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被送来的那天,吴妈妈前脚走了,春燕后脚就来了,告知翩然,胡氏病重,不劳她大驾天天巴巴地跑到笼翠苑去请安了,虽然好话说的像揶揄,但对于胡氏来说却是好事,不但免去来来去去的辛苦,也少受些奚落为难,能让病好的快些。
可现如今胡氏的病好了,因多年来被韩氏拿制,一想到自个儿这些天病着没去请安,再去时竟然害怕了。
翩然看在眼里,只能在心里叹息,胡氏这是多年来在潜意识里产生了一个概念,韩氏恨她,于是,越来越怕。
“娘,不怕的,还有我呢,我们一起去,夫人不会把您怎么样的。”翩然和碧桃扶着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安慰着。
庄晓生站在屋里,看着这一幕,心里面很不是滋味,如此可以看出,他的母亲这些年来,在心理上是承受了多大的伤害。
早晨的笼翠苑,百花在沐浴在晨露中,晶莹美丽,苑内一片宁静,甚至有种祥和之感。
翩然轻拍了一下胡氏的背,对胡氏笑笑,给予安慰。
到了阶前就让碧桃去通报了。
春燕竟然亲自出来挑帘请她们进去,而且很是热情。
翩然和胡氏都有些疑惑,这个春燕平日里的脸色是随着韩氏的阴晴而变化的,韩氏没有好脸色,她绝不会有。
进了厅,绕过屏风,看到韩氏正坐在榻边,刚吃过了东西漱口。
翩然扶着胡氏行了礼。
她放下擦嘴的帕子,微微一笑,语气间仿佛带着些疲惫,淡声道:“起来吧都,春燕,看坐。”
春燕应了声忙搬了两个软凳,翩然便扶着胡氏坐下,心里却在嘀咕,韩氏今日怎么这般平和?看她的样子,好像不怎么舒服?难道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不想生气?
果然,翩然和胡氏刚刚坐下,她就用丝绢掩着嘴轻咳了一声,摆手道:“我这几天也病了,刚刚见好。这一病啊,我才发觉自己老了。”
胡氏忙道:“姐姐美丽不减当年,不老不老。”话中带着讨好。
韩氏笑了笑,却是真心的笑,她对自己的美貌一向自信,停滞了一下道:“这是什么话?人人都会老,你看你两鬓都白了。今早春燕帮我梳头时也看到了白发,我想拔下来,吴姐说不能拔,拔一根会长两根,可把我给唬住了。”
翩然忍不住也露出了笑容,头发里夹一根两根白发在所难免,她记得她还在上学时就发现了一根白发,当时也是很害怕。因同学中有少白头的,满头白发,她当时还以为自己也要少白头了。
胡氏一直显得很紧张,翩然暗暗握她的手让她放松,可也没有什么效果。
说了一会儿话,韩氏看到窗外太阳高升,提议道:“今日天好,你们陪我到花园里转转吧。”
胡氏一听整个人明显的崩紧了,韩氏一向不喜欢看到她,今日倒让她陪着散步,她料定是后面没有好果子吃,朝翩然使了使眼色,翩然知道她怕韩氏,看出她是想让自己帮着说话,以身体不适推掉这陪游。
翩然想了想,也觉得为难。韩氏病刚见好,心慵意懒,难得有了兴致要散步,胡氏若推辞说不定会惹她不快,她便轻轻摇了摇头,扶胡氏起身。
跟在韩氏后面,见韩氏一个人走得惬意不甚注意她们,翩然便小声对胡氏道:“娘,别怕,都是女人,夫人又不会吃了你,表现的自然点儿。”
胡氏点了点头,勉强笑了笑。
到了荷塘边,塘对面种着一片杜鹃开得正盛,韩氏停下了脚,信手一指,慢慢道:“你们看那花多美。”
翩然看过去,一片红艳艳如火一般,看了教人心里发热,眼晴一亮。
旁边的搀着韩氏,对跟在翩然身后的碧桃道:“碧桃,你不是自比杜鹃么?”
碧桃一听慌了起来,那不过是下人之间的说辞,在主子面前她哪敢自比杜鹃?忙福了身,解释道:“姐姐说笑,碧桃资质平庸比杜鹃花下的绿叶恐怕还不够格。”
春燕朝韩氏一笑,“夫人,我看只有您才能配得上这盛开的杜鹃花。”
韩氏摇头,“古有杜鹃啼血之说,此花虽美,却带毒,只能近观,不能亲近,不好,以后可不许这么说。”
春燕本想拍拍主子的马屁,然后借机讽刺一下胡氏讨主子欢心,却没想到杜鹃有毒,忙低头道:“奴婢该打。”
韩氏看了胡氏一眼,并不责怪春燕,倒是问道:“那你看妹妹配这杜鹃花儿合不合适?”
翩然的眉不禁轻蹙起来,这古代的人就是不爽快,有什么不说什么,非要绕个大弯子。都说了杜鹃啼血,现在又拿胡氏与杜鹃相并,不就是咒着病中的胡氏早死么?
春燕连声道:“夫人英明!”
胡氏一听,脸色苍白,一口气没上来剧烈咳嗽起来。
翩然和碧桃忙为她抚背,她只是摆着手说没事。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园里这么热闹?”忽有轻快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翩然转头一看是老三庄家城,手里还拿着一只风筝。
韩氏看到庄家城,眉头微蹙,语气间却满是关切,“城儿,秋围考试将近,你不好好在先生那里呆着怎么跑回家里来了?”
庄家城先对韩氏、胡氏并翩然行了礼,才笑道:“娘,先生说了要劳益结合,孩儿便和周公子他们郊游去了。如今战事结束,局势大定,处处都彰显出盛世之态,真是人心畅快啊。”
韩氏用手绢掩了掩嘴道:“辽宋之间磕磕碰碰二十余年,这次真的能太平?”
庄家城如打保票似地道:“当然能!”
韩氏淡笑。
庄家城看了看手里的风筝,又看看翩然,笑道:“嫂嫂,这风筝送你。”
翩然一怔,伸手接过了风筝,微微一笑,“这是哪儿来的风筝?”
“在园子里捡的,想是哪个丫头在偷偷放,不小心脱了线。”
韩氏听罢,不悦道:“哪个房里的丫头,竟然偷放风筝,太不像话了。”
春燕忙道:“夫人别动气,一个风筝而已,想是小丫头贪玩,不值得您动气。”
韩氏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其实令她更不悦的是,庄家城把风筝送给了翩然。她早就知道庄家俊对翩然有异心,本就很生气,却不知小儿子什么时候也对翩然亲近起来了?她就纳闷了,她的儿子怎么都对庄晓生的媳妇上心啊?
翩然拿着风筝看了看,是蝴蝶的形状,十分漂亮,翻转过来,却发现中间的支架上还用毛笔书着字,她微歪了脑袋,慢慢地念了出来:“春、去、葬、蝶、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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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只有一更了,因为我......发生了一点事情,实在没有心情码字,对不起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