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司马菀独坐窗前。听得外边传来一句“太子驾到——”
“娘娘,太子来了。”芳华在身边提醒道。
“请太子进来吧。”司马菀淡淡的说。
拿起笔,在纸上娟秀的写下:
《南歌子》
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去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
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
写罢,太子已在身后。司马菀并不理会,兀自端量许久,一声哀叹。
此时,重烨在司马菀身后,浅笑着,等着看这个小女人演一出好戏。大家都是聪明人,此时此刻,对方的处境心中所想,都是了然于心的。
太子如今因为与皇上作对被撤除监国身份,司马菀亦是因着皇上的背叛,颜面尽失。两个失意的人走到一起会做什么,当然是惺惺相惜了。
“女人,一旦一脚踏进这深宫内院,便再也没有了自己。”司马菀轻轻的叹着气,温婉回头,凝视重烨少年的风华。“男人,一旦染指政治,也就没了真正的感情。”司马菀说着,直视重烨脸上纨绔不羁的笑容,他的眉间尽是哀愁。一个生在权利斗争中心的男人,一生都是躲不了的残忍与争斗。他不能爱,更不敢爱。他学会的第一样东西就是面对自己的欲望,克制自己,保持隐忍。
“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时常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她走到他的身边,一低眉,眼泪便滑落下来。“我觉得自己很可怜……我可怜我自己……”她哭了起来,她是压抑了许久的,从看到母亲在凛冽寒风中洗衣开始,她就已忍不住了,她的心中埋藏了太多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她对自己要求的那么多,她只能向前,不能回头也不能抱怨。她不过是个妙龄女子,她承受不了这么多的压抑和委屈的。
他将她搂入怀中,轻轻抚着她的背,“好了,不哭了,知道你委屈……”他低声说着,就像哄着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
“娘娘,您不能进去……”门外是郭德海的声音。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贵妃挺着肚子出现在了门口。
“司马菀,你个贱人!”贵妃冲着司马菀伸手就要打,手却被重烨拦在半空中。
“贵妃,司马菀身体不适,我来安慰她一下,你怎可如此不顾体统,失仪至此,不怕下人笑话。”
司马菀哭的更加厉害了,她依偎在重烨肩膀,小鸟依人,楚楚动人。
贵妃更火了。
“我失仪?她一介嫔妃,勾结太子,成何体统。重烨,你的皇位不想要了吗?”
司马菀这次走的是一步险棋,她料定贵妃心心念念的是重烨,因此,她会比任何人都保守秘密,而重烨就更不用说了。如此一来,一则,可以看出贵妃与太子之间的端倪,另一方面,在这宫中,还有什么比抓到别人的把柄更有意义呢?
“闭嘴!还不赶快会你云禧宫去,来这里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做什么!”重烨怒了,其实他这是在保护贵妃的。
其实,他也不知道司马菀到底是敌是友,他只是喜欢她,她的美丽,她的才情,她的聪慧和坏……
同时,他也在疼她,疼她的命运,疼她的不自由和委屈,疼她的世故圆滑……
贵妃已经到了气急败坏的程度,她一把拉过重烨。
“你是我的,谁也别想把你抢走!”重烨把贵妃推开。
“贵妃请自重!”
“重烨,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我腹中的孩子是你的!”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房间内一片寂静,只听得门外一声和:“来人啊,把贵妃拖出去!”
所有人大惊失色,皇上怎么来了!
贵妃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已被两个侍卫拖了出去。皇上和姣娘子出现在门口。“皇上,看来贵妃与太子私通证据确凿……”
司马菀心中暗暗叫险,倘若不是自己安排妥当,此次被逮个正着的定是自己了……
“将贵妃贬为庶人,打入冷宫。”皇上龙颜大怒。
“皇上,都是奴婢不好,邀请太子前来学萧,才闹得这么多的乱子,皇上,您就饶了贵妃娘娘吧,她不过是一时心急胡说而已……”
“学萧……恐怕没这么简单吧……”他走近窗前的案几,细细端量我新写出的那首《南歌子》。
“这是情诗吗?”他的双眼逼视着我。
“是的,皇上,这是情诗,是奴婢刚写的情诗,字字句句,锥心泣血。”司马菀一脸坦然。
“你好大的胆子!”皇上一声吼,整个素锦宫的人都跪倒在地。
司马菀,再拜道:“奴婢的胆子的确很大,奴婢想要皇上只宠爱奴婢一个人,奴婢的爱自私而且单纯。奴婢不过是个小女子,要的不过是一份踏踏实实的爱。可是,皇上是天下的皇上,是**三千的皇上。奴婢心有悲伤也不过付诸笔端,琴音。除了如此,奴婢还能做什么。皇上,奴婢是人,不是圣贤。请皇上体谅奴婢一片拳拳之心。”
说罢,司马菀解下头上钗凤,伏地而泣。
原本皇上得到密报司马菀和太子私通,不想眼前竟是如此一番场景,贵妃被逮了个正着。
皇上宠幸司马菀身边的奴婢本是不光彩的事情,司马菀心有郁结,本也无可厚非。加之司马菀一份坦荡荡的慷慨陈词,已是无话可说,自感愧对司马菀。
“妤妃,朕就不追究你了,起来吧。”说着便要扶司马菀起身。不想司马菀并不起身而是从袖见拿出锦帕。
“皇上,你我誓言犹在耳畔,如今您另得新欢,奴婢不想说什么,但是,请您记得你我夫妻情分,不要听得小人谗言便不顾往日恩情贸然行事……”说罢又是一阵抽泣。
“妤妃,朕不正是因为在乎你,所以才会这么生气……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好不好……”皇上说着,扶起司马菀。随即转身面对重烨一声怒斥:“孽障,还不回你景阳宫面壁思过!不得朕命令,不得踏出景阳宫半步!”
重烨面无表情的领了旨,转身离开。
司马菀凝视着他紧握的双拳,微微发白的骨节,他的身影就那样在一瞬间消失在红墙,宫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