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珏香陶醉在故事里的时候,符菲琬差点把月光城翻了过来,顾容桥、青秧、厉凤先也加入了寻找落跑的百珏香的行列,银杏和小猴被留在客栈里,为安全计,青秧在银杏身上施了一个同心术,若是银杏有什么事情,她立刻就会有感觉,看着青秧娴熟的动作,顾容桥笑道:“我发现在这些很少会有人去注意的小法术上,你却修炼得极为用心。”
青秧觑着他笑问:“你是想表扬我独辟蹊径呢,还是想说我专门钻研旁门左道呢?”
顾容桥道:“当然是表扬你了。这些法术看似微不足道,只要运用得当便能事半功倍,我觉得你不仅心细如发,而且能想人之所未想,在修行上很有自己的心得。”
青秧摇了摇头:“不是我的心得,是别人教我的。”
“谁这么有想法?”
青秧笑道:“当然是我师父了。”
“……”顾容桥笑了一声,“哈。这么明显的答案,我怎么没想到?”
月光城没有城墙,城市依水而建,形状随意,城中道路也不是按照纵横阡陌整齐规划,几人商量之后在地图上按坊大致划分了搜寻区域,符菲琬、顾容桥各自负责三个坊,青秧和厉凤先一起负责三个坊,一个时辰之后不论找没找到人,在城中的叹息桥上碰头。顾容桥本来想和青秧一起,青秧却赶在他开口之前说道:“你的修为是我们之中最深的,无论是追踪寻人或是御敌应变都可以自己应付,我和师弟两人修为不足,互相有个照应才好。”
符菲琬也道:“青秧和凤先是师姐弟,有默契,理应分做一组。”
现在以找到百珏香的去向最为重要,顾容桥也不再在细枝末节上坚持,只是望着青秧叮嘱道:“若是遇上那个窃取夜明珠的人,不要轻举妄动,让我来。”这么说着的同时,他在青秧身上施了一个同心术。
青秧尴尬地抬起手捋了捋额前散落的头发,翻身跃上马背。青秧乘一匹黑头乌,厉凤先乘一匹狮子骢,顾容桥乘一匹照雪白,这三匹马本是用来赶那辆超级豪华马车的,耐力好而速度不佳,不适合用来寻人,不过一时之间也没法子变出三匹神骏,只能将就。四人在客栈门口分手。临去之前,厉凤先深深地望了顾容桥的背影一眼,似有无限心事,潜藏不发。
青秧厉凤先两人骑着马有路走路,有桥过桥,在月光城里转了一个时辰,终是一无所获,只好两手空空地来到叹息桥上等待与顾符二人回合。
不一会儿,但见顾容桥控马止步桥上,摇了摇头道:“我也没找到人。”
符菲琬没找到百珏香,却带了另一个人过来,她指着身旁的端木翎道:“我在路上遇到了端木师兄。端木师兄答应我暂时不把师妹不见的消息禀告师长城主。”
“如此甚好。”顾容桥道,“百师妹只是一时想不开,等她气头过去冷静下来就会回来的,莽然闹大,既无益于寻找夜明珠,也会伤了百师妹的自尊。”
符菲琬摇头:“师妹的脾气我很清楚。她不是生气我把她关起来所以跑掉,而是想要亲手抓到那个害她出丑的窃贼报仇雪恨。找不到那个偷走夜明珠的窃贼,她恐怕不会愿意回来。”符菲琬再怎么了解百珏香,也不会猜不到百珏香已经找到了窃贼却不仅没有把窃贼抓起来还被一个故事收服,真正成了窃贼的同伙,现在不仅转过头来怀疑青秧盗走了夜明珠,更打定了主意就算不得不真的做一次贼,也要把夜明珠交到紫郁手中带回迷失海。
端木翎道:“百师妹的事情我可以暂且瞒下来,但拖延不了多少时间,我师父正在闭关,现在阁中事务由师叔打点,他为人严正,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蒙混过去的,又最为厌恶说项,这事情不好办。”
青秧忽然道:“百仙长绘的那幅图画中,盗取夜明珠的少年置身一片花海之中,这应该不是随手点缀而是百师妹见到那人时的实景,端木仙长可知月光城附近有多少地方开着那样的野花?”
端木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为人无趣,不喜游山玩水,虽然神机阁就在附近,但我除非有事,很少到月光城来。”
厉凤先道:“端木仙长不熟月光城的风景,城中之人应该熟悉。端木仙长有熟识的本城人氏么?须要性情严谨,嘴又牢靠的。”
端木翎略想了想,道:“我和戴天雷打过几次交道,他为气任侠,又担任百夫长多年,对月光城大街小巷无不熟悉,应该是个合适的人选。”
说话间,远远看到一列黑甲士兵骑马巡逻而来,为首的正是戴天雷。
遥遥看到端木翎,戴天雷急忙下马施礼,端木翎告知他众人打算去花海寻找线索,戴天雷十分爽快地答应引路,招手示意一个士兵过来,告诉他自己要去寻那盗取夜明珠的窃贼,改由他带队继续巡逻,又命一个士兵下马,把马匹让给端木翎,端木翎摇手道:“师父闭关之前说我的御剑术还远远不够熟练,我御剑飞行便可,正好提升修为。”
顾容桥笑道:“端木师弟灵力绵长,我等自愧不如。”
端木翎笑道:“在顾师兄面前说灵力,不过是班门弄斧。”
青秧轻咳一声:“客套的话省下来,赶紧上路吧。”她望向戴天雷:“月光城附近有多少地方有这样的花海?”
戴天雷答道:“据我所知,至少有六处。”
“我们取道金光城而来,百珏香应该是在金光城到月光城之间某处遇见那名窃贼,有几处花海在那一段官道附近?”
戴天雷道:“仅有一处。”
几人立刻出发,或纵马或御剑,飞驰在大道上,符菲琬和青秧并驾齐驱:“青秧姑娘处理事务爽利明快,一样是大师姐,比我强多了。”
青秧道:“逍遥门上下加起来只有三个人,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来,做得多了自然知道重点在哪里。”
“也是。长生岛上诸样事务都有专人打点,在岛上只觉得自己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出了长生岛方知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我自以为熟读经书学富五车,实际上根本是书呆子一个!在相思川的时候,若不是顾师兄出手相救,定然无法在那蟒妖面前全身而退,现在更是深陷麻烦之中,师父出门前叫我照顾好师妹,我当时满口答应,现在却发现,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符菲琬幽幽道。
“天地何其广大,一人何其渺小……”顾容桥笑道,“正是这样所以仙门弟子到了一定年纪就要外出游历,熟悉世务,增广见闻。”他望向青秧:“青秧师姐之见识、胸怀、手段,一如静水深流,无法测度,总是能够让我一再惊奇。”
“哈。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我都快飘飘欲仙了。”
见符菲琬也对青秧倍加礼遇,端木翎更加好奇青秧到底是何许人物。昨夜他已经在呈递师门的信函中提及青秧这名女子,想要探明她的来历,答复不会这么快,他心中的疑问却在飞快扩大中:青秧乍看不起眼,实则精明强干,莫说是放在神机阁就算是置身先天宗也会如锥处囊中,其末立见,他之前却从未听过她的姓名,她到底是何方神圣?总不会是忽然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吧?这样一个女子出现在月光城是单纯的路过吗?烟波第三月失窃之时她正好身在烟波楼中,这真的是巧合吗?
和任性娇蛮的百珏香比起来,端木翎现在更加怀疑青秧,理由很简单,百珏香有如一尾山溪,清浅见底,青秧却是一眼深井,清浊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