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群混混向最近的茶室方向冲去,我和牛头都是不约而同地低骂道。
“咱们走吧!”牛头见势不妙,猛拉拽了下我的手,就欲跑路。我点点头,既然已经证实猜测无误,趁他们被短信支开,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你们想干什么……”一个声音怯懦地惊恐道。我和牛头都是猛然一怔。回头看处,借着茶室门口的灯光,可以清晰地看见茶室门口,一个无辜路人已经被他们团团围住。
人生运势总有衰旺起伏,运气不好的时候,喝凉水也会塞到牙缝的。很明显,这路人今天的运气就非常之衰,不早不晚,偏这个时候正好出来茶室门口打电话,却被小混混们误认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你就是万金龙?”一个领头的混混向这个陌生路人叫嚷道。那个路人慌忙摇头道:“不,不……我不是。”
“妈的还装!给我打!”领头混混狠声道。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安静的夜空,这群混混凶悍无比,说打就打,几棍就把这路人给打趴在地上,不停抱头惨叫。
“把他拖上车!”其中一个领头的混混叫嚷道,竟似不仅是打人这么简单,完全就是要绑人的样。
“我真的不是什么万金龙,我就是这的老板,我叫范斌。”那路人还算有点头脑,吃了几闷棍,重伤之下见再不解释清楚就等死,赶紧不停地哭求。
那几个混混愣了一下,有人问道:“你真不姓万?”
被打的家伙不停捂着头叫喊道:“我真的不是,里面所有人都可以证实的,要不,要不你们看我的身份证。”说着就哆嗦着要去掏钱夹。
“你没有约个女人在这见面?”
自称范斌的家伙几乎要瞌头求饶了,全身都颤抖地道:“我没有呀,我老婆都在里面,我怎么敢约女人在这见面。”这家伙显然也是个混生意场的,情势危急又吃痛之下,说话倒还有很有条理。
“滚你妈的,那你现在出来打个鸟的电话!”那领头混混又是一闷棍狠打下去。“啊……”那家伙又是惨叫不止。
“老公……你,你怎么了,你们……你们怎么乱打人!”听到范斌的惨吃,茶室中一下冲出许多人,其中一个中年女人见状,大惊失色,冲跑了过来扶起自己这悲剧人物。
几个混混见对方人也不少,愣了一下,没再继续动手。那领头混混自然也知道真的打错人了。但仍然手中横棍,喝嚷道:“这里有没有姓万的,给老子滚出来。”
自然没有人应答,即使真有人不巧姓万,这时候要敢站出来也绝对是找死了。
“咱们走吧!”牛头拉了拉我的手,示意我别再继续看热闹下去。我却有点犯晕,纳闷道:“万金龙?难道这又只是一场巧合,他们并不是来针对你的?
牛头一人尴尬,低声道:“他们要找的那个万金龙,不就是兄弟我……我的艺名。”
“就你还有艺名。”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该笑。当下道:“那也好,起码她回头没有这么容易就找到你。希望你也没告诉过她你的家庭地址或者工作单位。”
牛头本来已经惊得有些脸白,这时却得意了,道:“这当然,哥是什么人,新时代的采花贼。从来只有我查人底细的,那容别人知道哥的身家,不然还混个鸟,遇上个情痴的,直接就缠死你了。”
说着还得意洋洋地掏出手机道:“你放心,这里面是张没登记的手机卡,我的泡妞专号。回头一扔,保证一了百了,她打死也找不到。”
然而人果然不能太得意的,乐极往往就是生悲的时候。
就在他拿出手机朝我炫耀时,忽然手一振,手机屏幕亮将起来,竟然有人来电话了。
静音模式也只是不让手机铃声克他们响起而已,却不能让手机真一点反应也没有。在灯光昏暗的江畔,牛头手中苹果手机那超大的屏幕显得非常的明亮。
先前他在我提醒之下还能小心翼翼地查看短信,此刻已为逃脱在望,思维的局限性让他一下失去了警惕心。
“****!”我不得不再说一句粗口。几乎同时,我也看见那领头的混混举起了手机。不用怀疑,这电话就是他打过来的。在误伤人后,这家伙的反应却丝毫未慢,在第一时间就打电话过来直接再行寻人。
“在那边!”已经有混混在黑暗中看见了我们,毕竟我们离他们的距离不过三十四米。
“快跑!”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猛拉着牛头就冲。对这群暴徒来说,即使我们不是他们要寻找的对象,再错打一次也绝对无妨的。
我们的夺路而逃让混混们一下兴奋起来,纷纷嚷道:“追他,别让他跑了。”脚步狂响处,一群混混已经向着我们猛扑过来。
“完了完了!”牛头一边狂叫着,一边和我疯了似的没命奔跑着。
江岸边,我和牛头在对方的追赶之下发了疯似的跑着,夜风拂面,我感觉到全身血液上涌,脑海中一片模糊。我有多久没有这样跑过了呢?似乎从离开学校开始,我已经再没有好好的运动过一次。
牛头还和以前一样经常踢着足球,体力自然是比只会终日对着电脑的我要好,不多时,已经超过了我前面很远。虽然工作后的他明显也比念书退步了许多,但无疑我退步的更为明显。当然,退学事件中我的腿受过重伤,也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看着他的背影,我不得不承认我有些后悔这几年没好好保持运动,这家伙以前的速度绝对是弱于我的,无论冲刺还是耐力。那时候我们踢球,我和他之间最常见的配合就是我先以高速带球下底再传中,他再从中路包抄。这种配合方式本就是由我们间的速度差异养成的习惯。
只可惜人后悔的时候,常常就是面对窘境无能为力的时候。
和身后这群正当冲杀之年的年轻混混比拼速度和体力,无疑是很悲剧的一件事,看着前面的牛头越跑越远,我身后的追赶声却步步趋近。
牛头还算有点义气的,并没有只顾自己,一边跑一边回望叫道:“你快点呀!他们快追上来了。”
我边跑边叫道:“你别管我,你快跑,去开车等我!”牛头的车就停在前方大路边,只要我们冲到车上,就能摆脱险境。
然而身后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近得就似在向我超越,我根本不敢回头,只怕稍一迟疑,对方的长刀棍棒就要砸砍到我身上。
再这么顺路跑下去,我根本没有机会冲到牛头的车上就要被他们围追上,现在的我唯一的办法就是变线。
跳进江中自然是下下策。思念闪处,我已经一个跳跃冲刺,冲向了大块的绿地,只要冲进前方的小树林,我就有机会摆脱他们。这地方我也来过几次,知道穿过这片并不大的小树林,一样可以冲到大路上。那时无论是跟上牛头的车,还是看到可爱的警察叔叔,都无疑要靠谱的多。
“分头追!”几个小混混竟然还非常有组织性,见我和牛头分道扬镳,马上腾出一半的人手向我追来。
这只是一片小小的人工林,生长得并不算稠密,但既然能让偷情野合的男女们奉之为天堂,自然也可以让我增添一线生机。如果这样也要被他们追上,以一对三、四,总比对付全部人来得强。
我的判断无疑是正确的,树林的重重遮挡,极大地拖缓了身后追兵的速度,也幸好这片人工林栽种得非常有序,林间小径还偶尔有几盏路灯照明,再加上没什么丛生的野草袢脚,我冲在最前,不用任何考虑,只管低着头前冲,速度并没有慢下多少。
前方已经是大道,明亮的路灯映入眼帘,希望的曙光顿现。甚至我已经看见几十米远处,牛头也先从前面的小道冲了上来。车灯亮处,他已经打开了中控。
“小白,快!”牛头大叫着,一拉车门钻进了车内,半伸着头向我不停挥手。
然而我已经无法再靠近他,树林让我暂时甩开了身后的追兵,却无法阻止跟着牛头的那几个混混,他们也跟着牛头冲上了大道。向着牛头的POLO几棍砸去。
“咣当!”POLO车被砸得狂响,车窗玻璃暴裂。牛头吓得一下锁紧车门,下意识地启动了车子,车辆向前一冲,倒把车旁边的几个混混给骇得让开。
“不要管他,挡住后面的这个!”不知道是那个家伙见已经追截不住牛头,竟然重新把矛头指向了我。在他的指点下,这几个人居然放过了牛头,向着我冲将过来。
妈的,凭什么你们就认定我是什么万金龙。
牛头有车身护驾,就算被人围住也无伤大雅,我就悲剧了,手无寸铁,却顿时成了前有阻截,后有追兵之势。甚至就在这数秒的停顿间,那些追我的几个家伙也纷纷从树林中追冲了出来,把我围得团团实实。不停地喘着粗气,恶狠狠地望着我。
一路的狂奔,不但耗尽了我的所有体力,也让他们都跟着为之气竭。如果只是以一对一,那我其实也没怎么亏。只可惜现在是以一敌七,而且他们的手中都有武器,连最不起眼的那个都握着森寒的匕首。
这次真的黑了。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也同样狠狠地盯着他们。人生中,我又第二次面临这种以一敌寡的绝境。那一次,我断了两根肋骨,左腿粉碎性骨折。这一次,我还要付出什么代价?
难道我也要向方才那个范斌一样战战兢兢地求饶?
这个念头才在我脑海中轻轻一晃,就已经烟消云散。能忍则忍,忍不了就反抗,这一向是我的人生哲学。如果不是赵辉替我挡了一劫,只怕我现在已经横尸街头,既然是注定了逃不过,我何必再逃。
其实根本容不得我再多想做英雄还是狗熊。
“呼!”
风声激荡处,一根棒球大棍已经向着我的身上直挥而来,对方根本不给我反映的机会,已经率先动手。
别说我已经跑得完全无力,面对有兵器在手的一群悍卒,就算以我颠峰时的体力,也绝对不可能毫发无伤。
面对这一挥而来的棒球棍,我勉强一闪,堪堪避过,然而我避得了其一,避不了其二。
“呃!”另人一击来的闷棍,已经狠狠地击在我的腰肋处。一股巨痛顿时充斥全身。痛得我一下捂着腰肋摔在地下,不停地抽搐。
一个没有经过抗击打训练的普通人,也许被人狠狠扇上一巴掌会也痛得晕撅过去。没有打过架、受过伤的人,永远也体会不到我被棍棒击中是什么感觉,那是你一种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疼痛。疼得可以能人在瞬间失去任何意识。
“啪啪!”我的身上又被人狠狠几棍砸上。每一次棍击,每一脚的踢践,都让我只能无力地抱着头在地下打滚。除了周身的无比疼痛,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能无力地惨叫着。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泛起的第一个念头不是求饶,而是很模糊的一幕,那个在天台上被张经明他们踢打的老千,那时候望向我的眼神及表情,也是这样充满无助、惊恐和抽搐。
“****的,老子不撞死你们我不姓牛!”只听油门轰响,车灯闪亮处,牛头见我被打翻,并没有弃我离开,倒档一换,已经全速向着我这边倒车冲来。
我顿缩在地下不停挣扎着,心头却涌起感激。不管牛头再怎么变,不管现在的他是不是更功利,更猥琐,但在这种危急时刻,他和以前我认识的牛头,并没有任何不同。那时候在球场上,每次因为冲撞或不公判罚引起纷争,牛头总是第一个冲上前来袒护我。
车当然比人要硬实的多,小混混们再横,也不敢和铁物相抗衡的。看着牛头倒车冲至,也不敢停留,纷纷闪开。然后变换攻击对象,站在车旁边用棍猛击车身。牛头根本不可能下来救我。就算下来,那也就和我一个下场。
车只能前后挪移,根本无法闪躲,只听“嘭嘭”声响,只是几棒,牛头的POLO那柔软的车皮已经被砸得面目全非,坑坑凹凹,车窗玻璃更是碎裂四溅,在金鸣的交击和油门的轰动声中,我隐隐约只听到牛头发出惨叫的声音,不知道他是被玻璃划伤,还是被棍棒击中。
“牛头,你快走,别管我呀!”我无力地嘶吼着。只恨自己疼得根本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是否人在这种时候都是最无私的?还是我们的性格深处,都是最坚韧也最柔软的,听着牛头吃痛的叫声,我竟然觉得自己眼都红了。
“****你妈!”牛头终于也被彻底激怒了。竟然跳下车来,双手握着一根半米长的汽车方向盘锁,向着身边的混混就挥击而去。他的额头上鲜血淋淋,显然是被玻璃碎片割伤到。
“就你们有棍子吗?哥打死你们!”一棍击处,牛头已经一棍把一个小混混给击倒在地。
牛头铁锁在手,威风凛凛。他手上的这根方向盘锁本来就是司机面对突发事件时的砸窗物和武器,非常沉重扎实,完全不比对方的棒球棍弱。
只可惜,现在的牛头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白领,又怎么敌得过这群凶狠的少年饿狼!
“牛头,小……”然而还没等我说出这个心字,只听牛头一声惨叫,整个人已经忽然向前一挺,面目非常僵硬,他的背上已经被人狠狠刺了一匕首。鲜血涌流而出。
“我说过,不会再让你落单……”
牛头双腿一软,整个人硬硬地摔倒在地上。他的目光直直地看着我,充满着内疚。
“牛头!”我发了疯似的向着他叫喊着,这一刻,我再没有感觉到身上的疼痛,一瘸一拐地