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雯茜的外公笑了笑,说苏阳是年轻气盛,理想可以理解,但显得过于单纯。一名预防医生远不及一名临床医生的收入可观,同样是治病救人,自己又能从中受益,何乐而不为呢。苏阳不知道像他这样的人还会关注自己这些人的收入,在苏阳看来方雯茜外公根本就应该是高高在上的,不食人间烟火。于是两人又谈论了些更实际些的问题,从理想拖回现实。苏阳的确学生气十足,说现在是“病态”的医药体制,对药商,医药代表,医生的层层剥削无限诟病。而正当苏阳侃侃而谈时,他明显看到方雯茜脸色的变化,她的面部表情明显的在告诉他应该适可而止。苏阳很茫然,心想话的确有些偏激,但戛然而止带来的是更大的尴尬,所有人都看着自己,让他一时间找不到可以岔开的话题。
还好方雯茜的外公再次替苏阳解围,他端起杯子说小伙子心善,难能可贵,要敬杯酒。苏阳连忙端起杯,语无伦次地说了些客套话,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后来苏阳才知道,方雯茜外公正是做医药生意起家的,这让他为自己的口无遮拦懊悔不已,然而方雯茜却不以为然,觉得苏阳能说出自己的想法是值得赞扬的。
显然苏阳微不足道的学识在方雯茜外公的社会经验面前显得太过浅薄,苏阳甚至觉得自己刚才的高谈阔论有些可笑。于是晚饭的气氛变得尴尬,他选择了沉默,不得不竭力保持着僵硬的笑容应付着大家的敬酒,当轮到苏阳敬大家酒时,舌头已经有些发卷了。
留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苏阳也没有太多推辞,毕竟他没有地方可去。方雯茜外公家的客房布置的很舒适,而苏阳也没有换床睡不着的习惯,所以睡得很踏实。半夜他因为口干醒来,这时披头散发的方雯茜把他吓了一跳。她傻傻地坐在床边,一边递给苏阳水一边说:“就知道你得找水。”
“你是不是借着这个理由潜进我房间哦?”苏阳接过水杯坏笑了一下说。
“拜托,人家从小就在这儿长大,这儿的什么不是我说了算啊。别说吃你几个烂西瓜,老娘就是在城里下馆子都不带给钱的。”方雯茜嬉笑着。
“那我得缴你的械喽。”苏阳说着从背后将方雯茜抱住,挠得她咯咯直笑。
“别闹,外公外婆睡得浅,会听见的。”方雯茜小心翼翼地说。
苏阳突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这是在她家,家长是不会应允他们此般胡闹的。
“那我们保持安静,你陪着我好不。”如果当时给苏阳面镜子,他一定会看到镜子里自己贪婪的目光。
“外公起床很早的,不过我可以在他出去晨练的时候回我房间,嘿嘿。”方雯茜狡黠地笑着。
“嘿嘿……”苏阳也学她那样笑着。
两人不再说话,相拥而卧。她绵绵地贴在苏阳胸前,一股淡淡清香弥漫在周围,让他睡意全无。因为贴在一起,苏阳明显地感觉到她的呼吸不均匀,她也睡不着。
“其实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是么,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外公外婆要见你,我把你带来就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了,至于如何让他们喜欢你我并不在意。所以,你不需要去刻意讨好,做自己就好。”方雯茜轻轻地说。
“我想我可以把持住。”苏阳并不喜欢被人一眼看穿,只是在方雯茜面前他无所遁形。
“您别费劲了,我回去,你也不用难受。”方雯茜显然生气了,起身朝门外走去。
苏阳再也抑制不住,将她拽回到身边。
“不矜持了?”方雯茜背对着苏阳,语气里带着诘难。
“随遇而安,随遇而安。”苏阳将嘴唇贴在她背上贪婪地允吸着。
“痒~”方雯茜娇嗔地说道。
“服了吧!”苏阳轻声耳语,宛如一股温煦的和风。
“不服,就不服。”方雯茜在苏阳的怀里假意挣扎着,而她越是挣扎,越是让抱着她的苏阳兴奋不已。
“咳!咳!”这时房间外传来了几声清脆的咳嗽声,是方雯茜的外公。
方雯茜吐了吐舌头,示意苏阳不要出声。两人一动不敢动地探听外面的动静,而咳嗽声一直没有间断。方雯茜和苏阳的“计划”只好作罢,因为那咳嗽声持续了一整晚。两人也在这种敲山震虎的恫吓下度过了一个安静的无眠之夜。
青春,三分不顾一切的执着,三分无知无畏的好奇,三分完美主义的梦想,再加一分裹挟着忧伤的甜蜜。倔强的外表之下,是从小就在关爱和幸福中跳动的心,这颗心享受着充沛的情感,或许还没有学会去表达;这颗心懂得感恩,或许还不能驾轻就熟得去报恩。所以,不要以为我们不懂爱,我们的方式不同。
年轻人之间的情愫,要么只在不经意的目光碰撞中,静静地流淌;要么激情似火般迸发。肾上腺素,荷尔蒙的快餐式突发奇想只是种偶然,心智的渐趋成熟要去合理的营养搭配,那些“心灵鸡汤”式的爱情,虽然味道不错,始终没有营养。所以,不要质疑,那些只是在你们眼中看似怪诞的爱情方式。其实拨去表象,是无论谁都会理解的实质。
或许这个年龄段的人还没有学会老练成熟,还不懂圆滑世故,急匆匆地长大,闯入另一个世界,扑面而来的,是新鲜的气息,也有恼人的困扰。但是,当时间慢慢把苍老带给别人时,那些固执的爱情方式变作王道。
当苏阳揉着红肿的眼睛去洗漱时,才发现,房间的咳嗽声原来是从一个微型播放器里放出来的,这让苏阳有些无所适从,他不知道方雯茜的外公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肯定是个精明狡猾的老者。
方雯茜也撅嘴跟了出来,苏阳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反而看着睡眼惺忪的方雯茜有些感慨。的确,一切都会拥有,苏阳也不止一次地希冀他们的未来,有一种幸福的喜悦感。这个时候,爱情不再是单纯的感情,它变成一种习惯,一种依赖,一种跋山涉水后的释怀。或许他们早已在一起经历种种后将彼此的生命融合成为一杯厚醇的酒,相约着一起慢慢喝下。而他身旁的方雯茜,也如同生命里最自然的呼吸,不可离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