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竹喧喝了一口,绵软香滑,唇齿流香,古裕晨也边喝边点头。
宋日勤道:“姑娘的手艺足以开店了。”他这段时间感冒,每天都早上白粥鸡蛋,中午、晚上米饭就着水煮菜吃,吃的牢骚满腹。感冒而已,找郑伯开小灶的话,一来郑伯平日忙,不好意思,二来也不想自己表现得那么娇气。饭厅的东西能够多精致?几天下来,宋日勤在梦里都记挂着家里母亲做的各种菜粥,以前他在家时病了,母亲都亲自下厨给他熬稀饭,外加两道清淡的小菜。宋日勤家隔得远,来读书后很久都没有吃到,此刻喝下一碗红枣莲子粥,顿感心满意足。
梁皎翻白眼:“还是读书人呢,真市侩。”
郑伯带着两个姑娘走后,宋日勤还在回味中,道:“可惜唐兄不在,没喝到。”
梁皎轻哼一声,道:“又不是龙肉,唐兄会稀罕这点东西?”
宋日勤道:“东西再平常,也是人家的心意嘛。”。从倆姑娘进门开始,梁皎就一直在旁边阴森森的看着他,时不时的冒句凉飕飕的话。
梁皎道:“对啊,又是红枣又是莲子,早生贵子的心意吧?”
宋日勤皱眉:“人家姑娘尚且待字闺中,清誉要紧,说什么生子。”
“待字闺中就不能生子啦?我还见过儿子都能上街打酱油了,当妈的还没有嫁出去的呢。”
“梁皎你什么意思?”
“就这个意思…”
孙竹喧知道梁皎吃干醋,忙笑道:“听郑伯说,玲玲姑娘已经有了人家,快出嫁了,咱们喝她一碗红枣莲子粥,算提前沾沾喜气。”
梁皎把头转到一边去,“谁稀罕了。”
宋日勤懒得理他。
徐炎瞅瞅面皮僵硬的二人,拿筷子从碗中夹起一只鸡腿,对梁皎道:“粥就是粥,彩头再好也还是粥,来,梁皎,吃鸡腿。”
梁皎盯了宋日勤一眼,悻悻接住。
古裕晨笑道:“徐兄说的是,还是肉好吃些,鸡腿炖得嫩,我这儿有另一只,宋兄要不要?”
宋日勤还没开口,梁皎道:“感冒还没好,别吃。”这句话针对的是宋日勤,却是对着手中鸡腿说的。
宋日勤高声道:“多谢古兄!”刚要伸手,梁皎脸已经黑下来,孙竹喧大叫道:“郑伯什么意思!腿子肉都给你们俩,我没份打土匪吗?”说着抢过古裕晨的鸡腿,狠狠咬一口,模仿店中小二的语气对宋日勤道:“伤者优先,宋兄下次请早。”
徐炎跳起来,道:“可两只翅膀都给你了…古兄,我们抢过来!”
“敢抢我的…裕晨,连你也帮徐炎!”
“还不乖乖给爷送过来。”
“小心些,汤洒了…”
于是,三个伤员因为两只鸡翅膀在房里抢得热火朝天,梁皎和宋日勤也就没有机会互相开火。
孙竹喧别扭的倒背完两首诗一首词,和郭夫子说了会儿话才出来。天色已经黑透了,在回廊的拐角处碰到满脸怒气的宋日勤。
宋日勤头发凌乱,每一步都踩得很重,孙竹喧笑问:“宋兄,这地板惹到你了?”
“孙兄。”宋日勤脸色不善。
“还生梁皎气呢?他无心的。”
“他爱怎么发疯就怎么发疯,谁理他!”灯火下,宋日勤脸色绯红,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孙竹喧知道,事情绝不止言语不和那么简单。
下午,从孙竹喧房里出来后,宋日勤觉得有些气闷。
自打进书院门认识梁皎起,梁皎一直对他嘻嘻哈哈的,跟他表白后,更是嬉皮笑脸,做梦都想不到会有方才的冷言冷语。离开孙竹喧房间的时候,也没有等他,头偏在一边径自先宋日勤离去。
今天那么潇洒…换成以前,早就贴膏药似地粘上来了!
宋日勤不想回房间,往藏书阁走,半路上碰到文夫子,文夫子问他有没有空帮忙整理书房,宋日勤答应了。
“我要去找点文献,明天上课要用,书有点多,麻烦你们了。”宋日勤恭送文夫子离开,回头,梁皎抱着手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他。
宋日勤视而不见,直接进门。文夫子看书入迷时比较疯狂,有时候为了找一本书不惜把整个书架一掌推到。此刻,他的房间像打过架一样,书本散乱在地上,横七竖八。
文夫子房里的书又多又乱,从算术到诗词,从四书五经到话本小说,宋日勤将一本本书翻卷的边儿理好,再分门别类的放到书架上,书架上放不下,就叠放在空地上。梁皎在一边忙,二人没说话。
梁皎读书不用功。进了盛材书院,用他自己本人的话:爷本没兴趣读那么多书,纯粹为找媳妇儿来的。用夫子们的话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用宋日勤的话说:他是来虚耗光阴和钱财的。
书院的夫子们对梁皎印象不深,除了文夫子。
文夫子教算术,梁皎脑子灵活,所有功课中,只有算术的成绩能见人,加上脾气和文夫子对的上,故而经常被文夫子叫到身边帮点忙。
一套《史记》里差了本《世家》,宋日勤嘴中念叨着,转身在书堆里找。
“这里。”梁皎从他那边的书堆里拿起一本递过来。
宋日勤扁嘴,面无表情的伸手接,才触到书本,手腕被梁皎抓住,使劲往怀中一带,宋日勤脚下不稳,整个人扑到梁皎身上。
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嘴唇就被梁皎含住,舌头迅速顶开牙齿,胡搅蛮缠。
宋日勤大惊,抓住梁皎手臂上的肉使劲拧,梁皎吃痛,轻哼了一声,抱得更紧。宋日勤被吻得头昏脑胀,梁皎终于移开嘴唇。宋日勤使劲喘气,被梁皎炽热的眼神看得心惊肉跳,慌忙道:“梁皎,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
宋日勤和梁皎说过,你若是再做出那些逾越的行为,咱们就彻底搁开手,谁都不认识谁。一段日子下来,梁皎老实了很多,最近连句挑逗的话都没有说过,宋日勤渐渐放下心来,今天怎么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