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子风听的真切,这才知道不是自己的错觉。不过实在想不通,这荒僻的地方,怎么突然涌出这么多的人?他犹豫了一会儿,本是不想节外生枝,但又耐不住好奇,便小心翼翼地向里面走去。
这树林从外面看不大,树木却是周密林立,虽然是有声音可循,不过还是费了些周折。走的近了,声音也清楚的多,他这才听出杂乱的声音中有些是他熟悉的,不过到底是谁,一时却想不起来。
这时他已渐渐的放缓脚步,最后停在了一堆灌木丛前,虽是枯败了,不过在这暗夜中倒是恰能遮掩住身形。这样停了一会儿,他才小心的探出头去,只见在不远处稍宽广的地方一些人影分合交织,只是光线太暗,看的不太真实。不过兵器交击的声音甚是刺耳,偶尔溅起的金光更是让他一阵肉跳。
他不由泛起一丝苦笑,人家过年燃爆竹放烟花,他却躲在这里听别人的打打杀杀,这个春节是注定难忘了。
“猴子,老傅,大胆,小光,咱们几个顶住喽,张镖头你带人护着东西先走,陆虎身上有伤,你们照看好。至紧要把任务完成,不要堕了咱们一品镖局的名头。”一个浑厚的声音突然大叫了起来。
这又是猴子又是老虎的,让秋子风听着很乱,不过“一品镖局”这四个字他还是听清楚了,那日在酒肆里听那扮作男装的女子曾提到过的。不过这就让他大为不解了,他们是昨天起程的,就算是再慢,也不应与自己有交集,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出现?
“嗷……”他正疑惑着,突然一声极为尖利的啸声直穿耳膜袭了过来,势头之凌厉,险些没让他晕过去,紧接着又是一阵慌乱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好了,退路也被人堵住了。”
“大家别慌,护住东西,他娘的,跟这帮王八羔子拼了。”
“敌人太强了,你们几个护着东西,往北面避一避……”
听这声音,秋子风便知一品镖局的人正处于下风。那些镖师他是见过的,按理说也不弱,对方也不知是什么人,竟能轻易的将他们制住。一转念,又是自嘲的一笑,不知不觉得竟突然现出这么多的人,如果是针对自己,便是有几条命也都见了阎王。
渐渐的声势越来越弱,他也感觉到一品镖局的人越来越少,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要定了局面。他不由暗骂自己该死的好奇心,却一动也不敢动,唯恐被人发现了踪迹。
“啪!”突然一声轻响,秋子风只觉背后一痛,似是被什么击了一下,头皮顿时发麻,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只道是被外面的人发现。不过稍停一会儿,却再没有任何的动静。他缓缓地转过身子,只见空荡荡的一片,连个鬼影也没有。
“啊……”“砰!”他正要暗松一口气,突然不远处传来了惨叫声,接着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上面掉了下来。
还不待他回过神,只觉一阵劲风从上面扑了下来,他直觉危险,本能地向旁边闪避,不过却是晚了一步,他只觉肩头一阵巨痛,似是被一只钳子夹住,顿时瘫软了下来。
“得手了,你们几个留下应付麻烦,我带这小子先走。”只听抓住他的人开口道,声音尖涩,如同指尖刮在石壁,让人心中难受。
听这意思,这人与林中两伙人都不是一路,好像是冲着自己来的,秋子风不禁面色一变,心中暗叫不妙。那人力气极大,提着他似是不费吹灰之力,跳跃间甚是自如,秋子风只觉一阵风声,已如离弦的箭,被那人带出老远。
突然,那人似是闷哼了一声,秋子风只觉抓着自己的手臂一震,接着他整个人就向下跌去,由于还带有前冲的惯性,落地后,整个身子又向前滑了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直把他的眼泪都给引出来了。不过此时他也顾不得太多,就势向旁边滚去。
那人却再没追来,秋子风定了身子,只觉头晕目眩,好一会儿才清醒,只听不远处呼呼风声其中还夹着几声闷哼,他回头望去,只见不知从哪里又杀出一个人,与那人的身影交织在一起,此时打的正起劲呢。他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不过也没时间去细想了,借势弹起了身子。也不辨方向,只是觑准没人的地方,便冲了过去。
先前抓了自己那人的同伙,此时也被几个人缠住,虽是人数远较对方多上许多,不过一时也被牵制住了。保命要紧,秋子风自是不会放过这个良机,拼尽了全身的力气,连头也不敢回,只求跑的越远越好。
不过老天爷好像很喜欢跟他开玩笑,跑了一会儿,便不得不停了下来,刚才被那人带的远,所以分不清方向,竟然又跑回了原来的地方。守镖与抢镖的两伙人还没有结束战斗,不过听到他的脚步声却是缓了下来。
“不好,他们来了援手。”
“他娘的,这群免崽子还有后手。”
秋子风听的出来,这是两方人同时喊了出来,显然把后来的人当做了对方的援军。这时他的身后又响起了脚步声,应是有人抽出了身又来追赶自己。眼下是进也不行,退也不行,听着渐近的声音,他不由暗暗焦急起来。
突然,他目光一转,咬了咬牙,便向一品镖局那伙人跑了过去,边跑边挥手喊道:“有人打坏主意啦,兄弟们快上呀。”
他这一声喊的甚是模糊,众人也分不清是什么意思。从他身后追来的人,显是认准了目标,并不为所动,反是加快了动作,没用多久,便追到了不远的地方。不过看在前面两伙人的眼中却是不同的味道,就好像是秋子风带着人杀过来一般。而两伙人早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再揣测他话中的意思,便更是打定了主意。
秋子风见他们的注意力都向自己集中过来,也不慌张,反而心中窃喜,更是卖力的跑了几步。
“不要活口了,把那小子就地格杀。”那尖涩的声音突然响起,速度极快,之前还在远处,当话音落尽,已是后发先至,冲到了秋子风的近前。
“可是魏……”他的同伙中有人犹豫道。
“事急从权,既然不能生擒,总要有个交代。这事千万不能走了消息,这里的人一个不能留,杀!”那尖涩的声音冷冷的截道,当他口中崩出最后一个字,秋子风只觉背后生出一阵寒风,甚是凌厉,刺的他隐隐生痛。
“啊……”他惨呼了一声向前倒了下来,不过并不是因为受了重创,而是脚下一空,被什么绊倒了。这纯属意外,倒不是他刻意为之。其实他是想将追兵引到一品镖局两伙人的面前,利用这暧昧关系,趁乱脱身,虽然想法有点天真又蠢笨了一些,不过他实在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只是他没想到那人追来的速度这么快,之前出现的神秘人竟没能牵制住他。而且他的身手奇高,就算秋子风再怎么灵活,反应有多灵敏,在他的面前只如跳梁的小丑。虽然躲过了重创,不过背后还是被那人的兵器连带着削中,那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叫出了声音。
那人显然也没料到秋子风竟然能躲过他这必杀的一击,惊咦了一声,不过手中的兵刃却是不及收回,顺势向前横扫了出去。
“当!”一声脆响,秋子风只觉好像受了这一记,不过显然吃了亏,闷哼的连退了数步,接着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大叫了一声,“点子扎手,大家并肩子上。”
秋子风身处险境,哪还有别的心思。忍住痛顺手从腰间抽出软剑,趁着那人与人刚交过手,还不及反应的契机,反手就扫出了一剑,同时双腿微屈猛一使力,整个身子便斜飞了出去。
那人虽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二人身手委实相差太多,只是急忙向后一退,便闪过这一记,然后屈身一个翻转,跃到了秋子风的头上,身子倒转地冲了下来,手中的一柄寒刀直直地向他的头顶搠去。
这一记不仅是那人的力量所聚,更包含了整个身子从上而下的冲力,尚未及身,秋子风已经感受到气势的凌厉。他勉强将软剑横架在了头上,而头则本能的向一侧偏去。他知道这一次是躲不过了,不过拼着硬受他一记,或许能暂时保住性命。
那人的下落的速度迅若电闪,不及眨眼的时间,已经到了离他头上寸许的位置,就在秋子风咬紧牙关,认命的想要闭上眼睛一瞬间,只觉从另一侧又是一阵劲风袭来,后发先至,只听“叮”的一声,他只觉眼前一道火光闪过,同时耳中一阵轰鸣。
待他反应过来,只见那人身子在空中一阵旋转,落在了稍远的地方,而在他身前不远则倒插着一柄长剑,剑身犹自不断的抖颤着,嗡嗡作响,显然有人抛出这长剑替自己挡了这一记要命的杀招。
“你这怪物,不要只是欺负小辈,让我与你亲近亲近。”一个闷闷的声音突然从侧后的方向传了过来,秋子风想要转身望去时,那声音还很模糊,但他完全转身时,来人已到了身前。
此人一身的夜行黑衣,蒙面罩头,与先前要杀自己那人差不多,只留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让人辨不清年龄长相,而且声音刻意的压低,让人听不出端倪。不过从他的身形上看,秋子风认出便是先前突然现身的神秘人。
这人似是没有恶意,反倒好像在保护着自己,这让秋子风疑惑不解之余,隐隐生出了些亲近的意味。神秘人见他傻傻的瞪着自己,好像是笑着对他眨了眨眼,不过速度太快,秋子风并没有看清,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就在他恍惚间,神秘人已经转身挡在他的前面,反手抽出地上的长剑,挑衅似的向对面那人指了指,口中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哪里来这藏头露尾的鼠辈,三番两次坏本……,坏我的大事,当真是该死。”尖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只是这次多了些锐气,显是含着不小的怒气。
“哈哈,”神秘人仰头怪笑了一声,声音懒懒地说道,“你是说昨夜那几个鬼祟的家伙么?废物几个,倒是污了大爷的手。我也是该死,只是不知你有没有那人能耐。”秋子风听了这话不由心中一动,隐隐想到了什么。
“找死!”那人怒极而笑,阴冷的低喝了一声,手中的钢刀一挥,便冲了过来。
“躲到一边去。”神秘人头也不回地向秋子风喝了一声,手中的长剑一震,速度极快的迎了上去。
秋子风哪用他提醒,在他挡在身前时已经开始暗暗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心中开始思考着要怎样逃出这险地。不过事情并没有想像般的容易,与他神秘人同来的有四个人,而对面那人的同伙粗略的估算一下,也有二三十人之多,虽然那四人好像强横了许多,不过却是首尾难顾。
在神秘人与那人战在一处的瞬间,众人也同时动了起来。这几十人身手也颇了得,而且人数众多,分出几人缠住了神秘人的同伴,又有十几人则与先前劫镖的那伙人交上了手。剩下的则直奔着秋子风而来。
没有办法,秋子风只能硬着头皮提剑迎了上去。师傅的训练结果,在面对神秘人那样的大高手是一点用处也没有,不过应付这些一般的好手,却有奇效,仗着灵活的闪避和近乎本能的反应,虽然左支右绌的同时对付几个人,不过一时倒也不落下风。
“咦?”站在一边那个扮作男装的黄面女子突然惊咦了一声,显是将他认了出来。要说现在场中最为清闲的,就是一品镖局这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也不知是因为他们人少,还是离的稍远,竟然没人再去在意他们。
她这一声虽然不大,不过秋子风却是听的清楚。甫交手时他还有些轻松,但是渐渐的就觉力不从心,有几次险险便被刺伤了。这些人得了死令,招招都是攻向他的重要部位,引的他渐渐慌乱了起来。
此时又躲过了攻向小腹的一刀,他抬脚虚踢了一下,吓退了紧跟着要攻来的一人,趁着空隙,他循声望了过去,只见黄面女子与几个满身伤痕的大汉像是看热闹似的在一边傻站着。他被逼的急了,也顾不得许多,脱口大叫道:“******,你们再不来帮忙,一会儿货物全让人抢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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