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罗万象门分部大门紧闭,院内寂静地异常,一丝嘈杂声都没有,只能听到西北风“呜呜”的呼啸。陈子轩警觉地对手下众人使了使了眼色,二生微微点头,快步上前,轻轻扣了三下大门,声音回荡在院内,良久,才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至。
大门并未打开,只是门内传来一柔柔的女声:“来者何人?”
二生道:“在下八阵商盟二总管,奉大小姐之命,送来了一批货。”
门内那女子迟疑了一番,而后从门缝之中望了望,确认真是二生之后,才缓缓打开了大门,微微躬身道:“果真是二总管,快快请进!”
二生微微施一礼,便张罗着众人把货物抬了进去。
陈子轩赧然发现,开门的女子,竟是前番陪洛云出游的丫鬟,名叫婉儿,他忙上前道:“婉儿姑娘,洛云小姐可在?”
婉儿打量了陈子轩一番,她似乎对陈子轩意见颇大,不客气道:“哦?竟然又是子明公子,不知找我家小姐何事?”
陈子轩赔笑道:“在下随二总管出商,偶然路过此处,前来拜访洛云小姐,还请婉儿姑娘通禀!”
婉儿见八阵商盟的人悉数进了院内,四周张望了一番,而后赶紧将大门闭上,而后不耐烦地对陈子轩道:“我家小姐出去几日了,只怕公子要失望了!”
陈子轩惊讶道:“哦?洛云小姐去往何处了?”
婉儿瞪了陈子轩一眼道:“小姐的行踪,怎会告诉我一个下人?我也不知!”
陈子轩碰了一鼻子灰,便不再言语,静静跟在二生身后。
陈子轩一行人走进内院,却发现包罗万象门的众人脸上都极为冷漠,只是机械地搬运着东西,二生便对身边的婉儿轻声道:“婉儿姑娘,府上可是出了什么事?”
婉儿对二生还是极为客气,她就是看陈子轩不顺眼,在她眼中,陈子轩仅仅一落魄商人,仗着有些文采,便四处卖弄。最可气的是,陈子轩在府上住的月余时间,洛云小姐竟然对他还礼遇尤佳,甚至对她们这些贴身婢女都冷淡了许多,若陈子轩是个西域人,婉儿或许还会对他客气些,偏偏陈子轩还是个中原人。
婉儿四周望了望,随即附在二生耳边道:“二总管,这是小姐吩咐的,我等也不知是何事。”
二生面色有些疑惑,小声问道:“大小姐可在?”
婉儿摇了摇头道:“前日,小姐匆匆出门,命我等紧闭大门,说是除了你们八阵商盟,勿要迎接其他客人。”
二生微微点头道:“大小姐何时归来?”
婉儿叹气道:“我也不知,二总管若有事要见小姐,还是暂居府上,待到小姐归来,再做计议吧!”
二生拱手道:“如此,便打扰了!”
婉儿笑道:“小姐说过,二总管是贵客!我等自然要好生侍奉!”
其实洛云不但说过二生是贵客,更说了“王子明”是贵客,她还特别吩咐了婉儿,若“王子明”来了,定要好生侍奉,但婉儿就是看他不顺眼。
随即,婉儿将陈子轩一行人安排在了客房,只是简单地准备了些许小菜,数坛好酒。由于包罗万象门分部的客房并不多,陈子轩只好与孟仲、二生、赖梓住在一个房间。
稍微吃了点东西,二生对陈子轩道:“主上,只怕西王嫔妃被劫之事,与洛云小姐有关!”
陈子轩微微点头,包罗万象门府内人人如临大敌,种种迹象,不难看出,他只是道:“可知洛云去了何处?何时归来?”
二生摇头道:“不知!”
陈子轩思索了一番道:“如此,你吩咐手下众人,这几日都安稳住下,勿要四处走动,以免惹人怀疑。”
二生拱手道:“诺!”
陈子轩接着道:“二生,你亲自去与盟内密探接头,命他们探查此事的来龙去脉,尽量探出洛云此行去了何处!”
二生再拜,欣然领命。
两日无风波,陈子轩只是静静呆在府内,享受着平静的生活,孟仲多年奔波,似乎对这种生活也极为舒心,第三日,二生匆匆赶回,见到陈子轩,忙拱手道:“主上,消息传来了!”
陈子轩正坐着与孟仲闲聊,见二生赶来,忙起身道:“快讲!”
“西王嫔妃名为祁若兰,容貌极美,本是西部联盟一农户之女,十日前,被选作嫔妃,遣送至西王王府,就在西王准备纳妃的当晚,王府之内却突然闯入了一不速之客,连伤西王王府数十高手,冲破了数千王府卫兵的包围,后潇洒地掠走了祁若兰,一路东逃。西王大怒,急令大军封锁了轮盘山、轮台一线,后四面搜索,并言之,有擒住此人者,赏千金,封万户侯!”二生缓缓道。
陈子轩听罢,却道:“洛云可与此事有关?”
二生摇头道:“未曾探明。只是四日前,有人见到洛云小姐带着数十人,一路往东而去,进入了轮盘山山路,想必是赶回了包罗万象门总部。”
陈子轩道:“既然如此,你命人立刻前往包罗万象门总部,告知洛云,就说我在此等她归来!切记,悄然而为,只许对洛云一人说,莫让包罗万象门他人知晓。”
二生拱手领命而去。
洛云早已赶回位于包罗万象门总部——轮盘山的主峰天狼山,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梳理着十根金色的雕龙纹柱,花岗石砌成的地面则是用金色的地毯覆盖,极为富丽堂皇,只是偌大的大殿之上,却只有三人,其上端坐的是包罗万象门门主——蒙特·加伦,其下有一年轻男子,乃蒙特·加伦最小的弟子——比德尔,另一人便是洛云。
虽然年已四旬,但蒙特·加伦的皮肤仍滑如绸缎,眉秀如远山,眼睛亮如朗星、清如湖水,鼻挺如刀锋,唇如菱角般的翘起,脸庞瘦削又梭角分明,显得英气逼人,颇有中西合璧的感觉。
蒙特·加伦望着大殿上站立的二人,眼神明亮如洗,仿若能洞察事理,堪破红尘,他沉声道:“比德尔!你又闯祸了!”
比德尔微微低头,神色有些慌张道:“师傅!徒儿知罪了!”
洛云也忙道:“爹爹,此事不怪小师弟!都怪若兰妹妹那见财忘义的爹娘!若兰的爹爹早已答应将若兰嫁给小师弟,聘礼都收下了!如今却突然反悔,将若兰送入大王王府为妃,小师弟一时气不过,才鲁莽行事!再说,若兰也是真心喜欢小师弟,小师弟既然都做了,责备也没用,爹爹素来疼爱小师弟,应该想办法遮掩过此事才对!”
蒙特·加伦却叹气道:“自古娶嫁凭父母之意,你等竟然如此胡来!比德尔,你劫了西王嫔妃也就罢了,一切后果当由你自己承担!只是洛云,你胆敢以我门名义,私自藏匿比德尔,还将其送到了我门总部,难道你忘了我门宗旨第一条便是不需干涉政事!”
洛云鼓着嘴,不满道:“爹爹,我才不管呢!反正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师弟被西王抓住!再说了,此事也算不上是政事!不过是抢了一女子而已,有何大不了!”
蒙特·加伦眉头一皱,说道:“洛云,不要任性!寻常女子自然无妨,可此女乃是西王嫔妃。西王已然下令通缉,难道这还算不上是政事!”
洛云不服气道:“哼!反正西王又不知道是小师弟做的,难道他还敢查到我门总部来!”
蒙特·加伦长舒一口气道:“洛云,爹不是不关心比德尔,但此事我实无可奈何!我门历代门规,最重要的一条便是不许干涉政事,此事无需议论!洛云,你赶紧带着比德尔还有那女子,离开我门总部,寻他法安置吧!”
洛云走到蒙特·加伦身边,摇曳着他的胳膊,撒娇道:“爹,如今盘查甚严,若是出了我门,小师弟能去何处啊!您就姑且纵容这一次吧,好不好?就这一次!”
蒙特·加伦缓缓摇头道:“不可!若是此番插手了西部联盟政事,那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又当如何决断!只怕我门订立数百年的门规,就在为父手中一点一点被废止了!日后归于九泉之下,我如何面对列为祖师!”
洛云还想求情,比德尔却点头道:“师姐,此事错在我鲁莽行事!你别难为师傅了!师傅这么做,也是为了我门着想。自古有多少强大的门派妄图插手政事,都葬送在了滚滚历史之中。如今我包罗万象门虽然盛极一时,但若是插手政事,引起王族不满,即使如今西部联盟王族对我门无可奈何,但日后呢?一旦我门衰落,只怕王族立刻会对我门下手,届时我们危矣!师傅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长久发展!”
蒙特·加伦微微点头,再叹一口气道:“比德尔,此去切要小心,以你的武艺,只怕西部联盟想抓住你也不容易,只要西部联盟没有切实证据,我蒙特·加伦也绝对不会坐视我的徒儿被人冤枉!”
有蒙特·加伦这句话,洛云才稍稍放下心来,她吐了吐舌头,对蒙特·加伦一笑道:“我就知道爹爹好!”
蒙特·加伦轻轻抚了抚洛云柔软的长发,苦笑道:“爹也有难处,你以为只有你爱护你的小师弟吗?诸多弟子之中,我也最喜爱比德尔,只是这祸闯得太大了!我若明目张胆地包庇,万一被西域王族抓住了把柄,只怕日后我门发展举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