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飞叶第二日便启程去了浮霄山澜阶宫。苏吉准备的是阿其格草原中部阿连珞山脉上的千里马,曾被建帝赐名为“天马”。其速度比普通马快了两倍不止,可常年处于高速状态,山间悬崖都不在话下。如此一来,原本到显城五日的路程,慕飞叶只用了一日半便已到达。
暮起时分,慕飞叶吃了一些干粮,径直牵着马去了显城的庄山。庄山并不高,甚至不到浮霄山的一半。可也就是这样方才造就了这样一条险路。路行险峰,自庄山绝壁望去,对面情景清晰可见,纵然两山之间相距不大,可山上无道,格外陡峭。若是自己一人借助铁锁钩也并非难事,可是如今再加上一匹马,可就有些难办了。
慕飞叶心中思索片刻,却是从小腿之处取出几把小刀来。刀身极薄,却格外锋利,说是吹毛立断也不为过。刀柄确实格外宽厚,制作的有些另类,但却格外好用。这柄刀乃是慕飞叶的父亲昔年所赠。只见慕飞叶手中旋转,双眸微眯,手腕用力,便只见小刀飞了出去,稳稳地插入了山体之中。又是一瞬功夫,便又是另一把刀插入。这刀插得极妙,两刀相距不远,又是在同一平面上,其之间,正好可容下一匹马通过。陆陆续续插完了手中的六柄薄刃,最后两刀正好是在浮霄山的一条山道之上,而这条路,距离慕飞叶所在的庄山,约莫高了三四丈。
慕飞叶拉马向后走,行了十数米,终于驻足,双足点地跃身上了马,双腿一夹马腹,马就飞奔了出去。马是好马,且又极具灵性。身子一跃,一足正好踩在一柄薄刃之上。那马似乎也觉得刺激,身子不停,又是向上一跃。慕飞叶只觉这向上的感觉较之平地而走更是刺激,却是半点害怕感觉也无。未用多久,便上了那条山道。趁着天还未黑,慕飞叶双腕轻拜,便只见两条铁索自慕飞叶的袖中旋转着飞了出来,手腕一沉一转,便勾出了两柄薄刃。如此重复两三次,便将薄刃尽数收了回来,又贴着小腿绑了上去。随即蹬腿上马,马鞭一扬,便只觉风呼呼一阵刮过,刹那间便跑出去了好远。
慕飞叶骑着马上了一千八百七十六阶方才勒住马缰。推开正门,便只觉一阵寒气袭来。正巧暮风吹得灯笼乱晃,一点亮光也无。饶是慕飞叶胆大,此时已是觉得这澜阶宫阴森森的,半点人气也无。但她还是走了进去。她走的是另一条路,径直走过正厅,向有着一颗槐树的院子走去。那里有一个小花圃,只是此时话已经全部枯萎了,有几分薄凉的景象。过了花圃,乃是一片湖,湖心有一个湖心亭。只是她并未用轻功过去湖心亭,而是走的小桥。桥上雕刻着各种各样的石狮子,个个都是栩栩如生的,她曾数过,两侧的石狮子加起来共一百三十八个。走到桥中央时,慕飞叶停下脚步,数着左边的第六十九个石狮子。那石狮子乃是蹲坐在栏杆之上的,一双明眸好似活的一般。她抱住狮头,向右一转,便只闻的湖心亭传来一声脆响,慕飞叶飞身掠去,不由喜上眉头,湖心亭的地面,向两侧自动分了开了。
下面的暗道透亮透亮的,慕飞叶不多想便跳了下去,看着头顶的门缓缓关闭,这才向前走去。这暗道乃是建在水中,周围尽是一片一片的琉璃,契合的格外完美,一丁点水也透不出来,但是暗门那处却又有许多小孔,倒不用担心会闷死在里头。琉璃之上雕刻着百花盛开的图案,而暗道顶上却是用玉制成的莲花宝灯,中间的灯芯是一颗颗的龙眼大小的夜明珠,因而,尽管此时是黑夜,却也并不会看不见路,连那暗道之外的游动的鱼儿也是看得一清二楚。
这条暗道格外的长,不仅是过了湖,更是九转十八弯的绕到了地下,方才在一个转角处停住。慕飞叶踮脚,自顶上取下一盏莲花灯来,便疾步向前走去。再说这齐修远在这暗道之中呆了好几日,滴水未进,饶是常年练武,此时也觉得饥肠辘辘,快没力气了。他在这暗道之中寻了好几日,一点发现也没有。更糟糕的是,他竟然迷路了。这般,齐修远只得不再浪费气力寻找,盘腿坐下,运起功来,待体内真气运行了一个小周天,他便听得一针极为轻微的呼吸声。若不是这暗道之中格外的静,他也不会如此快的便会发觉。想必是个高手,武功不在自己之下。这般想着,他隐了自己的呼吸,右手轻捻起几颗石子来。
这边,慕飞叶也察觉出对面有人,心下防心大起,是敌是友尚不知,亦屏住呼吸,放下手中的莲花灯,轻步向前走去。
齐修远起身,贴着微湿的墙面,也不顾弄脏了那身白衣,只等着对面的人过这转交之处便出手。对他现在的状况而言,久战必败,何况是这样一个高手?他凝神屏息,全身进入警备状态。
慕飞叶自然也是不敢放松的,指端轻抚了抚手腕上的铁索钩,这东西,很久没见血了呢。手腕一沉,手中铁索钩便绕过那转角,直取那人双眸。
齐修远见飞来的乃是慕飞叶从不离身的铁索钩,当下便明白了来者是何人,只是,他依旧不敢确定慕飞叶到底是哪一边的。心思在转,手上的动作也不落下,手中抛出石子,正中铁索钩钩端,右手轻震,袖中玉扇落入手中,“啪”的一声扇开玉扇,隔扇一挡,挡住了铁索钩的又一次进攻。
慕飞叶听的开扇声响,手腕一转,便将铁索钩收了回来,拾起地上的莲花灯,朝转角道,“世兄,是我呢。”
话音刚落,便转过转角,立在了齐修远的面前。
齐修远心下疑惑,面上却不露半分,笑道,“原来是慕师妹。”
慕飞叶自是看清了齐修远的防备之心,声音如银铃儿般动听,听在齐修远耳中却不啻于一个惊雷,“郡王好大的疑心。”
“看来我还真是有眼无珠,竟会将才女回雪郡主错弄成江湖无盐女。”齐修远凝眉想了一阵,道。特意在“才女”二字上加了重音,话毕,倒先笑了起来,将玉扇轻摆,正是翩翩少年郎。
慕飞叶倒也不恼他的揶揄,知他是在想昔年初次见面时的事,也不多挣,只道,“世兄寻了这几日,可有何线索?”
“若是找到了存放虎符的密室,又何必会被困在这里?”齐修远的语气有些微恼,向他何曾如此的无计可施过?
慕飞叶手中的莲花宝灯轻轻的晃着,映着她的脸有几分阴暗不明的味道。她凝神思索了会儿,“不知师叔可曾说过五行八卦的破解口诀?”
齐修远之前倒也想过五行八卦,只是师傅只在幼时说告诉了他一半,他只得实话实说。
“无妨,老头儿也只告诉了我一半呢。”慕飞叶回头一笑,竟有了几分孩童般的天真,想来是想到了童时的趣事了。齐修远也不扰她,只是扭了头,对着黑暗冥想了片刻,理清了思路,这才吟了出来,“乾三连,坤六段,震仰盂,艮覆碗。”
“师兄记性不错嘛。”慕飞叶又晃了晃手中的灯盏,补充道,“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话毕,二人相视一笑,一同向前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