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已经老了”重烨说这句话的时候眉目低垂，正在写一幅字。
“太子，这可是大不敬的话，您……”一旁的福海低声的说。
“那又如何，若他立我，我便是如此，若他废我，我定会让他后悔。”重烨大笑起来。案牍之上是“栖鸦归后，暮天闻角”八个大字。
弘彰十八年，七月，各个地方的秀女名单纷纷呈报，由内务府与户部核实审查之后，进行层层选拔。
三年一次的**选秀开始了。
皇上令皇后，淑妃，贤妃一同监察此事，定要选出“秀外慧中，贤德温婉”的女子作为太子妃。
按照圣錾国的规矩，经历层层筛选，最后留下的一百名秀女将进宫进行组后的选拔，最终是做宫人，嫔妃，还是娘娘，就看自己最后的表现与造化了。
红玉在司马氏的暗中协助下自然是顺利进入最后环节。
大殿之上，所有如花女子恭敬站好，皇后携了淑妃与司马菀，高踞大殿之上。
“吉时已到，开始吧。”皇后淡淡的对身边的张公公说。
“吉时已到，叫到名字的秀女，上前向三位娘娘行礼——”张公公回头看了皇后娘娘一眼，见娘娘微微点头，便翻开名册开始点名。
当叫到“司马氏，司马红玉”的时候，皇后微微转头，看向司马菀。
“你家的女儿？”她淡淡的声音，仿佛一缕烟，惶惶忽忽的飘过。
“回皇后娘娘话，这不是我家女儿，据说是远方伯伯家的女儿，我自小还不曾见过的。”司马菀微微笑着，轻声的说。
“司马红玉，本宫问你，你家府上可还有兄弟姊妹？”皇后扬声道。
“回禀皇后娘娘，小女家中只有小女一人，再无兄弟姊妹。”红玉地的确确是个美人胚子，加之司马氏的调教，举手投足都有着大家的气派。
“你可知道我身边的贤妃娘娘同你一个姓氏？”
“小女身份低贱，怎敢与贤妃娘娘攀亲附戚。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淑妃娘娘协理六宫，贤妃娘娘温婉贤淑，小女窃以为，圣錾经年风调雨顺，天佑地庇，也离不了诸位娘娘的祥瑞祥和。小女一时诳语多言，但字字发自肺腑，请娘娘降罪。”
“好一张巧嘴，留下了。”皇后微微的笑着。
看过了所有的秀女，皇后恹恹的说：“今日倦极，大家都早早的散了吧，只是贤妃留一下，本宫有事问你。”
原本就是三人会议，淑妃见独独自己被单了出去，心中不乏纠结，但又不便表现出来，只得面色恭顺的告了辞，悻悻的回了宫。
“贤妃，依你看，哪个比较中意呢？”皇后一边喝着茶一边看似无意地问着。
司马菀暗想，所有秀女中，不管举止，言语，相貌，红玉都是最出众的，皇后不可能看不出来的。她微微一笑，“皇后娘娘，奴婢眼拙，哪能看出什么，只是觉得个个年轻，貌美如花，岁月这个东西真是可怕，今儿早晨梳头的时候，芳华还给我拔了好几根银丝……”她看着皇后，“娘娘，您保养得真好，永远是十八九岁的样子……”
“贤妃，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绕来绕去呢？”皇后缓缓的放下杯盏，看着司马菀，笑颜妍妍。
“臣妾觉得侯佳氏敦厚老实，乌雅氏典雅端庄……司马氏……”她故意拧起眉头，“那个丫头倒是机灵，模样也还不错……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她家中并无兄弟，恐怕日后在**，不易安身立命……”司马菀清楚的明白外戚专权是历朝历代的大忌，她这样说，明里是说缺点，暗地里正是点出她最大的优势。
“本宫也是这么想的……”皇后淡淡的说，微微笑着，不再言语。
司马菀看着她，心中暗暗的地想，差不多了，应该差不多了……
红玉被册封太子妃那天，司马菀与淑妃站在大殿两侧，接受她与重烨的朝拜。
重烨是面无表情的，他冷峻严肃的面孔让司马菀不安。但是，她是那样坚定，自己没有错，一点错都没有。
皇子大婚在**并非大事。不知为什么，司马菀心中郁结了一团气，总觉得会有什么不祥的事情发生。想想自己之前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小宗子遣到宫外，买了人，灭了口。到底是哪里还有疏漏呢？
司马菀皱着眉头，一遍又一遍的想。
司马菀命奶娘抱来安宁。安宁见到母亲，开心的挥舞着小手，依依呀呀的。司马菀将孩子紧紧搂进怀中。“母亲身在这宫中，一辈子不得安宁，你一定要幸福快乐的成长，只要是你想要的，母亲都会拿到你的面前……”她默默的想。
自小受的委屈与心酸涌上心头。
“娘娘，司马赫将军派人提前送信来，说前线捷报，明日就要班师回朝了。”小山子从门外冲进来，他知道此时此刻，没有比这个消息更能让司马菀开心的了。
“此话当真？”司马菀又惊又喜。
“回娘娘话，奴才就是多长一个脑袋也不敢在您面前造次。”
司马菀双手合十，双目微阖。她默默地想，感谢苍天让父亲平安归来，司马氏荣宠多年，此次父亲得胜归来，定要让他乞骸骨，辞官归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