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徐炎和袁斯良袁大人两个，谁上谁下很明显的吧…论才学论手段论地位，这俩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咦，论才学的话，我真差了裕晨那么一点点，难道要我…不对！徐炎那家伙太不争气，我怎么会跟他一样，再说，我的字写得更好嘛，嘿嘿…
孙竹喧嘴巴一张一合的跟着同窗们读文章，并没有发出声音。
他的心思半点都不在文章上。古裕晨在前方摇头晃脑，应该读得很认真。漆黑的长发盘在头顶，肩膀跟着头部微微晃动，昨天晚上，这幅肩膀曾被自己牢牢抓住，早上看见上面有几条抓痕，红红的长条状痕迹，让人回忆到手指在带着温度的皮肤上游走的滑腻感…孙竹喧想得入神，口水快要滴下来。
“孙竹喧。”讲课的郭夫子喊他。
“是！”
“我们方才读到王勃的《九日怀封元寂》，对不对？”
既然夫子这样问，傻瓜都知道肯定不是了。
“不是。”
有人压低声音笑。
“那我们读到什么了？”
孙竹喧被笑得莫名其妙，想起方才听到“山”字，道：“我们读到王勃的《出境游山》。”
前方古裕晨朝他摇头，旁边徐炎已经笑趴在桌上了。孙竹喧知道肯定没说对。
郭夫子道：“徐炎，你说我们读哪里了。”
徐炎收起笑意，正色道：“回夫子，学生们方才读到‘九日怀封元寂’”。
孙竹喧恶寒，郭夫子比文夫子大不了两岁，是书院年龄低于四十五岁的两个夫子之一，有时候喜欢小小的捉弄一下学生。
“明天来我书房，倒背《九日怀封元寂》和《出境游山》。”
“是。”
郭夫子惩罚不听课的学生，不会像别的夫子一样罚抄、罚站、罚打扫卫生，他只会叫你把走神时正在进行的内容倒背如流。
古人诗词讲究深厚的韵味与和谐的韵律，一首诗，了解作者感情和抱负后，多读两遍，很快就能背到。但倒背的话，不仅困难，而且别扭。
学生们常常庆幸，郭夫子主管讲解诗词，而不是上篇大论的《大学》、《中庸》之流。
孙竹喧现在更庆幸，方才郭夫子讲的不是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或者白居易的《长恨歌》。否则得折腾惨。
“接下来读一百零一页苏轼的词…”郭夫子走了，孙竹喧朝似笑非笑的古裕晨咧嘴，古裕晨脸红。
容易害羞的也该被压在身下！孙竹喧脑中浮想联翩，快放学的时候，又要多倒背一首苏轼的《浪淘沙》。
“你们当时没看见呐！”徐炎说到兴处，手往桌上敲，力道不重，但弄痛了手上伤口，呲着牙倒吸口凉气，道：“那土匪的刀已经离竹喧的脑袋那么近了，”徐炎两手手掌平行放在胸前，比出半根筷子长的距离，鼻尖凑过去，瞧瞧，两只手的距离又近了些，“马上就要砍到孙竹喧脖子上，古裕晨怎么爬起来的我都没看见，绿色影子那么一晃，他就冲过抱住土匪的头拧断了他的脖子…那手势可标准了，跟大官身边儿的带刀侍卫似地，古兄，等伤好后教教兄弟。”
古裕晨坐在桌边但笑不语，孙竹喧在桌下握住他的手，对徐炎道：“刀离我的脖子有那么近的话，就算裕晨杀了那土匪，刀垂直落下来，我一样得没命。”
“对啊。”徐炎想了想，将两只手掌间的距离拉到一根筷子的长度，问孙竹喧：“这样？”
孙竹喧道：“我的脸被他按在地上，啃了一嘴泥，没看见。”
徐炎问古裕晨：“是不是这样？”
古裕晨用力回握桌下那只手，笑道：“记不清了，应该还要长些。”
梁皎把手捏得噼里啪啦作响，道：“可惜那天爷没在，不然早一拳打破他的头，你们就不用那么麻烦。”他的拳脚和徐炎差不多，最多好一点点，昨天若在，孙竹喧就不会那么危险，当然，他和古裕晨之间那层隔膜未必就能打破。
宋日勤拿手拐子撞梁皎：“有人敲门，开门去。”
梁皎屁颠屁颠的开了门，郑伯和两个昨日救回来的女子站在外面。
“几位公子都在呢…老朽煮了鸡汤，三位趁热喝。”郑伯进来，将手中托盘放在桌上，三大盅鸡汤冒着热气。两名布衣女子羞答答的站在门口，头都不敢抬一下。
“玲玲，小莲，这位是徐公子，这是孙公子，那是古公子，他们三位救了你们倆，快磕头。”
两名女子口中称着谢往下跪，三人忙道不用，宋日勤坐在最靠门的地方，立马一手扶住一个，“两位姑娘何须如此”。
两名女子洗干净了，换上整洁的衣服，看上去都只有十五六岁。少女十五六岁正是春心动的时候，视线与温文尔雅的年轻公子相对，又有了肢体接触，不免脸红，玲玲瞥了眼宋日勤，垂下眼睑娇笑，声音如黄莺出谷，细声细气道：“多谢公子。”
昨天看见她们的时候，脸上脏兮兮的，如今收拾好了，看上去五官还算周正，像春天半开的小花，惹人怜爱。
梁皎踱到宋日勤身边，将他双臂抓住往后拖，不阴不阳的道：“人又不是你救的。”
玲玲胆子大了些，对屋内几人道：“小女子两人身无长物，今天起来熬了些红枣莲子粥，煮得很烂，补血益气，公子们受了伤，喝着再好不过，请不要嫌弃。”说着揭开跟鸡汤一起端来的大碗，枣香味扑鼻，徐炎深深吸了一口，道：“闻闻就知道好吃。”
小莲拿着勺子舀，玲玲给她递碗，再将装了红枣莲子粥的碗给屋里的书生挨着送过去，连梁皎和宋日勤都有。
看着宋日勤笑眯眯的接过碗，梁皎朝粥面上吹气，对徐炎道：“闻了就知道？你那鼻子什么做的？”
“我家几位厨子来自全国各地，精通八大菜系，爷天天吃他们的菜，任何一个人做的东西，只要让爷闻上一闻，立马知道味儿怎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