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熙元年起,天宇国已是各国之最,立于各国之中,被北域、西姜、南环、东奇四个大国,及一些各国夹缝的小国,呈众星拱月形环绕。历时三年来,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一派欣欣向荣。
天宇国的京师繁城,住着的人自然非富即贵。城东的李家,城南的苏家,还有城西新落户的白家,都是商行里的大家。加上一座皇宫,一座宁王府,京师大大小小官员的府第,就注定了繁城的不平凡。
白府里。白世轩正在书房里审阅账簿,端坐在太师椅上,一脸专注,时而小小地一皱眉,时而一脸淡淡的欣慰。此时的书房里,安静得只剩窗外阳光照射进来的声音,而那埋首在书本里的人却如一朵发光的青莲,硬是比阳光还耀眼几分。
“主子,已经按您的吩咐办妥了。”一位长相平凡,与白世轩年纪相仿,不过双十出头的年轻人,脚步无声地进了书房,屈膝跪在他面前。忽然的人声搅了那分静,虽然来人已经放轻了音量。
“知道了。”白世轩仅不悦地皱了下眉,头都未抬。来人识趣地退下。书房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一会儿,白世轩放下账簿,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窗外。不知,这样做能不能帮到她!心里暗叹道。
经过几日的部署,苏青觉得应该可以让陷害苏家酒坊的人上当,就决定放手一搏。这日,胭脂醉按照往日那般,装上马车,由一直送货的专人祥叔运送出去。祥叔可以说是苏家的老人了,很早以前就跟着苏青的双亲打拼。现在胭脂酒坊几乎是他一把抓,他也闲不住,凡事喜欢亲历亲为。苏青劝过多次未果,也就随他去了。
等祥叔驾着马车,哼着小曲上路时,苏青身形一闪,没任何声响地躲进了马车。祥叔豪无所觉地挥着马鞭,慢慢悠悠地上路。一路无任何异常。但当马车进城后,祥叔却把马车在一处停了下来。苏青从帘子缝隙里一窥,祥叔把马车停在一处小茶楼门前,然后大声道:“老伙计,快上茶点来。”
茶楼里出来一位与祥叔年龄相若的老者,应该是这茶楼的老板。他上前热情地与祥叔攀谈起来,像多年未见的朋友般。接着,与祥叔一道,把马车赶到后院停着,和祥叔一起去了大厅。
苏青暗暗观察了一下院里的环境,很僻静,也没什么特别。硬要说,就是太僻静,除了老板,这里就没其他人了。就在此时,院里有些不寻常地声音响起,先是石块挪动的声音,接着窸窸窣窣一阵,出奇地整齐。苏青暗自凝神,正欲下车,车帘被人一把掀开。
也许是没想到车里会有人,来人怔怔地看着苏青。还未反应过来,已被苏青一掌拍飞。苏青跃下车,看清了院里的情况。原来开始的那一声,是地道门开的声音,马车旁的地面上,正开着一道口。有十几个灰衣人都怀抱着与胭脂醉一样包装的酒坛,有些意外的立在马车旁。
“你们是何人派来的?”苏青有些明白事情的始末,就急问道。
那些人反应过来,扔了酒坛,就欲往地道钻。却被苏青早一步堵了道路,再隔空一吸,合上了地道门。那些人见此,分出一些,抽出随身带着的匕首,就朝苏青围攻而去。另一些迅速地翻过围墙逃走了。苏青见状,躲过左边刺过来的匕首,甩袖放出信号,脚尖轻点,跃出包围圈,抽出藏在马车上的剑,又与那几人缠斗在一起。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那几人见苏青剑法精妙,内力深厚,知不能与他硬碰硬。就打消了杀人灭口的想法,只想脱身。奈何苏青却不依不饶,既让他们伤不了自己,又让他们脱不开身。不多时,苏青事先准备的援手到了。都是苏家商行年轻一辈的人,以小三儿为首,来了也不下十几号人。平时他们都是小厮店小二仆人之类的,但却是苏青培养出来保护苏家的,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本来形式已经逆转,那些灰衣人都已落网。苏青命人捆了,欲送官府查办,但还是免不了先盘问一番。但无论苏青问什么,他们都不开口。苏青又不欲动用私刑,正为难,祥叔和那位老板,一脸震惊加茫然地过来。
苏青对祥叔比较放心,祥叔来这里,只是多年来的一点小嗜好,爱吃这里一种叫茶酥的点心,任何人都查得到,都可以利用。而那位老板,苏青就不太了解,刚要开口,耳边就响起破空声。苏青本能的一侧身,感觉一股气流从旁闪过,那位老板应声倒地,胸口嵌着一枚小小地暗器。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身后又接连着响起“咻咻”声,苏青立即想到杀人灭口。回身挥剑,在那些人身旁织成一张剑网。小三儿他们也纷纷自卫。
等到声音没了,苏青收了剑势,颓然地叹了口气。这一阵暗器雨,肯定没留活口。果然,小三儿他们都只受了些轻伤,那几个灰衣人却成了六具尸体。而那位老板,不管是不是,都死无对证了。似乎准备了半天,都功亏一篑。忽然,苏青瞥见地面,有些惊喜:地道!
随手挥开地道门,苏青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
“少爷!”小三儿见状,担忧地一呼,也跟了下去。
地道里,两边都有火把,墙壁的痕迹看起来也不像新挖的,应该有些年日了。苏青有些讶异,难道,有人很久以前就在布置对付苏家了?会是何人?又是为了什么呢?苏青顺着地道走着,暗暗思复。
忽然,苏青脚步一顿,问向小三儿道:“三儿,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小三儿疑惑,用力闻了闻,不确定道:“好像,有些烟花爆竹的味道。”
“烟花爆竹…”苏青一嘀咕,惊道:“不好!是火药!”然后推攘着小三儿往外跑。两人刚爬上地面,脚下就“轰”的一声塌了。
“好绝啊!”苏青恨恨道。不禁为这个潜在的可怕敌人担忧,若不揪出主谋,对苏家来说,绝对是个隐患。
“少爷!”小三儿心有余悸,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苏青看着满场狼籍,众人狼狈却信任的眼神,喃喃道:“让我好好想想吧。”
事后,苏青就把事情移交给了官府。从府衙出来,有些茫然地走在街上。有一个如此狠绝的敌人在暗处窥探,伺机而动,任谁都会不安。
苏青叹了口气。
“少爷,您就别再哀声叹气了。您才十九岁,可别把自己叹成九十岁。”小三儿跟在身后,忍不住劝道。
苏青淡淡一笑,玩笑道:“是嘛!怎么我觉得我确实是九十岁了。”
“瞎说!哪有您这么好看的老人家!”小三儿立即反驳道:“我们家少爷最好看了,用少夫人的话说,就是什么朦胧婉约,宜男宜女。”
“那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反正是说少爷的样貌好。”小三儿一脸肯定。
苏青但笑不语。
“让开!让开!让开!”喊声传来的同时,也传来急奔地马蹄声。苏青他们自觉地让到一旁。
待马从身边过时,苏青看到宁王萧逸行一马当先,带着几个随从朝王府方向奔去。看他们来得方向,应该是从宫里过来。
马匹疾走,扬起一阵灰尘。苏青拿袖子随意地挥了挥。此时,宁王却带着随从去而复返,在苏青面前停下。苏青赶紧行礼:“参见宁王殿下。”
萧逸行骑在马上,挥手,道“免了!”
“谢王爷!”苏青站了起来,又低着头立着。
萧逸行任马随意晃着,缓缓开口道:“本王好像记得,你欠本王一个笑话!”
苏青恭维道:“承蒙王爷还记得!”
“本王现在心情不好。苏青,本王命你现在就去王府,说笑话儿给本王解闷。”口气是说不出的不容置疑。
“这…”苏青一阵为难。
虽说王命难为,但她实在不想再这多事之秋,再惹麻烦。正思复着如何回绝,腰间被缠上马鞭,马鞭的主人一施力,苏青就随着那力道,被卷到宁王身前的马背上,然后宁王策马而去。留下小三儿,追着马,不停地唤着:“少爷…”
第一次与男子靠的如此之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宁王,第一次以这么尴尬的姿势侧坐在马上,苏青相当不自在,面部表情和身体都有些僵硬。被圈在宁王怀里,更是一动也不敢动。但马的颠簸,还是会让她的肩膀自然地摩擦上他的胸膛。苏青只好尽量把身体倾向另一边。
见苏青如此忐忑,萧逸行不觉有些暗暗好笑。他给人的感觉总是有些清冷,难得有一些之外的表情。忍不住逗他道:“怎么?不高兴?不乐意给本王讲笑话儿?”
闻声,苏青回望。见宁王看着自己,笑得得意,如一只逮着老鼠的猫。样子既讨喜,又可恶。
“没有!草民甚是荣幸。”苏青因他无聊的废话,无意识地撇了撇嘴,语气有些嘲讽道。
萧逸行有些意外,因为他清冷下的淘气一面,遂道:“本王现在发现,其实逗你,也是很有乐趣的!”
苏青见他笑眯了眼,一阵无语。猫跟人的思想,似乎不太一样呢!这样想着,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身体,放柔了表情。任他一路说着不着边际的废话,往王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