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来焦木后,循着火原一直朝西走。
一路上,玄天聪教赫桔人族语言,还从七情戒中拿出一枚小针型的法器。法器叫“千锋”,需要血炼,并摄在魂珠周围温养。
赫桔哇哇惊叫,问老大你除了生小蛙外,还有什么不懂?每日把玩着千锋,路上倒不觉得寂寞,只待黄魂修为一到,便可行使驱物的手段。玄天聪随遇而安,见到稀奇物品就收集些,走累了便体息,每次静修先是念了一段经文静下心神,然后细细体悟四魄。
火原的尽头,是一条磅礴宽广的大河,一眼望不到对岸。玄天聪曾记得去海南三亚看过海,晴日时,海天共碧一色。但面前这条河仿佛是条死河,没有水鸟、没有波痕;岸边也没有水草,只有嶙峋的石岸。
“沉河,咱们怎么到了沉河?”赫桔骇呼,这是玄天聪少见过的惧意。
沉河,飞鸟不渡、万物不长,听说河底沉隐着不世的凶物,能将过往一切的生物吞得尸骨无存,连碧樾宫的主人都讳莫如深。赫桔介绍后,嘿嘿笑道:“老大,要不沿河岸走百壑谷,听说从那儿可以到河对面。”
且不明说赫桔的小算盘,要渡河看来只有这种办法,玄天聪思定后,叫赫桔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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辟福接到了玄天聪的书信,当着金戈的面前将书信撕个粉碎,“这小子居然挂印而去,当真以为本王心慈?既然多弗说你是位将帅之才,你暂摄先锋兵团移守荆棘蝎岭,将多猛替换回来。”
金戈顿时被吓得冷汗涔涔,但听到后半截话,喜得连声叩谢。
辟福以为,玄天聪只有定魂修为,掐算时日不过一个月,必不会出碧泽樾势力范围,待金戈去后,便着令各地边防秘密缉拿玄天聪与赫桔。
到口的肉食,突然飞了?辟福甭说多恼怒,三年前火原南端通道爆炸,获知是玄天聪布设法阵所致,正待玄天聪此次归来,治以怠军不抗之罪,融其魂魄。
辟福咬牙切齿自语:“此次一旦有消息,本王届时亲自出手将你擒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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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聪懵然不知自己早被惦念上了,这日到达沉河河畔的一个偏僻蛙村。
村中老者唤水安,它拖着老迈的步伐,热情地迎接这俩个外地来的蛙族同胞,语音中气不足道:“沉河村已经数十年未见外客,今日能迎来两位贵客,十分荣幸!”
途经这个村,的确很意外。玄天聪跟着水安,到了一个简陋的岩洞,而他们后面跟着一堆小毒箭蛙,看似它们很好奇。客人进到岩洞内,那些小蛙们仍围在洞口外。
“敢问老者,我等听说沉河水域内藏险患、条件不佳,为何不撤迁至碧泽樾腹地,也好安居?”玄天聪想这位老蛙长时间住于河畔,必对沉河有所了解,又不好直问,只能旁敲侧击。
水安长叹:“边泽流民,只求个安身之所,不敢屠望。说来沉河并非外人所说那样,只是物产稀少而已,且冷季来临时,河面冰封,我村可到对岸采些蜕虫之壳,求个裹腹还是不成问题。只是......”这位村中长者不虞同族有诈,照直有话就说,但说到最后却象有些疑难。
玄天聪也直接讲透:“你我份属同族,我旁边一位更是我族高修,今日游历至此,不枉相识一场。老者若有疑难,当可直接讲出。”
赫桔被玄天聪戴上一顶高帽,正得意洋洋,而且得到千锋多时,手已痒痒,刚好听玄天聪提到自己,忙不迭地道:“有啥事讲来,老赫出面,一把摆平。”
水安细观赫桔,见它双眼透亮橙芒,立刻大喜:“每年暖冷两季相交之际,沉河便会传出要命勾魂之音,我村不少子弟被引入河中,失去了性命。”
玄天聪暗骇,能施出此等迷音者,除自己在狱森林所遇的森林女儿外,在这沉河还有?而赫桔气粗道:“此事包在我身上,我看勾魂之音能奈我何?”
水安叫着来人,送来一些草虾、小鱼,这些东西对沉河村来说,是至佳美膳。玄天聪吃条小鱼便罢口,赫桔却风卷残云般饱食一顿。
玄天聪与赫桔便在沉村暂住,玄天聪日里有时跟着村民到河畔,观看它们如何捕猎草虾与小鱼,寻常时候窝在一个岩洞中不出。而赫桔似乎更受欢迎,没几日与村民们已打成一片,惹得一大群小屁蛙整日缠住它不放。
这日水安上门,说是冷季将临,本月的月圆前后三天将有勾魂之音出现,希望他紧守在洞中,不要外出,然后急匆匆出门,应该是去找赫桔了。
“月圆?”玄天聪摆了下头,寻思:日月潮汐、两季交替,似乎与原来世界相差不大。月圆月缺,最是影响人的情绪,莫非这沉河中还有其他智慧生命不成?
赫桔回到洞中,别看有时大大咧咧,却是粗中有细。这些日子与村民交往,从村民口中套出不少的话,听说有村民目睹发出勾魂之音的那物真面目,是人族厉害的高修。还有说是怪厉害的妖精,长得美极了,蓝色的眼睛闪闪发光。
蓝色!大凡魂修者,其修为常通过眼睛可以看出。蓝色的眼睛,那岂不是青魂境的强者?怪不得赫桔正在暗愁,碰上这样的强者,逃都来不及。
玄天聪沉稳地问:“有否听说此怪追到沉河村来?”
“那倒没有。听说那怪不出沉河,只凭勾魂之音诱惑前往。”
玄天聪点头确定自己推断,出言安慰赫桔:“老赫,既然对方不出沉河,就不必害怕。对付勾魂之音有我呢,但你不可离我一尺之外。”赫桔对玄天聪的玄音梵唱敬而远之,每次近身被波及之时,都感到自己的魂珠象被针刺一般,疼痒不可耐,有时它都在怀疑,自己这位兄弟才定魂修为?那纯属骗话。
月圆前两天,沉河村一片寂静,家家户户都用石块堵紧洞口,一个个村民都潜入泥池中,尽可能不被勾魂之音波及。只有玄天聪所居之处,洞口敞开。面对即将到来的挑战,赫桔有些坐卧不安。
“赫老哥,别再晃悠了,晃得我都头晕。我听说村里的寡妇们对你猛抛媚眼,一个个都等着你这位大英雄凯旋归来,携美带小投奔你。”玄天聪只能这样开刷赫桔,转移它不安的情绪。这话说得赫桔这个“老处”几乎要跳将起来,“呸呸呸,本英雄除了多黛丝能瞧上几眼外,视那些庸脂俗粉若粪土,怎能因此而放弃游历大陆的机会?”
玄天聪见其臭样,忍不住大笑,“要是多黛丝在此,它必深感荣幸,能得到一块木头青睐,该算三生有幸喽。”赫桔到玄天聪身旁涎着笑,“老大啊,只有你娶到,我老赫才不会疙瘩。哼哼,其它人嘛...老赫才觉得遇人不淑啦。不过,她现在嫁入第一行宫,说来她是被碧泽樾的蚀雾蒙了眼。”
两人不以蛙语交谈,却用人族语言。这些日子,经过玄天聪有意识地训练,赫桔说起话流利多,虽常用词不当,待得纠正后,词汇显然丰富多了。
“君从天边来,妾住沉河底;一日君来临,救妾河水边;密密两相悦,绵绵共此情;妾坐妆台前,君立妾身后;君持簪头梳,挽髻开心颜......”一曲深闺幽怨如在耳边响起,从相遇、相知到相爱、相离,从欢欣、缠mian到思念、成痴成恨,因两族不容,最后各分西东。此曲令闻者随歌声,情绪不断波澜起伏,以至赫桔泣从悲中来。
这是人族的语言!玄天聪因有莲花台护住,不受此音魅惑,只是“天贼”的五音在随歌声而轻微闪亮,似乎为此曲相和。这是少见的异象,玄天聪喝醒赫桔后,心神沉于五音之中。
刻骨铭心的爱,不管什么物种,都是一样的。玄天聪细细体味入境,如自己亲身经历一般,不知不觉间摸出碧箫,与此曲相应和,在沉河村上空回荡着。
箫声低沉呜咽,思念如沉河之水绵长。唱曲之人似乎没有想到沉河村能觅到知音,连自己的情绪都受箫声牵引,不禁流露出盼望相识之意。玄天聪还在犹豫,箫声吹得断断续续,随即想到:既然对方是个识五音之人,会一会又有何妨?箫声又吹得流畅、高亢。
赫桔因处玄天聪身边,受歌魅惑尤甚,待听到对方邀请的呼唤,身不由已地跳出洞口,便循歌声而去。玄天聪沉浸五音之中,犹未知觉,当对方歌声暂歇,五音闪动编出此曲,“天贼”魄珠闪动橙芒,突破到橙魄高境,而且“除秽”意识魄如一团白雾在不断地腾动纠结,似有结珠的征象。
当玄天聪正在疑惑,意识魄没有经过“除秽”法阵,能自动结成魄珠?被一阵蛙声叫醒,“不好啦,赫壮士不见了。”玄天聪问了水安,知三天已过,而赫桔不知去向。
“长者不必担忧。”玄天聪出了洞口,只见外面围着沉河村的村民们正指指点点,那几位与赫桔熟悉的,忧虑地望着他。玄天聪持着箫,径直前往沉河河畔,吹起当日之曲。
果然,河水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