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桔见“多弗”折腾许久才安生,见它静静地趴着,偶尔从体表溢出彩光,他只能一旁静观。这时出现的天地异象,让赫桔感到蹊跷,它知道丑人鱼不会那么容易突破的,待一见洞道游来许多幽蓝色的小火团,象刺鳐一样游动灵活而快捷。
火!赫桔一阵狂喜。虽然没有亲历晋阶黄魂境之后的劫难考验,但它也有听说,魂修只在晋阶红橙魂才会遇到焰火的考验,因此它笃定了“多弗”是在结红魂珠。
可这火......一般魂修结红魂,劫难是魂火。
无妄幽火!
玄天聪从钟无涯《七情诀》渡劫篇中,知道这种火的威力。无妄幽火比起地炎还要厉害三分,具有地炎的高温之外,还伴随着蚀魂夺魄的幽魂迷音和入境观是。
无妄幽火象一群见血的鲨鱼,游扑向玄天聪,经过那胶质的蛙皮时,发出滋滋的烤响声,一会儿便把蛙皮火烤得一片焦红。这时的“多弗”,看上去象一只蒸熟的螃蟹那样,体表通红。赫桔本来狂喜的心,现在又吊了起来。
无妄幽火不仅冲向玄天聪的红魂,还包围着他的七枚魄珠。而这时莲花台沉寂了,它也象赫桔一样,一旁静观。
五音率先响起,接着五味生出、五色闪动、五触轮出......仿佛,玄天聪以往的体味,在这次的无妄幽火引导下,全部集中爆发。而魂珠却在忍受地炎般烤受。
玄天聪十分凝重,一时间不知如何去顾及烽火四起的乱局。红魂珠和七枚魄珠都在无妄幽火包裹中,都同时受到攻击,只不过产生的效果不同、感受各异。而钟无涯还不无恶意的告诫,敞开心扉去享受,不管他山还是水。
还真有点儿“他强任他强,月明照松岗”的意味,玄天聪口念着经文慢慢入定,当那“臭尸色身”与他无关,起先那各种感触、yu望涌现,在放弃抵御之后更真切,但随着经文念了许久,玄天聪真的如老僧那般入定,秉心不动。
无妄幽火将各魄珠和魂珠燃烧起来,橙境的、红境的各魄珠全在倒退,与魂珠的境界相配。当玄天聪的红魂珠一凝成后,破碎而游离的儒娘黄魂初境魂珠精元,给予滋补,令玄天聪红魂珠和各魄珠一直在进境、进军高境后才滞留。
“原来,黄魂的考验劫难是‘重’。”
“老大!”赫桔抱住玄天聪象孩子般地哭出声,玄天聪热泪盈眶拍拍它的蛙背,俩个象相依为命的兄弟。
无妄幽火来时引来天地间异象,去时却无声无息,或许被吸收了吧。玄天聪不管这些,从七情戒中又拿出一瓶珊瑚酒,要和赫桔好好地醉一回,边喝着酒边将儒娘的那些事儿说出来。
“老大,没想到许少锋用心如此狠毒,只怕怜儿和冰儿要受苦了。”乘着酒意,赫桔没掩藏自己所想。虎毒尚不食子,但对于这个许少锋,玄天聪不敢说出这样的话,因为有些斩情绝欲的人族修士比起虎狼更可怕,“老赫,若想救她们的话,咱们就得加把劲把这个洞凿通到七彩螺洞。”
“老大,那我现在就开动吧。”赫桔一把抓起锺凿,非常卖劲。玄天聪不管它发疯,这个洞底离七彩螺洞估计不差四五丈,而且也没打算挖得那么宽敞,想必不要一个月就能贯通。他却凭借知道训导小鱼米的方法,叫小鱼米们监视洞外的情况,一有异动,便需来报。
七彩螺洞,分两个叉洞,一个是鹦螺洞,另一个是鹉螺洞,而儒娘朝思暮想便是回到这个鹦螺洞,派出小鱼米们先进洞侦探后,玄天洞和赫桔相继钻入随波府的禁地内,经过一个月余五天,它们终于贯通到螺洞。
鹦螺洞并无特别之处,赫桔囔囔自己白用功了。玄天聪看着这螺洞里的石头与那边洞道一般无二,所以中央那座白玉祭坛非常显眼。方形的祭坛,有七层白玉阶,当玄天聪踏上时,第一台阶在踏足处竟能显示深红色,而再踏上一台阶便没有动静;反观赫桔那边足下,显示出深橙色。
“妙,妙。这个台阶原来是用来测修为的。”赫桔便在第二台阶不住地蹦跳,玄天聪却被人鱼一族先祖的智慧深深震撼,想起儒娘那边得来走法,便喊了赫桔,“老赫,这祭坛有古怪,你一定要跟着我的脚步,咱们重新来。”
重新登台,终于上了祭坛,玄天聪只感到热,就好象他布置过的四方火性聚灵阵,没有火焰,却能感受温度。低头望到白玉铺面雕刻着符诏,每块玉一式,一数竟有三百六十枚,这正是魂界一年之数,玄天聪想这绝对不是偶然的巧合。
“老大,这个台子若能将它搬走,那咱们冷季不用愁啦。”赫桔也感觉这里与玄天聪布置过的法阵相似,但元灵之气更加充沛,便二话不说伏地静修。玄天聪见到这些符诏,忍不住一时心奇,一一临摩,直到方位和符诏都记清,才去观察七彩鹦螺号所在位置。
玄天聪推断这个地方就是阵眼,能将阵眼收起而不破坏整个法阵,这个儒娘的胆子忒大些,难道七彩鹦螺号还暗藏什么奇巧不成?记得在攻破儒娘的黄魂珠时,她扬言若不帮她报仇和寻回七彩鹦号,便自爆炸黄魂珠同归于尽。所以玄天聪当时只得发出毒誓后,才能顺利地融合她的所有记忆。
但对于取走七彩鹦螺号,儒娘在记忆里她只打出一个特有的法诀和人鱼族祝语,就是这么简单。嗯......是不是到鹉螺洞走一趟呢?玄天聪望望正在静修的赫桔,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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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波府的精舍里,柔弱的怜儿抱着冰儿哭,自从玄天聪与赫桔搬走后,这两位人鱼族的少女向艮娘请求搬到这儿。“姐姐,我好想好想先生和赫大哥在这儿的日子,我们过得快快乐乐。可自从那次宴会后,小憧与小双被...父亲赏赐给了那两个可恶的人族修士,听说过得很不开心。更可恶的是,那俩个家伙还来整日纠缠我们姐妹。”
“妹妹,记得先生曾说过,若有困难的时候,可以去沉河村找他。但我们去过了,那儿只剩一片残墟。”冰儿也愁眉不展,面对着姚少重和林少容步步紧逼,真怕母亲与阁老顶不住,那将来会一片暗淡。
“姐姐,我们偷偷去七彩螺好么?留下书简就骗娘亲,咱们去找先生了。”怜儿以前提过,曾被冰儿拒绝,现在重新再提,带上哀求的语气。冰儿听了,点点头。
“冰儿、怜儿,你们在屋里么?”姐妹俩一听是艮娘的声音,赶紧擦干泪水,装出笑脸迎出门外。只见艮娘一人前来,姐妹俩又换一副郁郁不欢的表情。艮娘只能轻叹,久盼归来的男人并没有带给她轻松,反而是无尽的烦恼,今天的事虽万般不情愿,但为了人鱼一族,她不得不退步。
怜儿掉头先进屋,嘟着嘴坐在厅里一张椅上,还是为小憧、小双的事赌气呢,冰儿陪着艮娘进屋,问道:“娘亲,我和怜儿正温习先生的功课,不知娘亲所来何事?”
“你这丫头,娘亲没事就不能来看看自己的女儿?”艮娘找着冰儿的手,在玉几旁一同坐下,却不知如何开口,“呃,算算年头,你们今年二十龄了吧,娘亲这时候都怀上你们姐妹俩。”听这话头,冰儿刷地脸色一下变得苍白,不由自主抓紧了手。
“所以啦,娘亲准备与阁老商量,替你们姐妹俩张罗亲事。但你们的亲事不能马虎,毕竟按我族的旧例,都是未来族长,夫婿必须是修为高强者。”
“娘亲,我不嫁,更不嫁人族的修士!”怜儿座上跳起,冲着艮娘尖喊。艮娘面上一肃,骂道:“你死丫头,当初叫你嫁给赫壮士,你却百般嫌弃,害得为娘在先生面前抬不起头。今次,你父亲和为娘已经定下,不嫁也得嫁,由不得你任性。”
“不!”怜儿掩着脸,呜呜地哭着冲进居室。冰儿见事已定下,便咬着唇问:“娘亲,未来夫婿的人选可有我与冰儿选择的余地?”
艮娘怜爱地拉起冰儿的手,动情道:“你与怜儿都是娘亲的心头肉,哪不疼爱与关心之理?看你们俩的修为一定滞留在定魂,娘亲寝食不安啦。如今你父亲恰好带来景阳宫的高修,能帮助你们姐妹俩凝珠成红魂,这是不可多得的机遇。你们也知道,若不结魂珠,就算我们人鱼一族寿命长些,也不过四十余龄。若......”
冰儿只觉自己脑际一片空白,“原来娘亲说来说去,还是替两位人族的修士上门说项。”一股无法抑制的悲哀油然而生,难道人鱼少女未来的幸福,都是这样的吗?
“冰儿,冰儿。”艮娘见冰儿走神,捏了捏她的手。
“娘,”冰儿声音有些空洞道,“能给冰儿数日的时间么?冰儿也好劝劝怜儿。”
艮娘点对,在冰儿腮边亲了下,便出了精舍,却径直前往随波府前后两个出口,交代下去:不允许冰儿与怜儿出府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