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上山去庙里玩的时候,说起这件事,张爷爷也说是鬼上身。我问我怎么没事啊?我也曾偷偷的去过那里。张爷爷说我命硬,体质好,说我好好练功夫,就什么也上不了身,而且会很厉害。我当时想的是,厉害不厉害倒不要紧,别让鬼上我身就好。二辉子那双白眼珠子,总在我脑子里徘徊,有时候做梦都会被吓醒。
转眼间到了1988年,初中毕业后,我就没再上学,主要是因为我不是那块料,天生的个性,使我不可能待在学校老实的读书,平日里调皮捣蛋都是小儿科,逃学打鸟没少干了。
我和二狗子,从小一块穿着开裆裤长大,这货情况和我差不多。毕业后,我白天帮家里干点活,早上和晚上,到老道士那里去学功夫。虽然没练成,但咱可是天天打石头,一身肌肉也是健壮非常,三五个人是近不了身的,用老道士的话讲,算是有点小成了。
此时的‘坡子山’,除了老道士就没有别的人家了。主要是村里人都嫌远不说,路也不太好走。现在都快90年代了,家家户户都安上了电,还有的买上了电视。原本被村里人打成“封建典型”的老道士,也早就被遗忘在了角落里。而另一方面,老道士也不肯下山,说什么自己喜欢清净,山上环境好,没人打扰。
本来还有几个孩子,来山上学功夫的,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就只剩下我一个了。一来我这人好动,练功夫正好对了我的性子。二来么,我这人念旧,老道士对我很不错,做人不能忘本,没事来看看他,也算是对的起自己的良心。
老道士屋子里有很多希奇古怪的东西,比如什么线盒,皮纸,红沙,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问过他几次,他也不说,之后的日子里,看的多了,也就不奇怪了。
在他屋子正中的墙壁上,嵌着一个香炉台,供奉着一个牌位,写着‘上师马淳阳之位’。在那牌位下面有个石盒,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守在了上面。有一次,我见那个石盒没上锁,就偷偷的将石盒打了开来。让我失望的是,里面只有一把似剑非剑,比普通匕首稍微长点的东西。这把奇怪的匕首,入手很沉,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在手柄的位置,一撮撮的淡绿色,看样子有些年头了。而在手柄的最上方写着两个奇怪的古字,那两个字犹如苍龙搅海,字势浑厚,让人一看之下,一股霸气扑面而来。
就在我看到那两个字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却突然有个声音在呼唤。我隐隐约约的听到“玄天。。。玄天。。。”
而我再次看向那奇怪的匕首时,一股非常熟悉的感觉,涌上了我的内心深处。那奇怪的匕首,好象本来就是我的一样,我甚至能感觉到它似乎在兴奋的跳跃,在我手中颤抖。。。
我刚想再仔细看看的时候,老道士却无声无息的从门外走了进来,一把夺了去。而且很大声的斥责我,看他的样子似乎很生气。我心里嘀咕我又不要你的,只是好奇罢了,看你急的。
从那以后,有好几天没理我。人家一老头,咱不能和他一般见识是不?在经过我好酒加野兔子的攻势下,老道士对咱的态度,这才彻底沦陷了。但他还是警告我说,不许随便乱动。我答应他说好,以后不动。心里却想着这破东西能当饭吃啊?要不是看着有点年头,小爷我还真不想动它!
平常家里没活的时候,我就会找了二狗子,没事儿满街的乱溜达。现在生活好了,村里做起了石料加工,外乡的人也有很多来我们村买石料的。人多了也热闹,没事儿找个干净石头一坐,手里再抓上一把瓜子,大家都是年轻人,看看来来往往的大姑娘小媳妇,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用娘的话来说,我们俩整个一地痞流氓。
这天和往常一样,帮家里把石料搬回家后,我就出门溜达去了。(我不懂石匠的手艺,但咱年轻啊,这搬石料的活儿,基本都是咱的。)刚出门就看见二狗子急急忙忙的朝我家走来,老远的打个招呼。“你丫的奔丧啊?走那么急。”
“我靠,你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二狗子满头的汗,边擦边说:“活干完了?”
伸手搭了二狗子的肩膀,斜眼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是你嘴里吐不出象牙吧?我早干完了,走,没事溜圈去。”
“你小子少他娘的扯淡,找你有正事。”二狗子边走边拉我。
“呸。”我吐了口吐沫,甩开了他的手。“就你还有啥正事?又看上哪家姑娘了?咱先说好啊,再偶偷看人家洗澡的事儿,我可不干啊!上次我娘打的地方还疼呢!”
二狗这丫的,没事儿晚上看人家李婶家闺女洗澡,说什么自己个矮够不着,让我一块去看看。那时候小,没见过女人洗澡啥样,再说李婶家的李二妮,长的确实挺漂亮的,还是我们同学呢!结果去不要紧,这二狗子就一木瓜,趴墙头上自己看,我在一边放哨,看着看着,这丫的就从墙头上掉下来了。李二妮家的狗叫个不停。结果,我们俩就被抓了个现形,全村都出名了!
而我啥也没看着,回家就被娘狠狠的揍了一顿。这家伙也比我强不了哪去,被他爹揍的在床上躺了三天,才能下地!这丫的不会又想去看了吧?!!
看着我怀疑鄙视的眼神,二狗子一脸正经的向我伸了个中指,:“靠!什么人啊你!咱早就不干那缺德事儿了。知道咱村后山的那片树林不?”
看了看这丫的眼神,不像是说谎,我不堪重负的心才稍稍安静下来。二狗子口中说的那片树林,在‘坡子山’后面。树林不是很大,在树林的旁边是村里的集体墓地,村里谁家有个老人去了,都要埋在那里。以前不施行火葬的,大都是棺材埋了,立个坟头刻个碑啥的。也有的还插上几根松柏的‘孝棍’,时间长了,都长成小树了。
那地方,除了过年过节,是没有人愿意去的。杂草丛生不说,还时常有野貔子出没。(貔子:一种小型的土狼,也有人说是野狗。)甚至有人晚上看见过鬼火,这事儿传的邪乎,时间长了,就更没有人敢去了。我曾经去过几次,那地儿阴的很,当然我都是跟着大伙一块去的,还都是过节的时候白天去的。
“咋?你丫的不会是想去那吧?那可啥都没有。”我摇着脑袋,向二狗子说着,这货真他娘的出事,不知道老子害怕去这样的地吗?
“恩,就是想叫你一块去那。”二狗子一脸的奸笑,搓了搓肉忽忽的手,看那模样,说不出的贱。“我在那发现了一大窝的野鸡,咱们弄回来,晚上喝点。”
记得上学的时候,毛主席他老人家教导我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与二狗子两人都充分的贯彻了,主席他老人家说的话,这点从二狗子那一米六多的个头,一百六七的体重上,就可以看的出来。但我还是很担心,那地方确实有点邪,能不去尽量不去,在小命面前,有些东西是可以放弃的。:“你丫的就不能干点好事啊!去那地方,你不找死么,别的地方没看见?”
“没了,我也不想去,今头晌我找了老大一会,才找到一只,跟它走好久才发现的。”说完,二狗子朝我做了个很无奈的手势。
“这才几点啊,你丫的想偷懒就说,不去找我自己去。”撤了搭在二狗子肩膀上的手,我转身就要走。
二狗子见我要走,一边叨叨,一边跟了上来,:“别介啊,咱一块去啊,今我真找了,就找那一只,真的。。。。。。”
现在生活好点了,村边上的树林,早就被大伙砍了种地了。随着树林的减少,人口的增多,以前很多的野兔子,野鸡,野鸭子什么的,被人抓的快绝了。我俩边走边找,找了半天,毛也没找到半根,还累个半死。
“操他娘的,不找了,可把爷累死了。”二狗子一个劲的擦汗,说啥也不走了。
“就你丫的累,我不累啊?吃的时候,咋没听见你说累呢?”这家伙吃的时候,比谁都谗,找的时候比谁都懒。
“你是练家子,咱就一破种地的,哪能跟你比啊!”二狗子嘴硬的说着,朝我翻了个白眼,那表情很是不服。
“嘿嘿。。。”我咧嘴一笑,对着二狗伸了根手指头。:“你个死狗,不服是不?不服咱练练。”
这丫的就有个蛮劲,力气大的更牛似的,看我老不服气,但每次都被我打的满地找牙。
“不是啊。”二狗连连摆手,在我拳头的威胁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说雷子啊,咱都找好几个小时了,你看见个一根鸡毛没?”
“恩,那你说咋办?还去那树林?”二狗子说的也是实话,但一想到树林的种种怪事,种种传闻,我的头皮就发紧。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他娘的白长个了。”二狗子也生气了。:“你要不去,我自己去,晚上老道士那见,别忘了带点你娘上次买的那娥子,还有二锅头。”
“行,等会我把娥子和二锅头,放老道士那,就去找你。”说实话,我着人看着挺猛的,但一想到那些个东西,就不由的打怵。
“靠了。”二狗子鄙视的看了我一眼,嘿嘿一笑,:“瞧你那点出息,你弄完东西,快点去树林找我啊,我走了。”
二狗子背对着我伸了个中指,回家了。
而我也回家后,告诉娘一声,我要去山上找老道士。我经常去那,娘也没有反对。拿着娥子,带上两瓶二锅头,我在娘‘早点回来’的嘱咐中,向着山上的破庙出发了。
到山上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进庙里转了一圈,没看见老道士,不知道这怪老头又做什么去了。放下东西,摸出身上带的手电筒,顺着有点发红的灯光,我就去了后山。
灯光照过,满地都是杂草,高点的都快有人腰高了。略带土腥味道的空气,就像一个大的蒸笼,闷的人心里发慌。四周除了各种昆虫的叫声,就是我鞋和地,还有杂草摩擦发出的拖拉声。看着周围的野草,我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甚至于我自己都能听的见。
忽然,远处传来了一声貔子的嚎叫,只听‘嗷’的一声长啸,划过夜空,在沉闷的空气中四下回荡。如此嘹亮的叫声,吓的我一个哆嗦,差点把手电筒给扔了。
他娘的!幸好老子心脏够坚强,我暗暗的骂着,明儿个炖了你丫的!
是活物咱就不怕,虽然这东西很凶猛,但在我看来,它不过是只大点的狗罢了,我还真不怕它。哼起小曲,给自己壮胆子,我继续朝着树林的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就见灯光的尽头,一个个的坟头,密密麻麻的散落在树林草丛里。坟头前面竖着一个个清冷的墓碑,看上去庄严肃穆又有点清冷萧索。微风吹过,一个个略显淡黄色的纸钱,被风吹的四下飞舞,我不禁打了个冷颤,明明是夏天,怎么刮起的风凉飕飕的?我心里嘀咕着,看看四周,当前找到二狗子,离开这地儿是正事,别的就当没看见。
可这丫的在哪呢?这地儿,杂草丛生,想找个人,不出声指定找不到。所以我压着嗓子,小声的喊着:“二狗子,二狗子,你在哪啊。。。。”
就在这个时候,我却看到远处飘来一团蓝荧荧的火焰,上下不停的抖动着,就好象是一个人牵着蓝色的灯笼,在乱晃一样。
“鬼,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