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为止,张毅毫无头绪,没有任何线索,只能从张良那方面入手,着手探查。
他突然有种很突如其来的感觉,往张良家里一行,定会有所收获。
起身站起,脑子一阵眩晕,差点没站住。心神精力耗损过巨,睡了一晚上加一个上午也根本无法完全补回来。
本想躺下再休息一个下午,然后再去张良家,但是想起大哥那句“所以啊,争分夺秒吧”,心里突然一阵悸动,感觉如果现在躺下来睡,很可能就会错过很重要的事。
于是,不再犹豫,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又去大哥张放的房间里挑了几张,耗损心力较少效用比较高的符咒,用以傍身。其间不免碰到受伤的手指,又是一阵阵的痛。
出了家门,看到了一整片天空的阳光,眼睛里都是金灿灿的阳光。
再过几天就是立冬,天气渐冷。这样的午后,阳光打在身上,暖活活的令人昏昏欲睡。
张毅眯着眼睛,走到路口,拦了辆出租车,跟司机说了张良家的地址。车子驰动穿梭着,路有些远,约莫有半个小时,张毅睡着了,最后是被那个中年的司机大叔叫醒的。
下了车,眼前是一栋老旧的楼层,弥漫着股腐朽的气息,毫无活力生机。张良的家就在这栋楼上,四楼。
忽而吹来一阵风,传来一股浓烈的香味,激起他腹内饥鸣。原来是一家牛肉面店,大汤锅里咕咕冒着热气,香气浓郁。张毅想想,决定先坐下吃碗面再上去。
面店虽小,却是很干净整洁,已过了午饭时间,店里寥寥然只有三四个人,稀稀拉拉坐在店里的角落里。
一脸大胡子拉碴的中年老板,叼着根烟,拿着大勺子搅着汤水:“小哥,来碗面不?热辣辣的,刚熬出来的浓汤。”
“嗯。”
张毅朝老板点点头,找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他一向话不多,这点跟他大哥截然不同,张放是个自来熟。
中年老板身兼掌勺、跑堂,算账数职,亲自端着碗热气腾腾的面走了过来。这时,门外旋风似的闯进一个人,冒冒失失撞了老板一下。
“作死啊!赶着投胎吗?!”
老板身子一晃,张毅赶紧扶住汤碗,若是汤水洒了出来,溅到脸上,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张毅恼怒地抬头看,却见那个冒失者是个二十三、四岁,脸白净的青年。老板本来嘴里骂着,看到来人的脸之后,脸上却是露出戏谑的笑意。
“哟,小哥,是你啊。怎么,又被打出来了?上次的伤好了没?”
眼见老板跟来人相识,张毅也不好说什么,暗骂一声晦气,拿筷子吃面了。
白净青年垂丧着脸,手里的公事包往凳子是上一放,招呼老板:“哎,还没去呢。这次再搞不定,这月奖金就没了。老板!”
青年突然大喝一声,张毅吓了一跳,嘴巴被汤水给烫了一下,这下他对这个白净青年的印象更差了。
“老板!来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让我勇气倍增吧!”
……神经病!
青年先哗啦哗啦把面吃了个光,然后双手拿起碗,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光了被辣椒染得通红的热汤,用时三分钟,接着把碗一放,冲老板抱拳。
“老板你的牛肉面还是这么赞,屈居此地实在埋没了你的厨艺才华。”
老板腆着大肚,看着青年笑而不语。
“希望还有机会吃到你做的牛肉面。告辞了。”
老板叼着烟,表情肃穆:“不送,自己小心。”
青年抓起公事包,扭头就走,像是个英勇就义而去的烈士,慷慨赴死而去。张毅看着他戏剧化的表演,吃着面。
面是筋道的面,汤是热辣的汤,就是牛肉少了点。吃完,张毅只觉浑身寒意尽去,全身火热,充满干劲。付了钱,走出门伸了个懒腰,向左转上楼去了。
外面阳光明媚,楼道里却很阴暗,并有股淡淡的朽木味道,啪嗒啪嗒的踱步声从上面传了下来,在空寂的楼道里响着。
张毅心里渗渗然,走到了四楼,居然看到了刚才牛肉面店里的那个白净青年。他不停转着圈,踱着步,好几次想要敲面前的门,临了却又是把手一缩,好像生怕门一打开,里面会蹦出个野兽妖魔。
这青年要敲的正是张良的家,张毅心里虽然疑惑,却是自顾自走了过去。这时,青年深深呼出口气,咳咳两声,举手作势欲敲门。
门突然自己开了,闪出一张五十来岁的中年妇女的脸来,脸色白森森的,好像几年没晒过阳光一样,脸上皱纹遍布,宛如风干后的橘子皮。眼神直勾勾看着前方,却是没有丝毫生气,动也不动像个瞎子一样,透着股腐烂的味道。
……这,应该是张良的母亲吧。看起来好苍老,比实际年龄老了将近有十来岁吧。而且,她眼睛看人的眼神,就像是看着死人一样。
“沈娴女士,我是青山精神疾病治疗中心的顾白,请问可以让我进去吗?”
青年微笑着,表情很镇定。张毅却从他紧紧抓着公事包的右手,微微往外侧撇着的,并轻微颤抖着的左腿,看出了他内心的紧张,似乎生怕张良的母亲一菜刀从门里辟出来,已然做好了一有不对,立马撤退的万全准备。
“进来吧。”张良的母亲沈娴把门让开。
……奇迹!她竟然让我进去了?!上次她可是一句话都没说,直接从门缝里扔出把菜刀出来!幸好我闪得快没被砍到,却是又被她拿着扫把追出去整整一条街!
会不会有阴谋?前几拨的同事可是连她家的门都没进去过,就一一牺牲败北了。不管了,拼了,为了奖金!
“谢谢。”顾白吞了下口水,抱着公事包,缩着肩膀从沈娴身边走过。
“沈阿姨你好,我是张良的同学……”眼见张良母亲当自己不存在似得,问也不问一声就要把门关上了,张毅赶紧上前介绍自己。
但一句话讲到这里却是停住了,因为他事先竟忘了想出来一个措词,一个解释他为什么要来张良家的措词,一个可以让张良母亲允许他进去,并能让他翻看张良日记的措词。
“你,有什么事?”沈娴直勾勾看着张毅,声音嘶哑,像是一盘坏掉的磁带在录音机里放着。
“我……我来看看您。”张毅急中生智,脱口而出。
沈娴眼珠定住不动,头上下晃动一下,继而点点头,从门后往里面走进去了,张毅赶紧也进屋去,把门轻轻关上了。
三室一厅的格局,装修简洁,屋子里收拾得很整洁,就是光线有点暗。张毅一边看,一边跟在沈娴的身后,来到了客厅。
客厅正前是个落地窗户,外面是个阳台,阳光照射进来,驱散了房间里的阴霾。顾白正襟危坐,看到沈娴走了过来,站了起来。
“坐吧。”沈娴自顾自坐下,坐到了阳光照不到的角落。
张毅知道这是在招呼自己就坐,朝那个脸上强装镇定,却不是很成功的白净青年看了一眼,坐到了沙发上,静静看着事态发展。
顾白打开公文包,取出个厚厚的信封,双手拿着朝沈娴递了过去。
“这是医院的一点心意,还望您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