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淳转过头,看到楚剑晨一脸从容淡定,正向自己微笑着看过来。显然他早已等了许久,但他涵养极好,见萧淳一动不动,依旧平和处之,并没有催促他。
萧淳微微屈身,定了定神,向他行了个礼,道:“四象门弟子萧淳,向楚师兄请教。”
楚剑晨微笑道:“不敢不敢,萧师弟,请。”
萧淳看着楚剑晨,道:“楚师兄,请指教了。”
说罢,萧淳一步上前,向楚剑晨冲去,纯阳诀施展而出,他周身开始泛起一层朦朦胧胧的光辉。
楚剑晨点头道:“天地灵气入体运行不息,生生不止,果然已经突破第一重了。”
“吼!”
小黑龙看了看萧淳和楚剑晨二人,大感有趣,转过那颗黑乎乎的头来,低低叫了一声。
只听“诤”的一声,楚剑晨不慌不忙,丝毫没有拔剑的意思。他一声轻叱,也不见他作何法诀,一道乳白色光芒从他身上闪耀而出,光而不烈,柔而不弱,在空中凝成一柄剑的形状,稳稳当当地横停在楚剑晨胸前三尺。
柔和的光辉照在楚剑晨脸上,让他看起来更加出尘飘逸。苏钰儿在旁边见了,轻呼道:“凝气成剑!小淳,当心了!”
凝气成剑,顾名思义,乃是将天地灵气集于一处,凝为实体,聚而发之。只要将纯阳诀修炼到了第三重,能将天地灵气千锤百炼,融于一处,以此为基,便可施展。正如法诀上记载:“以气御剑,其势来不可遏,去不可止。藏若景灭,行犹响起。气之为用,固众剑之所因。恢万里而无阂,通亿载而为津(注)。”施术者修为越到高段,威力越强。
只不过这法诀却不是记载在纯阳诀心法之上,而是另外录在一本剑诀之中。
此时楚剑晨仅仅将气剑停于胸前,引而不发,神态轻松,目光看起来有些随意,显然成竹在胸。
按理说,萧淳纯阳诀的修为也到了第三重,应该也会这凝气成剑之术才对。谁想到他在修行一途一直都是自己摸索,没人指导,不像门中其他师兄弟一般有师长同门关注。其他人包括与他最要好的苏钰儿在内又都不知道他的底细,虽然他糊里糊涂地便练到了这个地步,但却根本完全不知道这凝气成剑的本事。
乳白色的光芒也照到了萧淳脸上,不过他的脸却显得有些苍白,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他如风一般向楚剑晨冲了过去,在这个年轻一辈弟子中未有败绩的大师兄面前,他的眼里,竟丝毫不惧。
下一刻,快速冲到楚剑晨身前,他举起拳头,“啪”的一声击在气剑之上。
乳白色的闪了一下,只见气剑稳稳当当,纹丝不动,依旧停在楚剑晨胸前三尺处。萧淳的拳头击在剑身上,根本难以动之分毫。反观萧淳,他竟反而倒退了几步。
此时,在他内心深处,还有一个声音隐隐升起:我就这么败了么?在师姐面前,败得这么难看么?
他性子倔强,想到这里,他似乎没有感觉到手上的痛楚,竟不认输,反而大步上前,左手握住气剑,右手再度握拳,不管手上还在流血,用足了力气向气剑上砸去。
楚剑晨脸色一变,这算是哪门子求教?分明是想跟他拼斗一番。
“小淳!”苏钰儿当先大叫出来,快步冲上去想要拉开萧淳。
楚剑晨亦是显然没有料到萧淳如此举动,愣了一下,饶是如此,气剑依然不乱,凌空停在他胸前三尺。
“啪”!“啪”!“噗!”
说时迟那时快,只眨眼功夫,萧淳又往气剑上打了两拳,却依然奈何它不得,反而因为气剑的反震之力,两拳之后,他虎口终于被震得流血,身上朦朦胧胧的光辉被震得四散。
楚剑晨的修为在纯阳诀第四重的顶峰,随时可能破入第五重,显然,两人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萧淳怔怔地低下了头,没想到那气剑光芒内敛,暗劲却大得惊人,这一震仅仅让他倒退几步,显然楚剑晨出手极有分寸,手下留情。
楚剑晨向萧淳抱了抱拳,一边拱手一边向萧淳走了过来,似乎并没有在意刚刚萧淳的失态,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平和地轻笑道:“萧师弟,承让了!”
萧淳看着楚剑晨刚刚从开始至结束,一直站在原地,动也未动,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甚至连进攻都没有,仅靠气剑防御,便已把他击败,他突然感觉一阵心酸,他若与两年之前一般水平还好,但这两年来,他修为突飞猛进,见识日渐加深,此刻反而更深刻地感觉到了自己与楚剑晨的距离,深深体会到了要到达他那种境界的艰难,仿佛如天一般高不可攀。
这时苏钰儿也跑了过来,见萧淳受伤,心下有些担忧,快步走到萧淳旁边,看了看他的伤口,却是不重,显然楚剑晨下手极轻,当下便放下心来,道:“还好,没什么大碍,过几天就好了。”
说到这里,她一脸讶然,对着这个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师弟,有些愕然地问道:“小淳,你刚刚是怎么了?”
萧淳低着头,不知道如何解释,他本不是机巧之人,不擅说谎,站在那里仓促间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分辨,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得在那里“我我我”了老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楚剑晨站在一边,他虽然觉得萧淳刚刚行为有些古怪,却也并未在意,他本身修为极高,在同辈中几无敌手,偶尔有同辈弟子和他交手落败后心存不甘,也是有的,因此他并未往心里去。
苏钰儿同样也是作如此想,便悄悄地将萧淳拉到一旁,轻声问他:“小淳,是不是觉得今天一招便败给楚大哥有些不甘心,所以才如此的?”
萧淳正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听到苏钰儿此语,全身一震,却只得默默点头,算是默认了。
苏钰儿“哧”地笑了一声,伸出雪白如玉的手指,在萧淳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道:“傻瓜,这有什么好在意的,楚大哥修为高深,在同辈中从无败绩,便是你今日败给了他,也没人会说你什么的。”
萧淳心头一跳,末了,才低低说道:“是。”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又大大咧咧地拍了拍萧淳的肩膀,满不在乎地转过头,对楚剑晨叫道:“好了,没什么事,楚大哥,天色也不早了,我们早些回去吧。”
楚剑晨在远处笑着点了点头,三个人又召回小黑龙,慢慢向四象门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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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这句话出自陆机的《文赋》,有删改。我删改之后大意为:以气御剑,能使剑势不可遏止,所向无敌。剑势隐藏时像是影随光灭,出现时像响随声起。气的作用很大,是所有剑术招式的根本。传万里畅通无阻,勾通亿载它是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