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小童便被老妇强行从睡梦中挖醒。老妇指着那先前的古琴硬声命令道:“第一步,先练琴艺。”
小童本是哈欠连天,见老妇如此义正言辞地命令便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开始了她第一天的“脱胎换骨”。
许久没有练琴,那琴声着实刺耳的紧。害得老妇直跺着脚烦躁地喊停,无奈的摇着头。不得已又让她一遍又一遍地重新开始。情急了,那树条子竟会毫不客气地朝小童手指抽来。十指连心,小童自然十分疼痛,心中也万般委屈,但既然答应了婆婆听从安排,只得忍着痛硬着头皮一遍又一遍练着。只可惜,那琴声毫无进展越发有些难听了。老妇一气之下竟将那树条子硬生生折断狠狠摔在了地上,对着小童怒斥道:“停。简直是朽木不可雕也。你这般的琴艺如何能抓住太子的心来。”
小童一听立马目瞪口呆起来。半晌,她才突然回过神来急急追问道:“婆婆要青儿练琴究竟是为何?与太子又有何关联?”
老妇停歇了怒气,径自往茶杯里倒了些茶水,喝罢才说道:“老身要你脱胎换骨便是要将你调教成一等一的佳人。琴棋书画样样了得。若是博得了太子真心的喜爱,他届时岂会忍心让你困于此?怕是定要将你接回府去。即便是太后阻拦,只消他一句好话便也能畅通无阻。老身毕竟是带罪之身,哪有什么神通将你放了出去。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方法可以一试。青儿何不搏它一搏。”
小童立刻板下脸来,气呼呼地说道:“青儿敬重婆婆的为人才答应一切都听婆婆的。可若是拿伤人感情的事来做个筹码,青儿断然不会答应。青儿宁愿在此处清苦的守上一生也不愿意拿感情做了游戏。婆婆不必劝说,青儿宁死不会从的。”说着,别过脸去,真生了气来。
婆婆见了先是一愣,随后倒笑开了怀:“嗯,老身也喜欢你这般真情真意的个性,在这宫中已十分少见。只是青儿切莫以为婆婆是怂恿你去害了太子。太子可是不会那般容易交付真心的。”
小童听了不禁大了声道:“婆婆可知道伤心的滋味?若太子真喜欢上了青儿,青儿却是一场虚情假意,太子届时定会受到伤害。婆婆怎能忍心?青儿不从,做这等伤人心的事,青儿一百个不从。”说完,摇起头,下起了逐客令来:“婆婆年事已高不必再为青儿的事费神。青儿已变了心意,一辈子禁守在此,不会出去了。婆婆若没有其它事请回吧。”
老妇听了,一掌拍向那桌子,怒吼道:“哼,混帐东西,此番便翻脸不认人了不成。太子是老身的亲孙儿,我怎会有心害他?你这般照做不但对你好,对太子也只有好处,你个小蹄子懂什么?”老妇呼呼喘起了粗气。
小童一时间竟被怒气冲昏了头脑,脱口而出道:“婆婆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同父异母的兄妹都能成婚,这亲孙儿又算什么呢?”
这一说,才发现说漏了嘴,赶忙使劲捂起嘴惊恐万分的望着老妇。
哪还来得及,老妇一个巴掌便上来,扇得小童顿时眼冒金星,摔倒在地上。
老妇颤着手指着小童斥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都听到了些什么?还不快从实招来。”
小童被吓得立马掉了眼泪,手捂着半边脸颊,颤抖着声音说道:“你那日与太后的对话,青儿听得一清二楚。”
老妇哭笑不得起来:“你个小蹄子,这话哪能听半截的,若不是碰上老身你此刻怕是早已身首异处了不可。皇上是我的骨肉没错,但他并非先帝的亲儿。这期间的一切我不便告诉于你,该你知道的自然会让你知道,不该你知道的,你知道太多反而会害了你的性命。”说着,老妇竟露了笑容:“你是否也因此以为老身我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小童尴尬地起身,困窘万分地说道:“我那日偷听了你们的谈话是有些觉得不合常理,心中几分害怕。这期间的事怕也是复杂的很,又关系到当今皇上与整个皇族,青儿发誓即刻起决口不提此事。只是婆婆要青儿去勾引太子的事,实在让青儿匪夷所思。青儿着实不懂。”
老妇笑了笑,道:“老身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不然你知道皇族这么多的秘密,换成是太后定要将你乱棍打死不可。当年那海富一家不止满门抄斩,尸骨更是被抛于悬崖之下。老身相信你不会说与外人听得,即便说了也没有人会信你的话,届时恐怕你定要被五马分尸不可。你自知分寸。”老妇见小童已吓出了冷汗,眸子里尽是恐惧便轻拍起她的脊背,又继续说道:“太子是我的亲孙儿,手段虽有些毒辣却也是自有苦衷。我知道太子从未也从不敢露出真心真情来。他在人面前一直戴着一副假面具,表面上是风光无限的当今太子,内心里却异常凄凉,以至于他自从那次被伤了心之后竟变得有几分暴戾几分喜怒无常。老身很想让他恢复以往那宽厚的性子。若是真做了皇帝,他这般如何能服众,统领大局?”
小童皱紧了眉头,不明所以地问道:“即便如此婆婆应该想办法劝说太子才是。怎又让我去伤了他来?”
老妇又是神秘一笑:“我身陷冷宫40多年,皇儿与皇孙们从未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也就只有你一人知道了这天大的秘密。他们只怕是还不知道冷宫中关着一个与他们息息相关的老婆子。再说太子从未对人坦诚过,没有用过真心如何听从他人的劝说?这也便是老身要你让太子深陷情网的原因。”
小童依然摇头道:“青儿若是他日嫁得不是太子,他岂不是会伤心?更何况以太子的身份地位,青儿届时何以从这个谎言中全身而退?万万不可,婆婆不要再做这样的赌局了,可好?”
老妇严厉起来:“若不让太子再受一次伤害,他如何能懂得宽厚的意义?若没有君王的仁爱将来何以一统江山?这次小小的情伤都挺不过去,何以抵挡今后的风风雨雨?老身是要太子学会长大,是帮他助他岂会是害他?这样一来,我既履行了对你的承诺又帮了一把我的亲孙儿岂不两全其美?你这小蹄子得好好改改你那胆小的性子,若他日真成了二皇孙的媳妇,如何治住那些缤妃侍妾?”
小童赶忙接口道:“婆婆莫再说了,青儿答应便是了。只是青儿甚为疑惑,婆婆怎知道太子心中所想的?若不是婆婆那般认为的又该如何是好?婆婆身陷冷宫40多年如何能对这一切了如指掌来?青儿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老妇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别看老身我此时老了,当年我纵然是有夫之妇并怀有身孕照样能让先帝排除一切困难将我迎娶进宫。举国上下无不欢腾雀跃。若是我想要知道的怎又会没有办法呢?”
小童更是好奇起来:“婆婆原来入宫之前早已是为人妻为人母?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好了,你知道得太多了。陈年旧事切不要提了。”老妇板了脸来。
小童见状,只好缄了口。抚了一会琴突然又问道:“婆婆,这是冷宫,太子怎会来此地?他若不来这计划岂不是泡汤了么?”
“我有办法知道他的内心所想必然有办法将他弄来。我既然让你重新为人让太子身陷情网,自然有办法让他真心爱上你。这世上恐怕很少有老身办不到的。你大可沉下心听从我的安排。”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