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那所大学的灰白墙沿一直朝前走着,在想停留的地方驻足观望。尽管已是太阳偏西的午后,但X大学却处处笼罩着一种拂不去的阴郁。
深秋的校园,很是萧瑟。湖畔边,小径上,落叶铺了厚厚一地。偶尔遇见夹着书本匆匆而行的学子,也是一脸的惶惶。
看来,最近这段时间,因为那些诡异的自杀事件,X大学的氛围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全然没有往日的峥嵘色彩。
王处长的办公室在行政楼三楼转弯第二间。一路走过,几乎很多办公室都虚掩着门,楼道里静悄悄的。
敲开王处长办公室的门时,他正在跟人打电话。见我进来,他笑着对我点了点头,示意我沙发上坐着。
很快,他便挂了电话。起身给我冲了杯咖啡,微笑着坐了下来。
我接过他递给我的一摞资料,那上面有着自杀学生的相关记录。大致看了一遍后,我抬头说道:“王处长,这几个学生的资料我大致看过了。我愿意接受你们学校的邀请来协助调查。”
“那真是太好了,我在这里代学校感谢凌小姐的帮助。”王处长眯着眼睛笑道。
“不过,这里面的资料不太健全,要想调查清楚这几个学生的死因,以及处理那些扰乱师生正常生活的超自然事件,我还需要深入到学生中去调查。”其实,所谓他们学校发生的超自然事件,说白了就是学校闹鬼。
只不过校方一方面为了不引起学生恐慌,另一方面为了树立学校科学育人,反对迷信的宗旨,所以,把闹鬼换了个冠冕堂皇的称呼罢了。既然如此,我凌尔蝶也不是傻妞,入乡随俗嘛,既能除邪,又能赚钱,傻子才会为了一个称呼跟钞票过不去呢!
“那是当然。凌小姐,我们照您的要求,找了一个老师做您的助手。他姓陆,他带的那个班就是全校自杀学生最多的一个班。刚才我正在电话通知他,应该马上就到了,您先喝杯咖啡。”王处长热情的招呼着。
说话间,门被推开了,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休闲西服加配宽松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蓝色耐克鞋。有点蓬松的短发,棱角分明的脸,高挺的鼻梁,嘴角若有若无的笑。
咋一看,我还以为是他们学校艺术系的学生呢!不禁在心里惊叹着,这个大男孩长的真有型啊。简直就是潘玮柏的翻版,不对,他比潘玮柏更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味道。那是什么呢?让我想想,呃,那应该是一种深厚文化底蕴的积累,再以一种无形的方式给他整体外形罩上了一层异彩。对,应该就是这种梦幻般的感觉。
他似笑非笑的朝着我们走了过来,在我对面坐了下来。王处长看着他,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对我说道:“凌小姐,他就是陆老师,07财会班的辅导员,去年研究生毕业。也是我给您安排的助手。”
我有点吃惊的朝他点了点头,想不到,三分钟前我还误以为是艺术系帅哥的他,竟然是大学教师,祖国花园里的园丁,一时间还真的很难把他的形象跟他的职业成功融合在一起。
倒是他,很大方的朝我伸出了手,“凌小姐你好,我是陆风堂。这次的工作王处长已经大致跟我讲过了,在接下来的工作中,我将充当你的助手,一定全力配合好你的工作。”声音很好听,低沉有力,微而不严,倒真有几分他的职业特征。
随后,王处长便是例行公事的介绍了一下他们学校的规模,制度等等,以及其他一些琐碎的事情。然后,我跟陆风堂便离开了王处长的办公室,开始了我们之间的工作。
原本以为跟他商量个大致的研究计划,可是,他却说不需要了。原因很简单,我是天师,他是助手,他一切听我的安排就是。
这个陆风堂,不知道是真的这么认为呢,还是懒,不愿意制定研究计划。既然这样,那我就专政吧。
第一站,我打算让他带我去那几个学生自杀的地点瞧瞧,试图在死亡第一现场嗅到一些死者留下的气息。
走出处长办公室的陆风堂有些沉默,闷着头在前面带路。也许,作为辅导员,要他再次去面对自己学生死亡的地点,对他来说是一种揪心的郁闷吧。我在心里这样猜测着。
走了一段路,他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冷不丁的问了我一句:“凌小姐,你怎么年纪轻轻的不去找分正经工作,却跑来捉鬼呢?难道你真的相信这世界上有鬼?”
这个问题在陆风堂之前,已经有很多人问过了。有的人是出于好奇,有的是疑惑不解才发问。
而眼前这个眼神有些不羁,嘴角坏笑着的陆风堂,同样的问题从他嘴里问出来,我怎么就感觉特别的不舒服,特别的不爽呢?
想我入这行时间也不短了,但凡来找我处理灵异事件的客户,哪个不是客客气气的?哪像眼前的这个陆风堂,竟然当着我的面质疑起来了?
尤其是他看我那眼神,就像是在看街头买狗皮膏药的江湖骗子,当众被人揭穿了老底那般。眼神中有质疑,有嘲笑,有鄙视,有不屑,还有许多许多……总之就是没有一种让人舒心的感觉!
“陆风堂陆教授,请问你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在陆教授你眼里,我的形象就是街头那些招摇撞骗的神婆吗?”我没好气的反问道。
我有些憋屈,想我凌大小姐闯荡江湖,靠的是真才实学的本领。难道,就因为他研究生毕业,任大学讲师,就可以随意打击别人的职业吗?
他显然也听出了我话中的怒火,他无辜的耸了耸肩,笑了笑,道:“凌小姐别火嘛,我可没有抨击你的意思。我个人觉得如果世上真有鬼,那几千万年下来地球岂不要严重超载啦?反正我活到26岁,一只鬼都没见到过。呵呵”他,一脸的嘻皮笑脸,我,火大!
“没见过并不代表没有,地球引力客观存在的吧?但陆教授你能亲眼所见吗?难不成要我抓几只鬼来放你面前你才相信?”我反唇相讥。
“凌小姐你比我年长,阅历也一定比我深,某天真的抓到鬼了,我陆某一定一瞻风采。”他针锋相对,毫不逊让。
我凌尔蝶平素自认涵养还不错,一般不轻易失态。但我有个死穴,那就是忌讳别人说我比她年长之类的话。在我听来,这跟间接说我老,没有任何区别!而眼前这个痞子样的大学教师陆风堂,恰恰挑战了我的极限。
“什么年长啊?陆风堂,我警告你,我今年才25,比你还小一岁!”我气急败坏之下,双手叉腰朝着他大吼了起来。
他被我突如其来的吼声惊的睁大了眼睛,随即,又看到我有点泼妇似的双手叉腰站在路中央,陆风堂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将我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之后,突然像看见了搞笑事物那般,莫名其妙的大笑起来。幸好这一条路上过往的学生不是很多,但还是有很多学生对我们投来了好奇的目光。我甚至听到有个女生在向她的同伴嘀咕:“瞧见没?陆老师和他的新女朋友在路上吵架了呢……”
听到这话,我窘的不行,红着脸一把推开面前的陆风堂,朝着前面跑去。而他,却还站在那里看着我的背影笑着,甚至笑的弯下了腰。
我边跑边想着真的有那么好笑吗?这个没心没肺的陆风堂,先是质疑我是骗钱的神婆,接着又怀疑我的年纪,我凌尔蝶今天真是惨遭滑铁卢了。
跑了一段路,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咦,刚跑的匆忙,忘了问他那几个自杀现场在哪里呀?
唉,真是个讨厌的家伙。不得已,只好回头走了几步。
“喂,姓陆的,你还没告诉我自杀现场在哪里呢?”我站在不远处,双手抱肩,态度很不友好的朝他喊道。
“沿着这条路一直朝前走300米,再朝左拐,走100米,在第二个路口往右走400米,再绕过那片假山,往前走150米你会看见一栋宿舍区。进宿舍区后往前走在第四个铁门那里停下来,向门卫出示身份证和保卫科的证明文件,再往里走,走到第5栋宿舍楼下,从南数第4个花坛附近就是第一个学生跳楼自杀的地点了。”说完,他一脸坏笑的看着我。
简直就是在背绕口令,我头都晕了。X大学位于市西郊,占地面积广,没有向导的话,我一个人瞎找也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没办法,还是喊上那个让人讨厌的家伙吧。
“我对你们学校不熟悉,你给我带路。”我转过身去,眼睛瞟向别处。
他收敛住了笑,一路小跑过来。站在我面前,一脸的灿烂,夸张的笑着,满口洁白的牙齿。“凌小姐请跟我来。”说罢,还做了一个绅士有请的动作。
我气的甩手走上前去,他倒像没事人那样,一脸悠闲的跟在我身后,一路上偶遇学生向他问好,他竟也一脸认真的回应着,俨然一副年轻师长该有风范。
谁也料想不到,就是身后那个彬彬有礼的家伙,十分钟前还很美风度的当街跟我吵着,伪君子。典型的高智商外加没心没肺型,如果我是一只蜘蛛,真想刮花他那张帅脸。我在心里暗骂着。
“凌小姐,我陆某表里如一,实在担不起伪君子这个称号。哈哈。”他突然冒了句让我震惊的话。
俗话都说,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难不成,陆风堂这个教师,还真是真正意义上的灵魂工程师?要不然,他怎么能连我心里暗暗咒骂的话都能听的到呢?
我专心自顾走路,不再说话。偶尔他借故跟我攀腔,我也不理会。走了好长一段路,九拐十八弯的,我们终于来到了他说的那个花坛边,这里,就是第一个学生跳楼身亡的地点。
那个男生是大四的毕业生,叫王强,住在六楼607室。陆风堂指着花坛的一角的一道裂痕告诉我,那是王强的头颅磕在上面留下的,至今,裂痕里面还有残存的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