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举目望苍穹,残星犹可辨。那一颗颗闪着微光的星,倒像极了贤的眼睛,有些许的忧伤迷离,却未失去风华,立于绝世。
太平和韦姐姐欢笑着在前方奔走,笑声划破了寂静的夜。一只手轻轻的握了来,我转头看向李贤,他手中一紧,有力的握住,我便任由他牵着往前走去。
我和他默默的坠在后方,谁也不愿打破属于我们的这一份宁静。
“婉儿,那天我问你是否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你愿意么?”他轻轻的问道。
我没有答话,埋着头,漫无目的的踢着路上的小石子。贤,即然让你牵着我的手,自然便是答应了呀,只是如此让人感到害羞的话,怎说得出口。
沉默半响,他在干什么呢?我转头看向他,一愣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他挠挠头说道:“我想说,我可以去你那里吗?”
我奇怪的问道:“哪里?”
他说道:“到你心里。”
我陡然停下脚步,细细的咀嚼着他的话,还说自己说不出口呢,这么酥麻的话他竟然这么认真。我在顾忌什么呢?
我冲他做了个鬼脸,说道:“不害臊!”
李贤愣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我摇摇身子,道:“婉儿有一事相求,不知殿下可否答应?”
“你说。”
“婉儿请殿下留在长安。”轻轻的,我凝视着他,不能自己的说出了心底最大的秘密。我爱上了李贤,我爱他,我真的爱他吗?我不知道,我只想他能够留下来,能够天天都见到他,仅此而已。
他呆了一呆,用行动代替了他的回答,我双手抚在他的胸口,任由他紧紧的抱着,倾听着那激动的心跳。
……
清晨的阳光刚好挥洒在大明宫门前的第九块方砖上,狄仁杰已经早早的在韦府门前翘首以盼。昨夜同李贤的真情流露,一觉醒来还盘旋在脑际。想起当初韦姐姐的玩笑话,她说这宫里除了庸王就没能配的起自己的,我偷偷的乐着,想不到真的便和他在一起了。
武后并不反对我和贤的来往,甚至本就希望我能和贤一起,这是多大的幸事?我感激这样的不受束缚,感激他们的真心祝福。
团儿今日显得格外活泼,兴许是因为昨日我认她做了妹妹的缘故。她开心的说着宫里的事,只半日,宫中便传开了话题:中宫殿的女官上官婉儿和庸王殿下李贤好上了。团儿说她们不仅羡慕而且钦佩。我笑问她怎么不嫉妒,她愣了一愣痴痴的答道:“我们就算再活十年,也比不上婉儿姐姐呀。”
我有些自鸣得意的笑了起来。
见到狄仁杰的时候,也见到了刘幽求。他似乎一夜没睡,双目通红,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精神却抖擞。
刘幽求说道:“末将查探了韦弘机身前的人脉关系,他是王大人举荐的司农卿,是上元二年的进士。”
狄仁杰微微点头重复道:“上元二年的进士。”
刘幽求续道:“当年的主考官是裴大人,可说是裴大人的门生,他们走的很近。”
狄仁杰露出惊讶的神色,凝重的说道:“此事暂且不提,还有什么消息?”
我心中一惊,他说的是裴炎吧,当朝的宰相裴炎,此事牵扯到其他的官吏倒也没什么,可牵连到当朝宰相就会变得很麻烦。说不定一个贪污案变成凶杀案最后便是一场连坐案了。当年还是宰相的祖父获罪之时,就牵扯了一万多人。
刘幽求摇摇头道:“韦弘机自任司农卿始,便一直来往于长安和洛阳,为修筑洛阳宫奔波,少有聚会和筵宴。”
狄仁杰不敢大意,点头示意道:“走,我们去见见王大人。”
王府与韦府毗邻,几步便到,把守在门外的羽林卫是负责监视的,王本立自案发日便被软禁于家中。
我随着狄仁杰走进了院子,一个穿着青衣肥硕的中年人正躺在貔貅铺就的软榻上,半眯着眼睛瞧来。
“哟!瞧瞧,这不是狄公么?什么风把您老给吹来了,难道来陪我喝茶的不成?”那人睁开眼睛来,大笑着说道。
狄仁杰也不客气,直接便坐在了石墩上,说道:“我哪有你这般心情,若是我被禁足了,那肯定是茶饭不思,忐忑不安呐!”
我这才知道,这个中年人便是王本立,一个被禁足的官员,牵一动便是一身的官非,竟然舒舒服服的躺在榻上,在这院子里享受。我好奇的看着他,无法理解他的心态,换做是我也一定是忐忑不安、提心吊胆,可他却坦然自若、毫不在乎。
王本立说道:“哎哟,担心有什么用?不是我干的就不是我干的,天后派别人来查这案子我还不放心呢,你狄仁杰来查,我放一百二十个心。嘿!您老可是不会冤枉我的哦。”
狄仁杰笑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什么可以让我冤枉的。”
王本立歪嘴说道:“狄公,不会谁推荐的官儿,谁嫌疑便最大吧。那……”
狄仁杰含笑看着他,别有深意的说道:“天后的意思是要查出谁逼得韦弘机自杀。”
王本立愣了一愣,赫然坐了起来,凑上前来说道:“狄公,他得死真的不****的事儿。”
刘幽求插话道:“那账本呢?”
王本立愕然道:“账本?什么账本?”
刘幽求“哼”的一声撇开头不去理他,他想了想,忽然抬头说道:“前段时间韦弘机好像在搬家。”
狄仁杰眼神一亮追问道:“什么时候?”
王本立想了想道:“初五!”
狄仁杰赫然起身,拍拍王本立的肩膀道:“王大人好生在家将养着,狄某告辞了。”
出得王府,我好奇的问道:“这就问完话拉?”
狄仁杰笑道:“问完了。”
我惊讶的说道:“啊?婉儿不太明白。”
狄仁杰道:“我们得先去看看他搬个什么家。”
这个我懂,点头笑道:“狄公刚才那眼神让他不安生呢。”
狄仁杰“哈哈”一笑说道:“现在看来这案子牵连甚广,就算人不是他逼死的,他也脱不得干系。”
我疑惑的看着他,他续道:“就凭韦弘机是他举荐的……你慢慢就会明白的。”
我细细体悟着话中的意思,琢磨着他的用意。晃了晃脑袋,不甚了然,官场的事儿我还是不怎么明白,不过他三言两语便能令王本立挖空心思的想出韦弘机身前搬家的事,在我看来是很不得了的。
我们再一次进入韦府,侍卫搬来两个座椅,我和他坐了下去,团儿站在我的身后等候吩咐。
韦府管家被羽林卫带来,刘幽求喝道:“在你面前的是大理寺丞狄大人,大人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不得有半句谎言,否则你家大人若有何冤屈都无法洗清!”
韦府管家哆哆嗦嗦的叩拜道:“小人参见狄大人,小人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狄仁杰道:“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
韦府管家躬身道:“回大人话,小人名叫韦达。”
狄仁杰点点头说道:“好,韦达!我问你,初五之时,韦府是否在搬家?”
韦达道:“回大人话,初五本家正是在搬家。”
狄仁杰又道:“你可知都搬了些什么?”
韦达想了想说道:“大人呐,搬家不就什么都得搬么,这……”
“啪”的一声,狄仁杰重重的拍了一下扶手,吓的韦达双膝一软又跪了下去。“韦达,你身为韦府管家,搬了些什么东西都不知晓么?还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敢告诉本官?”
韦达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大大……大人,这家中要搬得东西实在是太多,不知大人想要问的是哪一种。”
我插话道:“你倒是聪明的很呐!既然这么聪明,那你就好好想想,初五那日都搬了些什么。”
狄仁杰转过头来,赞许的微笑着点头,我嫣然一笑,也想过过问案的隐。韦达想想道:“我家大人搬了……啊!那天是我叫人装的,是书房的书,对!书,装了三大箱呢。”
书?
我欣喜的看向狄仁杰,他微微一笑点点头,不露声色地问道:“搬家就只搬个书如此简单?”
我不失时机的送上一个凌厉的眼神,韦达一阵哆嗦说道:“大人呐,这家主要搬什么,怎么搬也不是我们做下人的说了算呀。”
我心中觉得好,歪过头去,用只能我们听见的声音道:“狄公,你逗了。”
狄仁杰耸耸肩,一本正经的挥手道:“你下去吧。”韦达如蒙大赦,飞快的溜走了。
我站起身来拍手道:“狄公,走呀,咱们去看看韦弘机的新家。”
案子就这么查下去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是狄仁杰却摆摆手,陷入了沉思中,我看见他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惊讶的也不敢吱声,愣愣的又坐了下来。团儿靠近前来说道:“婉儿姐姐,是否有什么问题?”
我看了看她摇头不知,这案子有什么问题呢?我重新整理了一遍思绪,王本立禁足,韦弘机自杀,账本丢失……这案子还有可能牵扯到当朝宰相裴炎,那背后一定有个阴谋,否则裴炎是不会甘愿冒这么大的危险的。可是他为何要这样做呢?
韦弘机属于自杀无可置疑,他为何要自杀呢?像昨天狄公说的,韦弘机自杀后账本便不见了,那账本一定是很关键的证物,问题出在哪里呢?
……
灵光一闪,我失声道:“韦弘机为何要自杀?”
狄仁杰赫然起身,伸手一拍椅子,转身向我叹道:“婉儿呀!你真是聪明呀!”他深深一拜接道:“狄某拜服!”
团儿眨巴着眼睛望着我们疑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我微笑不语,狄仁杰大笑道:“妄我自称断案入神,没想到这个瓶颈竟然是婉儿解开的。”团儿还是一脸茫然,我说道:“账本其实并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韦弘机为何自杀,凶手只需要杀人灭口便可夺取账本。”
狄仁杰接道:“那!我们可以这么想,账本里面有一个凶手害怕我们知道的秘密,所以他来找韦弘机要账本。”
我点头道:“但是账本早就被韦弘机借口搬家移往他处,凶手便逼迫他说出藏匿账本的地点,也就是说,这个账本对凶手还很有用,故此不能毁掉它。”
狄仁杰想了想说道:“婉儿,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我举目看着他,他来回踱了几步,说道:“凶手当时不知用何种方法令韦弘机自杀,制造以死谢罪的假象来迷惑大家。我敢肯定,凶手当时就在屋中!”
我睁大了眼睛,转身看向房门,“狄公的意思是?”
狄仁杰断然道:“凶手是看着韦弘机自杀后才离开的,房里一定会留下线索!”说罢大步迈进了案发时的房间。
房里陈设如旧,并未有任何不妥之处,狄仁杰再一次仔细的查看起来。我抬头看向韦弘机上吊的地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凶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呀,竟然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慢慢的吊死。想着那副可怖的场景,浑身不舒服的后退了几步,团儿扶住我说道:“婉儿姐姐,你没事儿吧。”
我摇摇头,强自镇定心神,向狄仁杰看去。他挥手让刘幽求搬来几张椅子叠在一起,爬了上去,仔细的探视着房梁。
“婉儿,娟塌给我用用。”他叫道。
“哦!”我抽出袖中的手绢递了上去。
只见他轻轻的刮了一些东西,我看他摇摇欲坠的样子真替他担心,连忙上前扶他下地。
“你看这是什么?”他将娟塌送到眼前,乳白的娟塌上赫然程着一粒粒朱红色的东西,我皱了皱眉,端详半响不得所以。
“这是胭脂!”团儿叫道。
我们齐齐看向她,她挠着头说道:“这是胭脂,一定是胭脂。”
狄仁杰露出奇怪的眼神,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被他看的脸上一红,解释道:“我……我没自己妆扮过。”我心中暗暗唏嘘着,从前在掖庭我用不上这些胭脂水粉,现在在令月楼,却又不需要我去打理这些东西,甚至于有些时候我根本就不用像太平一样坐在镜子前任由宫婢们摆弄。
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说道:“胭脂,那这就得让团儿去查查了。”
团儿愕然道:“啊?我?”
我不想纠缠这个胭脂的问题,连忙说道:“对,你去,去胭脂铺问问。”
PS:今天出去喝酒唱歌去了,郁闷,来迟了,亲们~~原谅我吧~~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