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清楚没什么状况,三人便借着大雪的掩护,小心翼翼地向山上摸去。
知道了火药的存在,秋子风如同打了一针兴奋剂,之前的忐忑一扫而空,他没想到这群乌合之众还懂得使用“高科技”。有了火药辅助,他们逃生的机会确实大大增加了。只是与他相反的,秋福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兴致,这让秋子风微觉奇怪,不过想到他一贯的作风,不由又释然了。
路上,秋子风耐不住心中的疑惑,向祁老六询问了其他秦党的所在,还有为什么他们与追兵只是交手了一阵便没了响动。
原来秦党中出了内奸,可能是这几日关押期间被人收买了。本来他们打算趁追兵匆匆而来,阵脚未稳之际出其不意的伏击,以收奇兵之效。没想到几个内奸突然发难,暴露了行藏,而他们与那些皂衣人实力本来就相差悬殊,又自乱阵角,没有坚持多久,就被杀的四散逃命了。
祁老六是在几个贴身兄弟的拼死掩护下逃出来的,也就是之前二人见到的那几具尸体。后来实在被追的紧,他才想到藏在雪下逃生。
“现在那群人正在四处搜索,山下也有一些府衙的兵士把守着,以防有漏网之鱼逃脱,若没有特殊的办法,想要逃走确实难如登天。”祁老六叹道。
秋子风暗暗的点了点头,如果不是遇到他,自己二人一路冲下去,只怕就要身陷险境了。
“他们大约来了多少人?”秋福突然开口问道。
“上山来的皂衣人约有百数,山下的兵士倒是不多,只有几十人的样子,只是他们分散开来,一通百应,故而有些棘手。”祁老六望着他冷峻的面孔,小心地回答道。目光中既有忐忑,又透着一丝疑惑,他想不通这样一个不起眼的老头,是怎么躲过他们的耳目,上山救人的。
秋福听完,只是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秋子风张口正要说些什么,突然从山腰处传来了一阵混乱的叫声,声音不小,虽然有风雪的阻隔,依然能听的清晰。
“来人哪,这边有乱党,喂,拦住他们……”
“快撤,这里有埋伏,啊……”
“不行呀,后面也有人追上来了。”
“兄弟们,大家别乱,跟这群狗杂种拼了,哎哟,他奶奶的,就算死也他娘的拉上几个垫背的。”
......
叫声虽然有些杂乱,秋子风却听的明白,从方向判断,声音出自之前自己二人曾到过的小树林,定是逃散的秦党遇到了埋伏,最后这叫的最响亮的声音,他是再熟悉不过的,正是王煞的招牌声音。
他偷眼打量着祁老六的神色,见他只是面色阴沉,并没有情绪波动,不由暗暗摇头,这人真是自私到几近冷血的地步。不过他当然也不会对山下的人生出同情,他们双方狗咬狗,彼此消耗,那对自己二人是大大的有利的。
“就在这里。”三人终于到了山顶,祁老六带着二人来到山洞旁边一个微微隆起的雪堆旁,“本来我们当时打算将他埋在山腰的,只是时间仓促,才临时堆放在这里。”
秋子风想起自己刚刚醒来时,便听他们说什么“要小心”“要命的东西”,看来就是指这火药了。
三人扫开积雪,只见两个长木箱叠放在一起,秋子风上前想搬下来,却只觉入手沉重,以他现在的状态颇有些吃力。待秋福二人将上面的木箱抬下来打开时,秋子风不禁看的傻眼了。
“这……就是你说的秘密武器?”他有些吃力的问道。
“对呀,你别小看了它们,如果运用得当的话,威力也是不小的。”祁老六点着头很认真的说道。
秋子风咽了咽口中的唾沫,怔怔着望着木箱中的“秘密武器”,一时说不出话来了。几个黑不溜秋,形状怪异的铁球,他以前倒是在网上见过,好像是叫什么“震天雷”的原始炸弹。可是旁边那堆葫芦又是什么东东?
他顺手拿起一个,这可不是什么铁葫芦,而是货真价实的瓢葫。他用手掂了掂,份量倒是挺重,可是这玩意儿能用么?
祁老六看他脸色难看,隐隐猜出他的疑惑,上前小心地道:“自制的东西,难免简陋了些,不过都是可以使用的。”
“这又是什么?”秋子风放下葫芦,从箱底抽出一个隐有光泽的竹筒。这竹筒长度适中,也有些份量,在筒的中间伸出一条长长的线,他伸手捻了一捻,这是棉线,只是有些硬质。
“这叫火筒,用时需将火药填进筒内,点燃引线便可喷出火焰,是近战使用的武器。”这次是秋福开口道。
秋子风现在真的不知说什么好了,这时的火器当然无法与后世相比,但他也料不到简陋到这种地步,与他以前在小说电视中看到的真是大相迳庭。这些东西如果用在守城之类的地方还能发挥些威力,可他们现在是近身战,使用这些“秘密武器”只怕死的更快。难道在动手时还跟对方商量让自己先把火点着再打么?
秋福看出他的失望,轻笑一声,说道:“冲阵拼杀靠的是真刀真枪,这种技俩只是一种辅助,别把它看的太重了。”
秋子风听出他话中有些不屑,不由渐渐醒悟过来,现在可是冷兵器时代,就连与外列强接触最深的清朝也视这火器为奇淫巧技,不大瞧的起,更遑论对它的认知和开发程度了,难怪秋福从一开始就对此不抱有兴趣。
自己用后世的思想在这时代思考,看来是有些“天真”了。秋子风苦笑着摇了摇头。
“火器自有火器的好处,只要我们运用得当,这些东西也是威力惊人,以前我……咳,而且现在敌我悬殊,也没得选择了。”祁老六不由声音大了起来,显是对此很有些信心。
这倒让秋子风对他稍稍改观了些,其他不论,只从接受新事物这一点上,他比秋福要强上许多,从历史的角度来说,也算是有些远见。
......
不管是接受还是不接受,祁老六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他们确是别无选择,就算是身手强横的秋福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现实。
三人花费一些力气,在几处集中埋了些火药形成一个简易的包围圈,摆放的距离也是经过一番设计,因为这些火药是需外力引燃的,必须保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
一切准备妥当,便只等引敌前来了。此时山下的厮杀依然激烈,从此起彼伏的喊杀声来看,秦党还有坚持的实力,其中尤以王煞的喊声最为响亮,中气十足。
不过眼下也不能再等了,若是任由皂衣人将秦党全都控制住,那他们就很被动了,毕竟对这些火器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秋子风略一沉吟,在祁老六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祁老六便向下面走去。
“山下的人听着,你们清远的官少爷还在我们手上,要想他活命,就把刀放下走出来,否则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祁老六走了数步,便停下来喊道。
山下的人显是听到了他的叫声,喊杀声渐渐弱了下来,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家别听他们的胡言乱语,秋公子已经被他们害死了。方统领有令,叛党顽劣,难堪教化,山上的人,一个不留,格杀勿论……”
听到这个声音,秋子风面色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这声音的主人化成灰他也认得,正是他的死对头魏森。
其实秋子风让祁老六这样喊,暗里也是有些用意的。他对于魏森带人来的目的只是止于猜测,并不能完全肯定,不能因此便与他们交恶。若是他们听到这喊声有所顾忌的话,他当然便知道如何取舍了。而在他的言语掩饰下,倒不虞祁老六有疑心。
魏森的这一声叫,算是绝了他最后的念想。他们也算歹毒,若自己现在真是人质,只凭这几句话,秦党就要先把他杀了,然后拼个鱼死网破。那他们就不用动手就将自己除掉了,杀了秦党还可美化为替自己报仇,谁还能怀疑他们。也多亏了秋福的出现,要不这一切就成为现实了。
“我真是秋子风,魏森你不认的我的声音吗?快救我,喂,你们要带我去哪,快来人救我……”秋子风用颤抖的声音叫道,听着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此时祁老六已经走回来了,配合着随声叫道:“兄弟们,你们再坚持一会儿,我带这小子从山后小路先走了,以后定为你们报仇。”
从魏森的话中,秋子风还得到一个信息,原来主事的另有其人,换言之,这是朝廷要杀他了,至少孝王有了这样的心思。他现在也没时间去想这其中是什么缘由,只要他们有心除掉自己,那就绝不会任自己逃出去,听了这一番话自然是迫不及待的追上山来。
至于什么山后小路,则全是杜撰了,秋福之前曾探过,山后是峭壁,若非如此,他们早就逃走了,哪还会费这些力气。
“啊!差点忘了,你们谁有打火……嗯,叫火折子是吧?”秋子风想起了关键的问题,突然问道。
祁老六在身上摸了一遍,然后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而秋福则是直接露出了爱莫能助表情。
此时他们诱敌的话已经起了作用,虽然山下依然有喊杀声,但听着却越来越近,显然他们已经开始上山了。
天呐,不会在这时跟我开玩笑吧?秋子风望着手中的“秘密武器”,暗暗的叫起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