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密林,与萧淳的居所相距极远,他心中暗暗吃惊,那片密林果然大有古怪,竟然可以让他感受到那阵箫声。
他犹豫了起来,虽然腾蛇或许已经不在,但那片密林保不准还有其他古怪危险的地方,要不要继续前进?
萧淳心中经过一番激烈挣扎,终于还是敌不过那股诱惑,继续向前走去。
黑暗恍恍惚惚,箫声逐渐沉不可闻,一曲终止,萧淳凝神倾听,竟然听到了一声的叹息。
叹息声低沉无限,包含戚然,好似述说着重重的劫难——
如此苍凉!
萧淳循声望去,只见月色下,谷中古木参参,许多巨木盘枝错节,郁郁葱葱。在月光照不到的黑暗深处,似乎坐着一个人影。
人影旁边,随意地放着一柄长刀,刀身长达七尺,隐隐泛着白色的光芒。
正是五狱罗刀。
萧淳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你来啦。”那个身影淡淡地道。
萧淳站在那里,深深呼吸,有些说不出话来,虽是黑暗中看不清此人容貌岁数,但此人自然流露出一股令人不敢侵犯的孤高威仪,双目似冷非冷,不知为何,竟是为之神夺,感觉整个人被此人的气势给压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才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是?”
当日黑衣人与开阳大战,萧淳并没有目睹,所以此时他根本不知道眼前之人便是震惊四象门的那名凶手。
那人转过头来,但见两只眼睛亮如星辰,目光落在萧淳脸上,道:“此话应由我来问,你为何会找到这里?”
萧淳迟疑了一下,感觉这声音温和熟悉,不知怎么心中竟有几分敬重,连忙道:“晚辈听到前辈箫声,心中好奇循声而来,打扰前辈清修,还望赎罪。”
那人顿了一下,似是打量了萧淳一番,之后摇摇头道:“无妨,少年人,你叫什么名字?”
萧淳道:“不敢,晚辈萧淳。不敢动问前辈大名?”
“萧淳,”那人念了一遍,点了点头,随意道:“我没有名字。”
萧淳心中一怔,心中暗想世上怎会有无名之人?那人也不解释,忽然道:“你平日身体,可是有感觉不适?”
萧淳吃了一惊,脑中顿时回想起当日开阳对他说过身上阴气过重之事,当时老者的话语,却与眼前这人这句问话有几分相似。本来阴气之事是他心中的最大秘密,此事他没告诉过任何人,眼前这人此话一出,顿时让他吃惊不小。
正吃惊处,萧淳正想问那人是怎么知道的,只听那人又道:“你身上阴气如此之重,却未迷失心性,当真奇怪。”
萧淳一惊更甚,当下忍不住上前踏出一步,对那人道:“前辈,你,你怎么知道的?”
那人似是笑了一笑,淡淡道:“你不必吃惊,这并不算什么本事。倒是你,体质如此之阴,想必日日受阴气侵蚀吧?”
萧淳脑海中想起日间之事,怔了一下,问道:“那阴气侵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啊?”
那人一窒,过了一会才道:“这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怕会令人痛苦难当,度日如年吧。”
萧淳想了想,白日阴气缭绕之时,虽然有种冰冰凉凉的感觉,但并不痛苦,反而感觉那股冰凉之感好像与他血肉相连一般。他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道:“这倒没有,我平日并没有什么不适。”
那人怔了一下,失声道:“这怎么可能,你,此言不虚?”
萧淳点头道:“是啊,我平时身体一直好好的。”
那人眼中惊讶之色一闪,道:“这可奇了,以你的体质,本不该如此。”
迟疑片刻,那人又道:“无论如何,你气色如常,总是一件好事。也罢,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萧淳道:“前辈请说。”
那人道:“这里荒僻无比,数百里内绝无人迹,你又怎会听到我的箫声?”
萧淳疑惑地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晚上睡不着,便听见了。”
那人默然,过了一会,从怀中取下一件物事,放在掌心,右手拇指极为珍重地在上边轻轻抚摸。
萧淳看去,只见那是一支玉箫,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绿光,光芒朦朦胧胧,柔和无比。那人看了一会,道:“这玉箫本是我故人之物,我深夜在此吹奏,原是不想让人知道。”
说罢,他不再搭理萧淳,又吹起箫来,箫声票票袅袅,如怨如穆,如泣如诉。
萧淳大感尴尬,那人的话,好似逐客,但听口气却又不大像,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体内阴气竟像受到了箫声牵引,一股冰冰凉凉的感觉,与那箫声相互应和,缓缓在体内流动起来。
一曲终了,那人又珍而重之地将玉箫重新收起,心中着实吃惊:“瞧这少年神志清晰,五感如常,为何他竟不惧封魂箫之力,反而好像与封魂箫相生感应一般?”
这封魂箫其实是天下大凶至宝之一,具有惑人心智之能,那人此刻见萧淳一个小小少年,竟能抗拒封魂箫的魔力,心中哪能不惊。
“相生感应,相生感应。”他喃喃念了两声,突然全身一震,脑海中想起一个人来,随后无数往事如潮水一般涌进他的脑海。他心中忽然升起一个想法,片刻之后,他仰天大笑了数声,只是这笑声中却带有一丝苍凉。
良久,他才缓缓收住笑声,但眼中的悲凉之意却更重了,他低低地、以没有给萧淳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笙儿,竟然有人与你的封魂箫相生感应,这么多年了,此物虽在,你却不会再回来……”
萧淳见眼前这人忽然大笑,神情又有哀伤之意,箫声更是悲凉之极,愣了一下,才呐呐地问道:“前辈?”
那人看了看萧淳,顿了一顿,问道:“没什么,你既然与我有缘,我这里有一套修行法门,你可愿学?”
萧淳呆了一下,那人又道:“你身上阴气极重,虽然暂时无碍,时日久了,邪力侵体便会渐渐加深,我这套法门,虽然不能助你去除阴气,却可以让你不惧阴气侵袭,你愿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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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二更完毕,补上昨天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