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习习,凉凉地刮过,空气里飘着些许秋意,寂静的四周发出死一般的沉默。
山里人常说,夜路走多了怕鬼,这黑不隆咚的地方着实让人心生寒意,搞不好,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紫堇缩着衣领,想赶紧绕过去。
路过工厂的时候,她听见了一阵响动,好像是从工厂三楼里发出的,斜眼望去,还能看见里面透出的一丁点儿光亮,还有人在上面做工?琢磨了一会儿,正想着要不要去探个究竟,耳边才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她赶紧拖着背包躲进了一旁的矮木丛里。
来了两个人,一个人手上还提着一个密码箱似的东西,环顾了四周一番,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工厂。
老头子经常挂在嘴边一句话,只有做偷偷摸摸的事,才会让人偷偷摸摸地行动,看样子,这两个人应该是和工厂里的人是一起的,一定在做什么违法违纪的事情。好奇心害死猫,紫堇犹豫了再三,把行李往矮木丛里一放,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工厂。
沿着楼梯,靠着墙壁,她慢慢地摸上了三楼,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躲了起来,虽然人看不太清,但声音还是能听的清清楚楚的,大概有四五个人,看身段,都是男人。
“货我已经带来,钱呢?”嘶哑的嗓音,应该是刚才提着密码箱的男人,她能看见他把箱子放在了面前的一张桌台上。
“刘赢,验一下货。”声音低沉,看来应该是个老大级别的人物,紫堇努力地瞄了瞄,可惜还是看不清他的样子,等她把视线移到桌上时,不禁吓了一跳,妈呀,箱子里的东西,白得扎人眼,一袋一袋地装好,约摸有个二十多袋,“是毒品!”话一出口,她又赶紧捂住嘴。
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那边派了个人过来察看。紫堇听见了扣动扳机的声音,那人手里有枪,她开始紧张起来,习惯性地双手合十,“如来佛祖、玉皇大帝、耶稣基督、真主阿拉,哎呀,不管啦,只要保佑我不被发现,我就信谁!”天不从人愿,大概就是指她了,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地指着她的脑袋。
“出来。”男子的声音低沉,不疑有他。
紫堇乖乖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一脸赔笑地说道:“各位大哥,今日小妹我是走错了门,见怪莫怪啊,我可是什么都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电视上说,贩毒的人都是疯子,难道她陈紫堇今天要香消玉殒在这里了。
“老大,现在就解决她?”男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狠。
“带她过来。”貌似刚才的那个黑帮大哥发了话,紫堇手摁在腰间,全身紧绷地跟在男子的后面,准备待会儿来个先发制人,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虽不想杀人,但是,不得为而为之也亦可。
“等会儿,我们先把生意给做好,这个丫头,一会儿再解决。”这个老大抬起头,瞄了一眼紫堇。
好大副墨镜,样子也看不清楚,紫堇愣愣地盯着他。
“老大,货没问题。”那个叫刘赢的男人走了过来,听到他说话,紫堇不禁也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平凡的一张脸,好像什么问题也没有,不过,他的步伐似乎有点呆滞,而且他的眉心处居然有一点黑气,这让紫堇觉得怪怪的,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通。
“既然货没问题,我们也就放心了,刘智,钱交给他们。”老大嘱咐了一声,他别过脸,别有深意地看了持枪的男子一眼。
持枪男子点点头,提起放在一旁地上的一个黑色的皮箱,走到桌台前,打开密码锁,一箱子红色伟人头看得众人眼睛冒光,交货的两个人走上前,开始点数,最后满意地点点头,“龙老大,果然是爽快人,一百万一分不少。”
一百万!这下换成紫堇两眼放光,目光直视着那箱钱,完全忘记了自己正身处险境。戴墨镜的姓龙的男子看着紫堇的模样,生出一丝惊异,他朝刘智和刘赢使了使眼色,两人迅速走向前,“嗖嗖”两声,精准的枪法,交货的两个人立刻脑袋开花,鲜血溅了一桌子都是。死人她紫堇见得可多了,她一点都不害怕,一脸可惜的样子,嘴一张,反而埋怨起来,“真是的,死也不死远一点,血都溅在钱上了,不知道洗不洗得掉,真怕这几张钱以后都用不了。如果你们没死,我一定告倒你们,哼,随意损毁国家钱币,罪名也不小。”
听了紫堇的话,龙姓男子目瞪口呆,这像被挟持的人应该有的表现吗?
“哼,用我们的货来和我们交易,亏他青鹰帮想的出来,黑吃黑,居然敢动到我们龙堂的头上来了。”刘智掏出一条丝质的手帕,小心地擦拭着枪头,却没注意到一旁刘赢的动作,只听到“砰”地一声,手帕缓缓落下,他握着还温热的枪,慢慢地倒在了血泊中,至死还不明白他的亲兄弟怎么把枪口对准了他。
“小心。”看见刘赢转过身又把枪对准了龙姓男子,紫堇轻呼出声,看着刘赢眉心处那若隐若现的黑气,她终于想了起来。
龙姓男子躲闪不及,右胸口还是中了枪,眼看就要命丧在刘赢的枪口之下,紫堇集中理念,眼睛放一道精光出来,直射入刘赢的眉心之中,刘赢立刻像木偶似地停住了,一股黑气缓缓地从他的眉心处散了出来,接着,从他拿枪的手开始一点一点地化成灰烬,很快,只剩下他那把还冒着烟的枪和一身黑色的衣裤。戴墨镜的男子看着发生的一切,最后陷入了昏迷之中。
“人倒霉,果然喝口凉水都会塞牙缝。”紫堇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走上前,捻起一点灰烬,带有隐隐的褐色,是遣魂法没错,没想到,她还是撞上了,这些尸体怎么办,放在这儿,到不碍事,只是到时引来警察,徒增麻烦。从腰间弹出一些化尸粉,看着面前的三具尸体冒着青烟,发出滋滋的声响,正在犹豫要不要把昏迷中的男子也给处理掉,不过想想刚才他也没立刻把自己给处理掉,做人不能太没良心。
背起男子,拎着两个皮箱,拽着行李,紫堇以蜗行的速度向天福小区走去,罪,果然是自己找来受的,只是,她没想到,带回去的两个皮箱给她以后得生活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另一处幽深的暗室里,一个盘腿而坐的老者脸一惊,紧接着喷出一大口鲜血,昏倒在一旁。
“这程天雨,就一室一厅也叫做很大的房子。”打开灯,看着面前的居室,紫堇不禁眉头紧皱,想当日,程天雨还拍着胸脯说,借给她住的房子大的可以让她连翻十几个跟头,算了。她把背上的男子放进卧室唯一的一张床上,小就小点,还好家具比较齐全。
收拾好行李,看着这两个黑色的皮箱,她想了想,顺手往柜子顶上一塞,现在,得把床上的这个人给处理了,不然,他待会就要流血身亡。她不客气地撕开男子身上的衣物,打开药箱,从中挑出一把精锐的小刀,麻利地往伤口上一转,男子哼了一声,弹头给挑了出来,然后用银针施针,再给他灌两颗宇清丸,包扎好伤口,动作一气呵成。这种小小的外科手术,对她而言,只是个小case,只是,这男子的衣服必须得马上给换下来,可程家的衣橱里是什么都没有,没办法了,只好自己吃点亏吧,这笔账以后再跟他算。
摘下男子的墨镜,紫堇细细地观察起来,这是一张冷峻的脸,有点粗犷,刚第一眼只觉得长得不错,可是,再看一眼,那股道上王者的霸气真是浑然天成,那股威严让人不敢靠近,不像阿诺,看着他,总是能让人产生一种莫名的亲近感。想到阿诺,紫堇油然地产生了一种无力感,坐车的疲惫涌上心头,靠在男子的旁边,她也累得闭上了眼睛。
从阳台射进来的阳光亮得刺眼,躺在床上的男子下意识地抬起手想挡在眼前,却因此牵动了胸前的伤口,隐隐地痛感,让他慢慢睁开眼睛,好大的太阳,他龙沂什么时候睡到过日上三竿。
模糊中,渐渐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先是交易毒品,干掉了青鹰帮的两个人,然后是刘赢那个臭小子居然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对他下手,还杀了刘智,还有那个胆子忒大的小姑娘,接着,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刘赢突然倒地,莫名其妙地化成了一堆灰烬,再后来,他就不记得了,他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人在这张床上了。
他动了动身体,右胸口处传来一阵痛楚,掀开被子,才看到伤口已经用纱布包扎过了,还有桌子上还放着从他胸口里掏出来的弹头,身上已经被换上了一套女孩子的睡衣,还有一股青草的香味。他慢慢起身,打量着房间,一个不到10平米的小卧室,然后瞟到了睡在身旁的紫堇,原来是这个爱财鬼救了自己,凑近紫堇,看着她熟睡的脸庞,他撩起遮住她眼睛的几缕发丝,模样还不错,只是可惜左脸上有块星星点点的伤痕,听着她酣睡的呼噜声,一直紧绷着脸的龙沂放松下来。
梦里,紫堇正在参加入学典礼,校长正在给她颁发荣誉证书,台下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今天要注册,糟了,她一下子从梦中惊醒。睁开眼,正对上龙沂的深色的眸子,她愣了一下,突然尖叫出声,“你是什么人,怎么睡在我旁边?给我滚下去。”她脚一抻,对着龙沂狠狠一踢,霹雳哐啷,龙沂栽倒在床下。
她又想了想,怎么觉得瞧着怪眼熟的,这才想起自己昨天晚上费劲千辛万苦才把他给背回家,赶紧跳下床,把龙沂给扶了起来,“实在对不住,我一时忘记了。”
赔着笑脸说了对不起,看着龙沂还绷着脸,她可不乐意了,“你这个人真是,我都给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的,一个大男人,小肚鸡肠。再说,你的命可是我给你捡回来的。”
龙沂嘴一扬,“那我需不需要顺便杀你灭口呀,我的救命恩人。”拿起腰间的手枪,他特意在紫堇面前晃了晃,心里知道这个家伙并不害怕,可还是想看看她会怎么做。
“哎呀,我们有话好商量嘛。手枪,又不是玩具,走火了怎么办。”紫堇立刻摆出一副笑脸的样子,双手往前,想拿走龙沂手上的枪。
龙沂坏坏地笑了笑,右手一抬,让紫堇扑了个空,然后顺势将她压在怀里,“其实,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好歹你也和我睡了一个晚上,人家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既然你对我情深意重,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在你这里再住上个十天半个月吧。”他的心里当然有考量,刘赢竟然埋伏在他身边这么久而他却没有察觉,可见这个幕后黑手非同一般,现在回龙堂也不行,身上的枪伤没十天半个月也好不了,只能在这个家伙这里再住上一段时间
听到后面的那句话,紫堇的脸立刻变成猪肝色,她眉眼一挑,干脆使劲往龙沂怀里一靠,左手纤纤一指,用力地戳在他右胸口的枪伤上,满意地听着龙沂“嗯哼”一声,看着他的脸色由青变白。
“对呀,我这么辛苦照顾了你一夜,你还这么对我,真是无情啊!”她柔声柔气地说着,嘴一翘,往龙沂耳根上轻轻吹了一口气。龙沂耳根酥酥麻麻的,心莫名地砰了一下,他失神地看着紫堇的脸。
紫堇举起沾有血的手指,在龙沂的眼前晃了晃,突然捏起他的耳朵,脾气暴躁地大声吼道:“你个小兔崽子,老娘救了你,你还拿老娘开涮。我告诉你,惹得老娘我不高兴,我现在就戳死你!”她动作迅速地夺走龙沂手上的枪,顶着他的太阳穴,“我现在好怕啊,手抖得不行,待会儿子弹不长眼,可不关我的事情。”
龙沂抬起手挡去紫堇的枪,“你爱怎么样是你的事,我是不会走的,而且我要睡在这间房,我不介意你和我一块睡。”他轻笑了一声,如愿地看着紫堇那张冒火的脸。
“你一个男人怎么这么赖皮。”突然瞄到挂在墙上的时钟,时针稳稳地停在了“9”的上面,紫堇惊呼出声,“糟了,迟到了。”
她匆匆忙忙地收拾好桌上的东西,连身上的衣服也来不及换,抓起背包就往门外冲去,“你个臭家伙,我回来再和你算账。”
“喂,我不叫‘臭家伙’,我叫龙沂!”龙沂满意地听着紫堇摔门的声音,然后看见她落在桌上的证件,“陈紫堇?”嘻嘻,他还真是期待未来的那半个月的生活,想必肯定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