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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乾元年农历三月二十八,焯敏册封为从二品淑仪,赐号“敏”,居竹溪宫。
竹溪宫坐落于皇宫东南角,相当幽僻,是个两进的院落。进门过了一片花海竹林就是正殿沁云殿,沁云殿后面有个小小的湖泊,蝌蚪状,湖上有一座竹拱桥,四周皆是垂柳。正殿东西两侧各有偏苑,如今西苑住着三名品阶较低的宫娥,东苑暂时空着。
焯敏在院中默默立了片刻,扫视两边规规矩矩跪着的宫女太监们一眼,微微颔首,慢慢踱过去,也不叫他们起来,走进正殿取了本书径自读了起来。将近四月,暖空气还未北上,长久跪在地上凉飕飕的。约摸半个时辰,焯敏才轻飘飘地道出一句“起来吧”。
初次见面就给个大大的下马威,常常能使奴才们以后不敢放肆。欺软怕硬,人之本性。
焯敏不抬眼看他们,手缓缓抚摸书上的字,琅琅道:“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本宫的人了。聪明伶俐自然是好,不过奴仆贵在一个忠字,在这方面若稍有差池···”焯敏随即右手一翻,书的撕裂声令人胆战心惊。他们每块肌肉都紧绷着,手紧紧贴着腿,微微战栗。“当然,合我心意者,赏是少不了的。”
焯敏微微抬首,身边的愫岩和锦溪两个丫头拿出包袱来,挨个打赏饷银和珠翠首饰,所给丰厚。
“谢娘娘赏赐。奴婢一定尽心尽力服侍主子,绝无二心。”奴才全体下跪行大礼。刚才的一番威吓果然奏效,至少在短时间内他们不敢滋生事端。
“行事姑姑和行事公公留下,其余人等退下。”愫岩命令道。行事姑姑是一殿宫女中的管事者,行事公公是领头太监。
“姑姑和公公怎么称呼?”焯敏一反刚才的严肃之色,声调平和。
“奴婢崔玫汐。”
“奴才小晏子。”
“你们在皇上身边多久了?”大晟王朝刚刚建立,但看崔玫汐年龄应在二十五岁左右,小晏子二十,不像刚进宫的。
“奴婢祖上是櫂平王府的包衣奴才,奴婢生在王府,长在王府,今年二十四岁。”
“奴才十岁那年因家境贫寒,卖给王府当奴仆,今年十九岁。”
“好。看来都是熟悉皇上脾性的老人,有你们服侍本宫,很放心。”焯敏悠悠道:“下面的奴婢奴才该如何管制是你们的职责,我不加过问。我的直隶下属只有你们两个。出了任何问题,唯你二人是问,清楚了吗?”
“奴婢谨记娘娘教诲,决不让娘娘费心。”崔玫汐低着头,有力答道。
“娘娘教诲,奴才铭记于心。一定让娘娘满意。”小晏子自信道。
适当放权,责任化管理是焯敏素来推崇,也最省心省力又见效的管理方法。
傍晚时分,在西苑住着的三位小主来给敏淑仪请安。焯敏位居从二品淑仪,是竹溪宫内的主位,西苑住着的三名小主皆品阶不高,一名是从六品裕美人,是皇上还是王爷时的侍妾,另外两名是这一届入宫的从六品霖才人和正七品萦常在。
焯敏扶着玫汐的手来至正殿大厅。
“姐姐妹妹们请起,自家姐妹何必如此客气。”裕美人虽品阶比焯敏低,好歹是王府里的旧人,尊称一声姐姐,方显自己端庄贤淑,大方得体。焯敏说着,亲自扶起裕美人。
裕美人的确很美,眼如星辰,眉如弯月,嘴似樱桃,齿似皓雪,小巧鼻子有画龙点睛之效,嫩黄的烟纱裙衬得纤腰楚楚,请安的起落瞬间,丰姿余韵我见犹怜。
焯敏坐主位,其余三人纷纷在下边的客座上坐下。
玫汐指挥小宫女们端上茶及各类水果点心后,随即下去督促开饭事宜。愫岩和锦溪则留在大殿侍奉各位主子,其余奴仆在殿外候着。
焯敏温柔的笑看霖才人:“听说,霖才人府上乃汝州城出名的书香门第,今日一见,妹妹果然仪表不凡。”
霖才人抿嘴一笑,脸微红:“淑仪姐姐谬赞。论家世,论才貌,拙妹哪比得上淑仪姐姐万分之一。”
焯敏目光含笑:“妹妹过谦了。”
想必是三位小主已知晓今日众奴仆未获罪便已先领教长久跪地滋味之事,心里对焯敏有几分忌惮,三人皆谨言慎行。
饭桌上,四人围坐一个小圆桌,比起刚才大殿的宽敞空间,小圆桌在不知不觉间减少了彼此的距离感。三人中,萦常在年龄尚小,刚满十三,稚嫩之气犹在。
焯敏对萦常在关怀备至,时不时夹些好吃的给她,对其轻言细语,犹如家姐般,怜爱的拍拍她的头。惹得小家伙一个劲的直叫“姐姐”,活泼之色荡上眉间。在萦常在的带动下,裕美人和霖才人也渐渐神态松弛,不那么拘谨了。
饭毕,玫汐吩咐婵娟、宝梅、茉儿等人送三位小主回偏殿休息。
焯敏淡淡的对玫汐说:“霖才人才貌双全。”玫汐马上会意,道:“圣上爱才,宫中主子个个都是才女。”焯敏心中赏识玫汐的反应灵敏,亦知她所言非虚,在这样人才济济的**里,霖才人未必出众。一切还得看她的造化。
不一会儿,皇后的赏赐就到了。按大晟王朝规定,新主入宫,**妃嫔得轮流赏赐一番,以示欢迎。皇后娘娘出手阔绰,金元宝三十枚,金银首饰二十余件,绫罗绸缎十余匹。焯敏带着众人跪下谢恩。玫汐抓了两个金元宝塞于宣旨的凌公公手里。凌公公是皇后跟前的大红人。
刚送走皇后的人,潇妃和倩妃的赏赐就下来了。焯敏目前的身份是潇妃的堂妹,潇妃给焯敏的赏赐自是比别个小主丰厚些。只是经过玫汐打探,除了殷茵和焯敏的赏赐一样外,倩妃给其他小主的赏赐并没有这样丰厚。焯敏神色一凛,不知倩妃是有意拉拢自己,还是要将自己推上**的风口浪尖。
其他宫妃的赏赐也陆陆续续下来,摆满了大殿。焯敏令玫汐挑了一些打赏给下面的宫女太监,其余的收藏于藏宝阁内,玫汐掌管钥匙。待收拾完毕,已近就寝时分。
玫汐为焯敏宽衣,一边套上寝衣一边说:“娘娘,今夜只有韵婕妤和芸婕妤两位新晋主子去倩妃的碧华宫请安。按照规矩,今日不应私自串门。”韵婕妤和芸婕妤是两双胞胎,两广总督方璃之女,被册封为从三品婕妤。
焯敏深思道:“她们没去坤宁宫吗?”
“没有。”
她们这么快就向倩妃投诚,不惜得罪皇后,没道理啊。焯敏拢拢寝衣,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