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丽娘招了人去拿针,碧珩也急了起来。若能躲得过又有谁愿意受苦挨罚的。哪里还呆得住,那两个护院也还没从刚才的事里醒过神来,这时没人再拦着她,碧珩一用力,慌忙就滚到妈妈脚边,抬了头,凝着雾蒙蒙的一双泪眼,可怜巴巴地望着顶上的妈妈,眩目欲泣。那模样,看来还是有成才的潜力的,看得妈妈暗里直乐。
“秋姨,那十天,碧珩是打算拿来排练的。此次登台关系重大,还要多做些准备和划算,而且服装道具什么的也都要全新筹备。”
妈妈看着碧珩着急上火的样子,有些犹豫。碧珩见丽娘似乎还要阻拦,慌忙又再加上一剂猛药:“碧珩自知有错,受些处罚本是应该。只是秋姨,竺香现今也伤着,也要人照顾。若是碧珩再有些个头痛脑热,会不会误了登台暂且不说,到时还要麻烦秋姨,请您多多担待着。只是最近楼子里营生红火,若一下短了四个人…”
妈妈听了这话,果然也就放过了她:“那好吧,那丫头也算是因你遭的这番罪,这几日就让你看顾看顾她吧。还有,她那些活儿也你一并捡起吧。”能免于受罚,那点子事碧珩哪有不愿意的。妈妈看她神色灿烂,也就不忘再打打预防针,给她敲醒敲醒,“你也别太得意,你那罚我还帮你记着,保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讨回来。若这次登台真如你所说,能反响好,那就功过想抵,再不追究。若不成,你到时候就知道了,可别怪我新仇旧帐一起算。好了,我也乏了,丽娘,解开她绳子,放她回房去。”
虽是会有些许局促,缩手缩脚,其实楼里也不可能真的少了这几人就转不过来了。碧珩也不过是在赌,既然妈妈肯让她试,那可能对她还有些恻隐之心,也就懒怠在这时候再生事。结果,她赌对了。
有人上前帮她解开绳子,碧珩揉揉曲得有些酸麻的肩膀,挪步回房去。
毫不意外,碧珩回去,竺香虽不明着说,对碧珩却是很有些客气的疏离。
她还在怨着自己呢。
屋里沉闷,碧珩也无法,也不管她喝是不喝,只是殷勤地倒上茶水,搁在床边小几下,就退出门去。
让时间去治愈她吧。
再说翠翘回了自己屋子,这时无人,却已忍不住一挥袖子,手臂一拂,“乒哩乓啷”,将一桌子东西尽数扫到桌下。似乎还不解恨,胸部起伏,坐在桌边喘粗气。
“姑娘…”小婵慌忙几步赶过来,目光闪烁,担忧地望着她。
“我没事。只是不忿,那丫头有何德何能,他们一个个都猪油蒙了心,怎么个个都那么袒护她!”沉默几秒,翠翘这才说道。
“是呀,秋姨也不知吃了她什么药,什么实质性的都没有,就任凭那臭丫头胡闹,还要跟蓝馨姑娘同台。秋姨不是也很着紧这位暗里培养的新姑娘的么,也不怕被人带累。”小婵撅了嘴附合。
翠翘胸部起伏,狠不得再掀点什么才好,只是近处已无物可供她泄愤。拧了眉,脸部扭曲,咬牙切齿道:“哼,这我倒不担心,一个黄毛丫头,又不比我们从小学艺的,还能翻了天去,看她能折腾得出个什么来。只是,她要折腾,到时候吴二公子怕是一定会去捧她场的,越发让她大发了。”
哼,怎么个个那么都不长眼。
今日中午,一听说她已找回,吴铿就打算直接过去探问的,被她们主仆二人死命地拦住。只是吴铿脸上从没有过的失态和急切,还是让翠翘狠狠地难受了一阵,心如火烧。
“公子,她刚回来,又是在这种情况,秋姨定是在考虑怎么处置她,这时候公子不宜出面的。”
迟疑…
“公子请放心,秋姨对她素来亲善,又有公子这层关系在,必是不会难为她的。哟~,翠翘是最心疼公子的,莫非还骗您了不成。好茶好酒,呜~不如就在翠翘这儿歇着如何,那边再使个人去瞧着就是嘛。”
迟疑…
“公子,她如此处心积虑地想要逃走,这次却那么快地就被追回,也很大部分是因为公子的缘故。若是旁的人倒是算了,秋姨就是怕与公子难堪,这才那么费劲地把她找了出来。翠翘怕她心中怨夙,会对公子不敬。”
迟疑…
“公子,本来这话不该翠翘说,可她现在如此狼狈,若是都叫公子看了去,嘴上虽不说,心里只怕是别扭着的。这又要她以后要如何面对公子,如此,从长远计,只怕是对公子的心中所思更为不利。不如冷她一冷…”
仍旧是迟疑…
“公子…”
…
吴铿终是有些顾虑,被她说服,并没有直接去看碧珩。却也未在翠翘房里坐等,只在前楼的二楼上要了个房间,碧纱覆帘,清茶一壶,暗地里远观。
却终是定力不足,当听说要对她用针时,差点忍不住想要出手。却谁知三言两语,就被她四两拨千金,翻了过去。
碧珩在吴铿面前一直都是孑傲的,寡言少语,却谁知还会有如此伶俐出彩的时候。
吴铿摸着下巴,看来他看中的这个女子,还是很有些于众不同的。只不知她所说的那天的登台,会否真如她话里的意思那般,会有些与众不同。吴铿都发觉他自己有些期待了。
“姑娘,那天那事,真的就这样算了,不能做她的把柄,不能做点文章,拉翻她一把么?”
“哼,还能有什么,吴公子一天还护着她,哪里还能用那个名目来整治她。”翠翘目有恨色,狠狠地道:“本以为闹那一出,要么能治她个重罪,或者干脆就真让她能入了吴公子的眼,赎了她了事,哼,却谁知搞成这么一副模样…”翠翘说着,若有所思,望着小婵道,“要不,就你这几天去暗里打探下,看她…”
小婵见了她眼里闪着不确定的游离的光,紧紧地盯着自己,似探究,似狐疑,一下就慌了神,目光闪躲,连忙摆手道:“姑娘,还是不要了吧,姑娘…要不我们还是直接跟我们爷说吧,反正也还没出什么事,他该不会计较的…”
翠翘凶狠地一眼瞪了过去,把小婵吓得一缩头,没说完的话生生地卡在喉咙里。
“哼,别以为你想什么我不知道!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没了我,也就跑不了你。别忘了,上次那事你也有份的,公子爷要是知道了,要剥也是先剥你的皮!”
小婵慌忙胡乱地点头,吓得只是呐呐,不敢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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