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已经有所准备,进了冰窖,顾弈仍是打了个寒颤。连忙又鼓起念力,在周身加布了一层念力保护,这才好一些。
还在打量着四周,清浅就已经从一旁的冰壁上卸下一块冰棱,递给顾弈。
“在这里面我都不怎么感觉得到疼了。”
顾弈结果冰棱,一边说着,一边将冰棱靠在额头上。
“那你就住在这里好了,只要不乱动那些箱子。”
清浅闻言,顿时没好气的看着顾弈说道。
顾弈却是对那些箱子起了兴趣。走上前去,用空闲的一只手摸了摸最近的一口木箱。只是除了入手一片冰冷,并没有其他感觉。
“这箱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字画啊?”
缩回了手,顾弈转头看向清浅。
清浅却是微微犹豫了一番,才转身在背后的一处冰壁上轻轻拍了拍。只听得吱呀一声,似是那入口处的木板又移回了原位。
“也罢,你现在也一时半会儿没法继续修炼,跟你说说倒也无妨。只是这些箱子不能都打开给你看了。”
清浅说着,走到顾弈旁边,轻轻的在那口木箱上拂了一下,上面的木盖竟然自行移开了一半;纤手探入,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约莫两尺长的木匣。
“这里保存的卷轴大多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
打开木匣,将卷轴与毛毡一同取出。素手轻轻一抖,那卷轴连同包裹起来的毛毡便铺展在了木箱上。
顾弈看着那缓缓展开的画卷,眼神渐渐灼热;当那卷轴完全展开时,顾弈猛然屏住了呼吸!
清浅却只是将目光投在了那幅画卷上,已然沉浸在了这画中,丝毫没有注意到顾弈的失态,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你看这朵墨绿色的婆萝花,集中精神去看,会感到全身都充满生机和活力;尤其是在失败的时候,看一眼就能重新燃起希望!
“而这画功更不必说,每一片花瓣都是精细自然,那花蕊似是还在生长;这颜色着的也是刚刚好,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合适。
“听掌门师姐说,老祖宗是在她老人家的师傅那里看到的这朵花。传说婆萝花三千年生根,三千年成长,三千年开花,却只开三个时辰,随即败落,凋零三千年,往复循环。而老祖宗一看便是三个时辰,直到那婆罗凋谢。才画下了这幅画。”
顾弈越听越是震惊。且不说这画卷上的墨绿色婆罗与老道那本渡魂诀上的那朵婆萝花除了大小不一以外,完全相同;就是这朵婆萝花的来历竟也是与老道口中所说的一模一样!
忍不住微微伸出右手食指,指尖闪过一丝墨绿色光华。而这次,清浅却是注意到了。轻轻咦了一声,说道:
“你这神秘的能量倒是与老祖宗的画中的感觉有些相似。
“我感觉的到。”
说罢,便将目光投向顾弈。只是顾弈却没有答话,而是皱着眉头,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画卷,沉思着。
“尘烟楼的老祖宗跟师傅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会画出完全相同的两幅画?
“……”
清浅见顾弈只是盯着画卷,也不说话,随即就失去了兴趣。纤手一挥,那画卷与毛毡便自行卷了起来,回到清浅手中。装入木匣,小心放回到木箱里面。再在那木盖上一抹,便自动滑回原位,合好如初。
清浅又走到另一口木箱边上,伸出素手在上面来回摸索着,却是没有再打开。缓缓对顾弈说道:
“这里共有十二口木箱,每个木箱里都装有一幅画,每幅画上画的都是一种不同的花。
“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
顾弈闻言又是一怔。虽然他没有将渡魂诀全部翻看过,但每一种有所领悟的道却的确是用一种花来启发的。
“婆罗,殇魂,百里香……,那渡魂诀里是不是也一共有十二种不同的道呢?”
顾弈虽然很想立刻将渡魂诀全部翻看一遍,但他也深深明白循序渐进、切不操之过急的道理。若是同时兼顾多种道义,则极易走火入魔。大草原上感悟大喜大悲二道时的情景仍是历历在目。
“师傅与这尘烟楼的老祖宗定是有不同寻常的关系,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只是,看样子清浅长老也从未见过老祖宗,那只有等以后寻到师傅再问了。”
微微思索之后,顾弈便在心底暗自下了这个结论。
一旁的清浅却是在短暂的沉默后忽地有些欣喜起来,似是想起了什么极为开心的事情,对顾弈连声说道:
“过来过来,这里也有我的一幅画哦。”
顾弈的脸上浮出了惊讶的神情。因为在下来冰窖之前,清浅就已经说过——能放入这冰窖封藏的都是些极为珍贵的字画;而方才看了那卷婆萝花之后,顾弈对这冰窖中的藏品更是多了许多期待。此时清浅告诉自己,这里也藏有她的衣服画,怎能让顾弈不感到惊讶!
“难道……她的画技已经可以与老祖宗比肩了?
“可前几日在画舫上,那幅画却还是有许多地方尚可修改的啊……”
只是疑惑归疑惑,顾弈还是跟着清浅快步走到冰窖一侧的一个小冰室,里面只有一口稍小的木箱。
挥挥手把木箱打开,清浅将卷轴从里面的木匣中取出,放在箱子上展开。这一番功夫却是没有了方才的那份小心翼翼,而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怎么样,比你今早画的那朵朝夕花要好一些吧。”
顾弈仔细端详着,这画卷上画的恰好就是顾弈清晨时在万花谷中画的那朵花。只不过这画卷上画的却是它即将败落的那一刹那。
听到清浅问话,才抬起头笑着说道:
“原来这花叫朝夕花。
“朝开夕败,名字倒是很贴切。”
“这可是我起得名字。”
清浅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不过,这画嘛……”
顾弈略微沉吟了一下,清浅脸上的神色立刻变得有些紧张。
“我看出了用颜料上了色,比我的那幅画好看些以外,倒也没什么。”
顾弈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清浅,脸上露出了调侃的笑意。嘴上不慌不忙的说着,脚下却已暗暗灌注念力,准备随时跑开。按照这些天他对清浅的了解,她多半是会发飙的。
果然不出顾弈所料,清浅再听到顾弈的话时就已是感觉到有些不对,再看到顾弈脸上那副早有预谋的神情和脚下腾升的雾气,一对柳眉立刻竖起。身形一闪就已挡在了顾弈的身前,咬牙切齿的说道:
“哼!你胆子倒是大了嘛,竟然敢调戏起老娘来了。
“还想跑?就你你那点儿微末道行,老娘让你盏茶功夫都能追得上!”
顾弈额头上冒出一抹冷汗,即使是在冰窖里,那滴冷汗还是义无反顾地流了下来。
“嘿嘿,我哪儿敢呢我。只不过是想……想实验一下对刚才那足部发劲篇的感悟。”
“哦,是么?头上一个包还不够是不是?”
清浅冷笑着从袖中拿出一张折叠整齐的云宣,平摊开来,竟是顾弈清晨所画的那幅刚刚绽放的朝夕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