚持下勉强同意。他倒也不是真如林将军为大家考虑而是想着林大将军是当今二皇子的密友,还是要给些面子才是。就这样这一行人在经历了一个异常热闹的夜晚之后,辞别了将军府来到了位于京城不远的一个无名小镇上。
说是小镇无非就是一家酒馆和两排卖杂货的摊位。镇上居民无非只有几百号人而已。小童他们来到时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刻。街巷在余晖里显得几分萧条几分落败。人丁的稀疏却并未能阻止众人内心的喜悦来,想着明日便可以回到京城,众人的脸上洋溢起了多日未见的笑容。倒是小童的心越发的有些紧张起来,仿佛提到了嗓子眼让她开始不停的冒汗,不一会便晕倒了。
请来大夫,大夫捋着胡子说并无大碍只需调养几日便可。史公公使劲地瞟了眼床上的小童,心中顿增了厌恶。想这小女子快要到京城了却发起了高烧,耽搁事不说弄得他也跟着疲累。后又突地想起刚得的皇上口谕,要他在13日前回宫,好像莹贵妃生了个小公主,等着他回去打典赏赐呢,这已是12号了,明日便是回宫的最后期限。一想到这里,史公公更是看都不原意再看小童一眼,吩咐了四个护卫:“你们留下,两三日后带宫燕小姐回宫。”说罢便带着一干人等扬长而去。
小童吃了那大夫的药到了半夜就已好了一大半。半坐起身问小雨到:“小雨,怎没看见史公公呢?护卫似乎也没见了么?”
小雨耷拉个脑袋凑过脸来:“史公公说有要事在身走了,只留下四个护卫。小姐,明日进了京城,我便也要走的。你这样一个人去?我真有些放心不下。”说着,小雨的眼里闪起了泪花。
小童没想到临到京城竟遇到这样的尴尬。这叫她一个弱女子如何是好?若没有史公公的关照,那些宫中的老嬷嬷们会给她安排住处么?这宫中的礼仪又可是儿戏?万一老嬷嬷们一个疏忽没告诫她,她岂不是要犯了欺君之罪了么?唉,她一下子一身冷汗下来,脑子有些混乱了,不再言语,皱着眉沉沉睡去。
次日,小童的病已是好了七八成了。小雨高兴地跳来跳去,似乎早已忘了昨日的烦恼。小童则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一想到不久将要遇到的难处,内心里充满了苦涩。在冥思苦想的当口,隔壁的厢房里竟传来了悠悠的琴声。听那曲调哀婉忧伤,仿佛诉说着女儿家无限的心事,不禁让小童更加的觉到自己的悲哀来。这18年的艰苦岁月和未知的迷茫一下子涌进小童的心房,眼泪不断的落下,抽泣声吓得小雨站在那里不得动弹。
许久,那琴声终于停了。不一会一个浑厚的男声在门外响起。“在下的琴声是否打扰了姑娘?刚才在下抚琴时听到姑娘断断续续的抽泣声,特此过来一探究竟?敢问是否是在下的琴声引起?”说完,门外沉默了一阵。
小童缓了缓内心的伤痛,拭干泪幽幽开口道:“公子的琴声实在动听,惹得小女子感动不已。还请公子不要笑话才是。”
“姑娘心思敏感,细腻在此,在下又岂会笑话。在下的琴艺也是中庸,如若是女子抚此曲或许更要委婉些!”
小童听罢越发有了兴趣,便道:“小女子很喜欢刚才的那首曲子,但苦于才疏学浅只会粗浅的指法,若能如公子行云流水般弹得那首曲子那该多好。今后闲时以此来打发时间也不便寂寞了。”
“如果姑娘不嫌弃,在下可传授于你。”
小童听后自是满心欢喜,急急应到:“那甚是好,小女子感激不尽。小雨快请公子进房一叙。”
门一打开,却见得是个皮肤若水,明眸皓齿的翩翩美男子,袭一身白色长袍,风度气质那更是不在话下。直看得小雨红了脸来,傻愣在那里没有了动作。小童见状不禁哭笑不得,连忙唤那公子坐下:“小雨,还不快给公子倒茶?”小雨这才恍若从梦中醒转过来,急急地倒了一杯茶便告退下来。
美男子早已抱了一把琴过来,转眼间便讲起了刚才的那首曲子来。小童此刻穿了一身粉红色的裙衫,不是很惊艳却显得素雅娴静很适合她温婉的气质。聚精会神听着美男子的传授,却没发现美男子望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亮光。一天便这么匆忙过去了。
第二天,小童的病已完全好了,脸也有了血色。美男子再来时便看到她袭一身淡绿色的青衫,模样比起昨天来更为清秀妩媚,顿时心中充满了怜爱之意,更为卖力的讲解起琴艺来。
末了,小童突然紧皱起眉头叹息道:“多谢公子这两日的倾囊相受。可惜明日我便要去到京城,从此恐怕不能再见了。敢问公子名号,他日也好作个想念。”
“在下黎子居,是一位琴师。姑娘也要去京城么?我也是路过此地稍作停留而已,明日便也要回京城的。敢问姑娘家住何处?在下改日一定登门拜访。”黎子居第一次见到小童便有些喜欢上了她。觉得她善良温婉如一朵雏菊般清新自然,自然希望能在今后保持联系。听小童说也要去京城心一下子雀跃起来。
“小女子这次是进宫选秀,所以恐怕很难见到公子了。”小童难得能学到如此美妙的曲子,黎子居琴艺又如此高超,可惜只学了两天一点皮毛而已,心中不免有些失落起来。
“选秀?”黎子居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看来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但一想到如若这女子进宫他岂不是还有再见她的机会?!顿时心中五味俱全。
“是啊!我爹是当朝翰林院的欧阳风。小女子名叫欧阳宫燕。”
“哦,原来是宫燕小姐,失敬失敬!”对于欧阳风,黎子居自然知道,他是个出了名狡猾与虚伪的士大夫。听闻他有一女名宫燕,泼辣刁蛮,怎地是眼前这个端庄可人的宫燕么?心中顿时疑惑起来,便问道:“敢问小姐,令堂就你一个女儿么?”
小童被这一问吓了一跳,汗也涔了出来,突然想起了临行前欧阳老爷的吩咐,便回到:“我爹在外有一私生女名宫茹,近日才得以相认,所以外人不知其实我爹有两个女儿。”
“哦,原来如此!”黎子居恍然大悟到,或许外人传得是那个私生女吧,误把名字喊成了宫燕而已。“其实,我是宫里的琴师,七皇子的师傅。你此次进宫怎么没有护卫护送?”
“史公公有急事回宫了。留下了四个护卫,此刻恐怕累极了在休息吧。”一想到即将面临的尴尬,小童便泄气般的垂下了头。“我初来乍到也不知去寻谁?宫中规矩礼仪颇多,真怕自己一不小心触怒了龙颜,心中正十分焦急!”
黎子居见小童如此落寞不由得心中一紧,慎重道:“宫燕大可不必忧虑,我替你安排即可。至于规矩礼仪,你也不必想得那般复杂。国君是个很随和的人,今年又是寿诞不会难为你的。你只需和平时一般即可。”
听了黎子居的这番话,小童心中的那块石头顿时落了地。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让她认识了这个美男子黎子居,曾经的忧虑此刻早已化为了乌有,心中对黎子居更是充满了好感,把他当作了以**中唯一的依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